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敏敏在自己怀中哭诉了半天,纪凌也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对漠北的情况有了一个更好的了解和掌握。
如今看来,脱脱不花既已兵败身死,那么漠北的情况肯定会发生较大的变化:由也先统领的瓦剌势力肯定会借机大涨,不过也先杀掉脱脱不花这个名义上草原共主的同时,意味着其他部落的心也会跟着蠢蠢欲动。
如果自己能够利用好这个机会,说不定会挑唆起漠北更大的矛盾,到时候从中渔利也就方便多了。
纪凌细细地思索着这件事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敏敏仰起头来看着纪凌默不作声,不由得啜泣起来,“你在想些什么?怎么好像都不关心人家似的……”
“哦……不是,你没有事,我很高兴……”纪凌拿下巴蹭了蹭敏敏的头发,尔后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记道,“我听说漠北出了乱子,本来还想派人过去寻你,结果老天垂怜,让你自己来到了我的身边。”
“什么垂怜……呜呜呜……”敏敏伏在纪凌怀里,抽噎得不能自已,“你要为我报仇,为我父汗报仇!”
“一定会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纪凌轻柔地拍了拍敏敏的肩膀,“以后就呆在我的身边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纪凌!”敏敏大哭着抱紧了纪凌,她感觉自己找到了依靠,而且她终于可以把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男人了!
而漠北的这种迅速变化,也给明朝带来了巨大压力,于是在纪凌、朱仪等武将和于谦、王文等文臣的考察商议下,决定将之前冗杂混乱的京营进行改制。
具体说来,就是由原先京城三大营的近二十万兵马中挑选出十万精锐,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
因为之前的三大营机构臃肿,兵员素质不齐,所以如果能够将精兵挑选出来,分十个营进行操练,既能够增强执行力,又方便分批进行管理。
至于之前的三大营,改制之后就只剩下数万的老弱残兵,此时都归宁阳候陈懋管制,但老头也不在意这些得失,只是仍旧每天笑呵呵地听小曲儿,玩女人。
在制度上,十团营由总兵官一人统领,兼以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实际上就是由文武大臣共同统领,这也算是相互之间的一个妥协。
另外十团营分为忠、勇、耀、扬、威、果、敢、振、显、立十营,每个团营都设有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三营兵种,并分立都督、都指挥、把总等官职,这是吸取了北征因三千营损失而间接导致兵败的教训。
其中忠、勇两营归忠勇侯纪凌统率,耀营归杨洪之子杨俊统领,扬、威两营归成国公朱仪统领,果、敢两营分别归张、张两兄弟统领,振、显、立三营暂由石亨之侄石彪主持操练,以备边事内乱调用。
对于这一改制任命,首先最不高兴的自然是武清侯石亨,因为他的权力无形之中被架空了!
之前石亨一直执掌京城三大营,加上宁阳候陈懋在五军都督府也不太管事儿,因此他在军中向来说一不二。
可现在石亨虽然被任命为十团营的总兵官,但还有兵部尚书于谦这个提督大臣分享自己的权力。
加上十个团营各有统领,军制齐全,自己这个总兵官就相当于一个摆设,那十万精锐怎么可能听自己的话?他们都只会为自己所在团营的都督效命!
杨俊执掌的耀营肯定是他老子杨洪的势力,朱仪身为国公,自然也有他的心思,张、张两兄弟就更不可能听自己的了!
尤其是纪凌,他明明长期驻守边关,竟然还分给他忠、勇两个团营,这不是偏心是什么?他妈的!
最后就只剩自己为侄子石彪争取来的振、显、立三个团营,而且还是暂代操练,一有其他事就会被人给调走,比如就在昨天,浙江都指挥使董兴奏请申领一营,前往东南剿匪,他妈的一个团营就直接被拉走了,虽然过后还会送回来,可那能一样吗?
本来还想着将自己的亲信全部安插进十个团营,这可倒好,于谦分的倒是挺利索,他妈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石亨早就看于谦不顺眼了,想当初京城保卫战之后,自己主动奏请给于谦的儿子于冕封官,结果却被于谦加以斥责,说什么“国家多事的时候,臣子在道义上不应该顾及个人的恩德。而且石亨身为大将,没有听说他举荐一位隐士,提拔一个兵卒,以补益军队国家,而只是推荐了我的儿子,这能得到公众的认可吗?我对于军功,极力杜绝侥幸,绝对不敢用儿子来滥领功劳。”
这他妈的就是沽名钓誉啊!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做“礼尚往来”吗?你提拔了我,所以我举荐你的儿子,如此简单的道理都被用来宣扬你的正直?
当然,不仅仅是石亨一人,随着于谦权柄益重,越来越多的官员都对兵部尚书于谦产生了不满。
在官场上,最忌讳的事情就是“独领风骚”,而于谦偏偏就深受皇帝朱祁钰的信任:只要是于谦奏请的事情,朱祁钰几乎都会同意,而且朱祁钰想要任用有一个人的话,都会在私底下悄悄地询问于谦。
偏偏于谦这个人还不讲情面,即便是勋臣老将,做错了事情也会被于谦请旨责罚,所以不称职的人都怨恨他,不受重用的人都嫉妒他。
因此石亨平日里也都小心谨慎,从不敢招惹于谦,生怕这个二愣子会咬到自己身上。
朝中弹劾于谦擅权专政的人不少,可朱祁钰总是会力排众议,所以于谦的主张也都能尽力得以实现。
当然,有一点石亨不得不承认的是,京营改制之后,战力确实得到了很大增强,统调等各项制度也都有所完善,可这仍无法改变石亨憎恨于谦的情绪:好!你不是想做一个孤臣吗?我就让你做一个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