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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张家有客(上)

定心剑 朱太河 4276 2024-11-16 17:25

  朔州城北门。吴秋遇抬头望望那高高的城门楼,又瞅瞅那宽阔的城门洞,忍不住内心的兴奋,脱口叫道:“师父,这门口可真大。”济苍生笑道:“臭小子,这是城门,能过千军万马。咱们进城了。”吴秋遇从小在山上长大,以为佛光寺就很大了,没想到这城门楼竟比佛光寺的大殿还要高大。这几年他跟着师父隐居在山中,下山来也是专走偏僻路径,远离繁华,不入镇甸,一座县城都没有去过。如今乍然进入朔州这样的城市,自然觉得处处新鲜,事事不同,一路上东张西望,惊奇不断。看着他东摸摸、西瞅瞅,济苍生面带微笑,并不阻拦,见有什么东西他实在喜欢,也就给他买下。

  吴秋遇一手拿着风车,一手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吃:“糖葫芦真好吃。”济苍生笑道:“你慢慢吃,别粘在脸上。这糖葫芦可是大有来历呢。”“什么来历?”吴秋遇随口问着,嘴里却不停。济苍生说:“想当初,宋朝有个皇帝,贵妃得了怪病,茶饭不思。宫里的御医用了很多名贵好药,都不见效。那贵妃一天天消瘦,病越来越严重。皇帝只好派人张贴皇榜,广招天下名医。后来,一个江湖郎中揭榜进了宫,一番诊断,说:将‘棠球子’,也就是山楂,与红糖煎熬,每顿饭之前吃上五到十颗,半个月后准好。那贵妃按此方服用,果然病就好了。不过,贵妃在宫里吃的那个是没有串起来的。后来这方子流传到民间,百姓为了吃着方便,用竹签一串,就有了现在的糖葫芦。”吴秋遇虽然并不知道皇帝和贵妃是什么,但也觉得糖葫芦的来历有些传奇。

  迎面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大的四十多岁,小的十来岁,走到济苍生和吴秋遇面前正要伸手。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张善人家里又施舍了!”两个乞丐顾不得跟济苍生师徒要钱,匆匆跑掉了。吴秋遇问:“师父,他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衣服那么脏破?”济苍生道:“那是叫花子,也叫乞丐。多半是家里遭了灾,出来找口饭吃。流落在外,又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靠好心人接济施舍,勉强活命。”望着他们的背影,吴秋遇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年要不是师祖爷爷收养,我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流落街头……

  张善人家院墙外,聚了很多人,在大门两侧左右分作两伙。一伙是等着发馒头的,一条排队等着领钱。人群倒也不乱。刚才那两个乞丐也挤在人群当中。吴秋遇好奇地就要挤上前观看,被师父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

  有两个老太太手里捧着钱,颤颤巍巍走出人群中。其中一个说:“张老爷好人哪,一辈子积德行善。不知老天爷是怎么了,好人怎么就得不到好报啊?”另一个说:“是啊,家里就一个独生儿子,本以为做了官光宗耀祖,偏又突然得了怪病,跟死人只差一口气。”旁边有人问:“张老爷的儿子到底是什么病啊?”第二个老太太说:“要知道是什么病就好了。大同府的大夫都请遍了,就是没人能瞧出是什么病,更别说治了。”

  吴秋遇望着济苍生,叫了声“师父”。济苍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去看看。”吴秋遇一高兴,竟然叫了出来:“师父肯出手,那他一定有救了!”周围众人闻言,目光都朝这边看来。当下有人议论:“看,这是个大夫。”“太好了。希望是个有本事的。”“快去告诉张老爷府上吧。”早有人告知张府门上,看门人急忙跑进府里去禀报主人。

  忽然一阵嘈杂,行人四散躲闪。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爷,风风火火地走来。那少爷一身绛紫的缎子,两眼瞪着,傲气十足。身后众人手持棍棒,对周围路人颇为嚣张。铁拳门的白丕谷也在其中。

  白丕谷一眼看到了吴秋遇,用手指着对那少爷说:“少爷,你看那……”他话没说完,就被那少爷“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我有工夫看这个?!再找不到曾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白丕谷一手捂着脸,委屈的说:“就是那小子在城外捣乱,不然也不会误了接曾小姐。”那少爷翻眼看了看吴秋遇,问白丕谷:“你说的是他?”白丕谷捂着脸,点头称是。

  “大夫在哪里?”张府出来几个人。有人指了指济苍生。那老管家模样的人便快步迎过来,对济苍生说:“您是大夫?快请到府里一叙。老爷本要亲自迎接,只是腿脚不便,怕您久等,就打发我先来请您。老爷夫人都在里边候着呢。”济苍生微微一笑:“不必客气。走吧,带我去看看病人。”

  “站住!”白丕谷等人气势汹汹冲上来,把济苍生师徒连同张府的人团团围住。老管家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请大夫,碍了你们什么事?”等着接济的众人也一发聚了过来,议论纷纷。“这是干什么呢?”“来捣乱的。”“不能欺负人啊。”白丕谷抬手胡乱指点着,尖声喊道:“你们嚷什么!嚷什么!这是我们铁拳门的少当家,保保少爷,识趣的都给我闭嘴!”

  铁拳门虽然才崛起二十余年,但已经是晋陕一带响当当的武林门户。掌门人王俊昌早年练就一副铁拳头,江湖人称“铁拳王”。铁拳门徒众甚多,本来也不惹百姓,只是近来门风突变,开始横行乡里,无人敢惹。白丕谷所说的少当家,便是铁拳王的独子王保保。

  王保保上前指着吴秋遇,瞪眼说道:“是你和我铁拳门作对?”老管家见势不妙,也不敢与他争吵,赔着笑脸说道:“王少爷,你看,这是我们家老爷请的大夫。您今天……”王保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家老爷是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你……”老管家心中不悦,但不敢发作,堆笑说道:“王少爷,铁拳门的威风,谁不知道?王掌门威震山西,少当家武艺高强,对吧?我们家老爷确实是急等着这位大夫去给公子治病。你看,你就高抬贵手……”“还敢罗嗦,真是找打!”王保保扬手便向老管家打去。

  吴秋遇一把将他的手抓住,说道:“你不能打人。”王保保一瞪眼,欲甩脱吴秋遇的手,却晃不动手臂。人群中有人哄笑起来。王保保恼羞成怒,抬脚朝吴秋遇踹来。吴秋遇身子一收,向后跳开,竟忘了右手仍攥着王保保的手臂。王保保一脚抬着被他一拉,马上失去重心,两腿就劈了下去。吴秋遇吓了一跳,急忙松手。

  王保保马上哀嚎起来。他自幼娇生惯养,即便被铁拳王逼着练功,也是偷奸耍滑,没打下好的底子。正好铁拳门的功夫又全在手上,他压根没练过下腰劈叉之类的,如今两腿忽然一劈,几乎断了筋,自然疼得要命。济苍生只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铁拳门众人赶紧围过去把王保保扶了。王保保站立不住,瘫靠在家丁身上。白丕谷慌乱地喊着:“快抬少爷回去!快找大夫!快去找成三爷!”铁拳门众人乱作一团,顾不得再找吴秋遇的麻烦,架起王保保,乱哄哄走了。围观众人都暗暗觉得解气,甚至有人小声叫好。

  张府老管家提醒吴秋遇:“你们惹了大祸了,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说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盼来个大夫……唉,我家公子真是……”他自顾低着头往门口走去。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吴秋遇问道:“我们走了,你们家的病人怎么办?”老管家稍稍一愣,没想到他还有心思问病人的事,回头道:“何苦为了我家公子的半条命,再搭上你们的两条命。你们走吧,我家老爷不会怪我的。”吴秋遇回头望着师父。济苍生说:“祸已惹下,怕也没用。我们先进去瞧瞧病人。”

  老管家转过身来,愣愣地望着济苍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济苍生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进去啊。”老管家如梦方醒,高高兴兴迎上来:“好好,快请,快请!”先请师徒二人进到门里,又对门口嘱咐道:“门口多派人手,别让人进来捣乱。找个人去铁拳门附近盯着,不行就赶紧报官。”

  王保保只会欺负别人,在外没受过半点委屈,今天忽然受伤,大腿剧痛,便一路嚎叫个不停。一个四十多岁的消瘦汉子匆匆赶来,嘴上留着短短的小黑胡子,过来问了问情况,伸手一摸。“疼啊,师叔!疼!”王保保叫得更响了。来人是铁拳王的把兄弟,名叫成三路,跟王俊昌练了几年拳,二人便以师兄弟相称。

  成三路吩咐:“送少爷回去。”王保保叫道:“师叔,给我报仇,废了那小子!”“你先回去,我自有道理。”成三路安抚了一下王保保,转头问白丕谷,“曾小姐找到了吗?”白丕谷说:“少爷都这样了,我哪还顾得上曾小姐呀。”成三路呵斥道:“只有你们几个见过曾小姐,已经有四个爬不起来的,你再偷懒,叫别人上哪找去!少废话!还不快去!”白丕谷不敢分辩,带着两个人匆匆走了。

  王保保不停的哀叫,成三路怕他丢了铁拳门的脸面,便带人拐入胡同走小路。迎面一人牵马走来,正是城外那个骑红马的“白衣公子”——女扮男装的曾婉儿。胡同狭窄,铁拳门的人一时走得慢了。王保保骂道:“磨磨蹭蹭的,你们想疼死本少爷呀!”手下人说:“少爷,胡同太窄了,对面还有人。”王保保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给我赶走!”众手下正想逞一下威风,找回刚才丢掉的面子,免得回去倒霉,于是便一发迎了上去。

  曾婉儿见对面来人,本想侧身让开,却见他们一发逼了上来,急忙拉住马,冷冷问道:“你们干什么?”铁拳门去城外打探消息的人,有几个伤重出不来,白丕谷和另外几个正在四处寻找曾大小姐。在场的没有一个见过这位“白衣公子”。

  走在最前面的叫汤五,大声叫道:“小子,胆不小啊,敢挡我们少爷的道!”曾婉儿瞧了瞧他们的打扮:“你们又是铁拳门的?我上马让开也就是了。你们走你们的,这里过得去。”说罢,飞身上了马,拉缰绳往一旁让开。汤五说:“知道铁拳门的厉害,你要是调头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这里托大!我看你今天是自己找死啊。”曾婉儿一皱眉,见对方人多,又瞥见成三路不像是一般人,不想招惹是非,就拉紧缰绳,准备调头离去。只是这胡同狭窄,一匹马原地调头并不容易,速度就显得慢了些。

  王保保腿上疼着,心里窝火,见曾婉儿高高的骑在马上,心里更加不爽:“你们磨蹭什么呢!把那小子给我打一顿,从他身上踩过去!”成三路知道他骄横惯了,打人出气是常有的事,何况今天还吃了亏遭了罪,当下也并不阻拦。汤五等人见少爷不高兴了,赶紧蜂拥冲了上去。那红马受到惊动,猛然弹起后腿。登时有两个人被踹翻,两个被撞倒,其他人也乱做一团。

  曾婉儿一抖缰绳便要纵马离去。成三路有意在王保保和众弟子面前露个脸,飞身跃起直扑过来。曾婉儿一惊,急忙侧身让过。成三路已然贴近,顺势一拳劈头打去。曾婉儿不敢硬接,匆忙中一脚离了蹬,闪身滑下马来。成三路单足在马鞍上一顿,飞身直踹下来。这巷子本来就窄,又和马挤在一起,并没有多大回旋空间。曾婉儿只得用手去挡。成三路这一脚借了身体的重量,力道自然不小。曾婉儿虽奋力挡开,肩背却重重地撞在墙上,不禁“啊”了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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