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虚惊一场。青鸾飞了没多久,就赶在岩浆冷却凝固前出了火山口,此时天刚蒙蒙亮。站在最高的山顶上,看火红的岩浆逐渐变色的过程,嫣然一笑。
天空中还残存着不少火山灰,视野中一片灰色的朦胧。青鸾辨识了下大致方向,就飞着前去追寻玄桑。
红羽似火,艳丽绝伦,比起之前的黑乌鸦形象好了不知多少倍;快若流星,速度比之前快了将近一倍;没有丝毫饥渴疲惫的感觉……青鸾想着再次涅磐带来的好处,心花怒放,忖着是不是每次死亡都会使自己更加强大,如果真是这样,可大发了。以后再不怕死亡,没事还可死着玩玩……
以这样的速度,约莫五六个小时就可追上玄桑。
青鸾心情大好,一路疾飞。飞了四个小时,眼前突然天高气明,干净地如同水洗过般,丝毫没有火山肆虐的痕迹。
青鸾的心中立刻浮现不妙的感觉,她该是飞错方向了吧?可是这里是哪里?雾岛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莫非这里有着另外一个跟罗洛同样的存在,有着守护的宝贝?
这是一片丘陵地带。青鸾越往前飞,好奇心越炽。纵观雾岛上的植物,莫非红色,可这里的植被竟然有着不同的迹象。在最外边,也是艳丽的红色,往内,植被渐渐红得发黑,而后如刀劈一般,突然转换成了青鸾熟悉的绿色。
绿色的树,绿色的草,姹紫嫣红的野花,清澈的溪流……青鸾忍不住降落在溪边,舒展翅膀,轻步曼转,打量自己的模样,不错,很美很妖艳。
“凤凰?”伴随着一声惊讶,青鸾从溪流中看到了身后多了个人。蓦然回头,一个挑着水桶的男子微微惊讶地看着她。男子约莫三十几岁,五官很平凡,一身藏青色的布衣做工普通,看了她一眼之后,泰然自若地解下木桶到溪边打水,而后一矮身子,挑起水自顾自地向旁而去。
他竟然只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惊叹了一声,就将她当成了隐身凤。
被无视的感觉让青鸾略略有些不快,更多的却是好奇。眼看着挑水人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她只好唤道:“大叔,等等!”说话间,已经转换成了人形。
挑水人的脚步没有丝毫慢下,青鸾无奈地跟了上去,疾走几步,跟他肩并肩,走了个平行。“大叔,打扰一下。”
挑水人继续走,但总算抬眼看她:“什么事?”
“请问血魅殿下的园林是在哪个方向?我迷路了。”虽然眼前的景和人都令人好奇,但青鸾没有忘记正事。
挑水人眼皮一垂,道:“火山之后,没有园林。”不过还是伸出手往远处指了指,“那边。”
青鸾道谢,没有立刻离去,好奇地问道:“大叔,这里怎么是绿色的啊?雾岛上的植物不都是红色的吗?火山爆发这里怎么没事?……”
挑水人沉默不语,不知是不屑还是不知。
青鸾不知不觉跟着上山,来到了一个围墙被青色藤蔓缠绕得看不清本色的院子前。挑水人轻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青鸾丝毫没有陌生人的觉悟,抬脚就要跟进去,却差点跟伸出头的挑水人撞上。
挑水人静静地看着她,既不问她跟着他的目的,也不解答她任何的问题。可青鸾直觉地感觉到了他眼中的那抹戏虐。
终究还是青鸾面子薄,讪讪一笑,道:“那我告辞了。”总不能拿剑逼着他说吧。不告诉就不告诉,回去见到玄桑问问她总应该知道。
沿着挑水人指点的方向,青鸾再次化身凤凰,离开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夕阳西下,给灰蒙蒙的天空披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青鸾远远地看到了狼狈不堪,跌坐地上休息的血族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落到地面,换了身黑色的衣裳,步行上前。
“血魅殿下呢?”
“前面那个山坳,转个弯就是。”被问路的血族人诧异地打量着穿着整齐,一丝不乱的她,“你现在最好别去打扰她。”
青鸾想当然地以为玄桑在疗伤,不以为然地穿过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血族们,转过弯,来到了所谓的山坳。只一眼,她就全身如坠冰窖,僵在了当场。
玄桑确实在这里,可却不是一个人。她,她,跟个黑衣青年并肩坐在地上,不,准确地说是坐在猩红色的披风上。她的头就靠在青年的肩上,看上去小鸟依人。
劫后余生苍茫的大地,弥漫着细细火山灰的朦胧天空,相依偎的恋人,这本是副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啊!
如果,如果那个青年不是龙叶的话,青鸾一定大加赞叹。可是,那熟悉的背影,那熟悉的披风,无一不表明着他的身份。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是个谜,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跟他的初恋情人正相依相偎着,而身下坐着的还是自己亲手给他缝制的猩红色披风。
想起自己当时的决定“如果侥幸不死,就跟小桑公平竞争”,青鸾不由地浮起了自嘲的苦笑。
眼前的两人似乎嗅到了什么异常,不约而同地回头。
“凤凰姑娘,你没死,你回来了?”玄桑惊喜地站起,奔上前来。龙叶微微一怔,眼前苍白的俏颜似曾相识。
“我该死吗?”青鸾的口中情不自禁地逸出了这句,“死了就不会打扰了。”
玄桑霎时间满面通红,异常尴尬地停下了脚步,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幸好青鸾话刚脱口,就恢复了明智,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开玩笑的。”把尴尬消解于无形,随后目光定定地投向了龙叶。
玄桑突然恍然笑道:“叶哥哥,你应该认识的吧。”
青鸾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留恋地打量着龙叶。
龙叶没有戴银色面具,苍白的脸上有一抹迷茫和纯真。青鸾被自己的描述吓了一跳,纯真,那不是梦中幽谷里的龙叶才有的吗?自己认识的龙叶似乎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的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预感。
“我们认识吗?”龙叶疑惑地看着青鸾。
青鸾满头黑线,他,竟然又失忆了!
龙叶看着她,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亲切,可是搜索了所有的记忆,却不记得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玄桑:“桑儿,她是我们的朋友吗?我怎么不记得?”
玄桑似乎也没想到这么个状况,惊疑地看向青鸾,将问题像皮球甩了回来。
青鸾喃喃道:“我们是朋友。”说完,看到玄桑松了口气,不由地大是后悔。或许,该在情敌面前直接说自己是龙叶的老婆?可是看到了当场那一幕,她说不出口。
玄桑眼中的戒备一闪而过,亲热地牵起了龙叶的手,道:“叶哥哥,你的朋友救了我们血族一族呢!你说,我们该怎么感谢她呢!”
龙叶微微笑着:“桑儿,你说要怎么感谢呢?”
“不如,不如……”玄桑娇羞地低下了头,哪里还有半分守护血族的王者风范!
“不如什么?”龙叶宠溺地看着她。
“不如我们请凤凰姑娘主持我们的婚礼。”玄桑的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这哪里是感谢,分明是麻烦……”
青鸾只闻得脑中“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塌。之后眼前两人说什么她几乎一句没听进去,脸色苍白地可怕。
“你没事吧?”龙叶心中莫名地一疼。
“凤凰姑娘肯定是刚才累坏了,不妨在此休憩。叶哥哥,我们去看看族人,商议下怎么重建家园。”玄桑匆匆地拉走了龙叶。女人的直觉,尤其是青鸾临走前的那段话,使得玄桑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对不起。你根本就不是叶哥哥的普通朋友吧!可是,我已等待了千年,实在……”玄桑捏紧了手中的召唤龙戒,“情难自禁!”
龙叶随着玄桑离去,转弯时回头一眼,只见青鸾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影说不出的落寞和忧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