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期待放假,放假期待开学。
学生们大多数有这样的通病,另外,假期当然指的是长假。
当然,比起这个,学生们最大的通病应该是放假结束归校的前一天突然想起作业还没完成而拼命四处寻找已完成的目标同学开始抄作业的愉快而又痛苦之旅。
北顾然当然……不是这样的。
尽管她直到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还在“fairy tale”女仆咖啡馆做着她的小女仆兼职——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完成作业的速度。
好学生都是每天完成一点的。
北顾然当然……是个好学生!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在北顾然看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个时间去做事非常不划算的。换句话说,亏本的任何行为在北顾然的生活里永远要狠狠地打叉剔除,随后撒盐驱邪,恶灵退散。
这种大方坦然地宣布“我的作业当然已经完成了”的行为已经被某人彻底重点划线标明为世界的恶意——慢慢的世界的恶意哟。
至少某人是这么认为的。
某个正在补作业中的“fairy tale”女仆咖啡馆的萝莉店主。
她是这么宣称的:凡是作业已完成的都是恶势力。
在某萝莉店主的观念中,一个正常的学生都要有假期最后一天补作业的觉悟。
所以北顾然被她毅然决然地划入了恶势力地范围。
所以她正痛并快乐地呆在家中补作业。
“欢迎回来,主人。”北顾然对着推门进来的客人说,语气没有起伏,冷静理智完全不像是个温柔可人的女仆。
萝莉店主没有办法来女仆咖啡馆进行她的一日一扮演。
店里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仆服务员,还有一个在厨房做蛋糕和准备茶点的女仆甜点师。
不管怎么说,开学前一天的女仆咖啡馆一如既往地少人、少人、少人!所以北顾然并不担心忙不过来这种事。
而且——
“……主人,请稍等。”北顾然推了推无度数的眼镜,对一位客人语气冷淡地说。‘
“好的好的~”那位客人连连点头。
北顾然隐约从那位客人眼睛里看到了奇怪的闪光。
就像是沉醉于某些未知领域的东西。
不知是哪里戳中了萌点,分明她长相顶多算是尚可,认真点看可以说是耐看的那种好看,但绝对不是绝色——然而每次她推眼镜一脸严肃冷清地讲话时都会听到一阵阵欢欣的应答,简直像是……找不到比喻。
用个准确点的词好像是……抖m?那位萝莉店主好像是这么形容的。
眼镜娘、冷静理智控也能成为萌点大概只有日本这个奇怪的国家。
北顾然将餐盘放在桌上,“主人请慢用。”她淡淡地挑起一个弧度,神情冷淡。
女仆咖啡馆是有提成的,只要她被客人点名的话。
至少看着账户数额即将增长是一件愉快的事。
如果没有这件事会更让人愉快——
“主人,您的鞋带散了。”北顾然对刚进来没多久的客人说道,神色冷静认真,就像是在陈述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事实。但是——
那位客人低头一看,鞋带完好的系着,他眨了眨眼,迷惑地抬头。
“愚人节快乐,主人。”北顾然说。
没错就是愚人节快乐。
今天是四月一日,也就是传说中的愚人节。
冰帝今年开学的前一天。
而她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该死的愚人节。
其实起因是那位正在痛并快乐地万恶地补作业的萝莉店主今天一早打电话到店里来说明她不能到场——没错为了补作业——她布置了一项新的活动任务。
愚人节活动——听起来像个冷笑话,做起来也是冷笑话。
“今天要对每一位主人做一件事哟~”她是这么说的。
没错,她要求每位女仆店员要对每位到来的客人实行愚人,方法不限。
愚人节当然是要愚人的——这是某萝莉店主原话。
这真的不是她没借到北顾然已完成的作业本的打击报复吗?
且不说她们不在同一个班,作业相不相同还是个问题……
北顾然就算这次不用直觉都可以肯定的说,没错这就是打击报复。
因为北顾然当然没做过愚人节一定要愚人这种一听就觉得很愚蠢的事。
所以鞋带散了这种基本上是愚人节冷笑话的老套愚人方式,也只有北顾然说得出来,还说的如此严肃认真。
她推了推眼镜看着那位呆怔的客人。
“……”那位客人眨了眨眼,眼睛里竟然像是冒出了光,“愚人节快乐,我想要一份蛋包饭,另外再加一份黑森林和一杯拿铁。”
“好的,主人请稍等。”北顾然流畅地接上。
“好的好的~!”那位客人愉快地笑着点头。
“……”北顾然抱着托盘转身往厨房走去。
又是这种状况。
这种冷笑话到底是怎么让那些客人突然眼睛放光像是见到了异种星人一般,不对,应该是见到了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一般点了一堆东西的?
这似乎不符合常理消费心理。
至少不符合她所认知的正常人的消费心理——不过如果用非正常人的标准来看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好奇的。
北顾然淡然地将蛋包饭放在客人面前。
“请问可以给我的蛋包饭上写字吗?”客人满脸憧憬地说。
今天的第十一次如上要求。
北顾然淡然地抓起托盘里放着的那个装着番茄酱的东西,“主人想写什么?”她问。
“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吧。”客人双手捂着腮帮、满脸高兴喜悦地说。
“……”北顾然一言不发地写了四个汉字,将蛋包饭放在那位客人的面前,冷静沉默地离开,迎向了另一位向她招手的客人。
那位客人低头一看。
——双倍工资。
北顾然端着托盘上的空杯空盘往厨房走。
没错今天双倍工资——为了双倍工资,今天愚蠢的愚人节活动也好,女仆服务员人手不够也好,她都可以淡然以对。
再加上渡边有未今天的工资归她。
由于巧克力原料提供方面出了问题,渡边有未离开了店里去看情况,只留下一句:“今天就交给你了。”
她才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谎言——想来是他又有什么事要做而随便找的借口。
不管怎么样,渡边有未今天的已经在他被揭穿后作为妥协的条件而归她了。
所以北顾然的心情尚且算是愉悦。
“若~”一个开朗的声音扑进了店里的厨房里。
“……”北顾然抬头看了一眼,是个红色短发的少年,咬着泡泡糖,穿着一身休闲装,看上去有些孩子气,也很悠哉。
是一个帅气又可爱,开朗又有活力的男孩。
“咦?若不在吗?”少年眨了眨眼,嘴里用泡泡糖吹了个很大的泡泡。
“丸井文太?”北顾然似乎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基本上是肯定了。
“嗯。”少年点头,“你认识我吗?啊对,若不在吗?”
“……”北顾然指着厨房一个角落放着的椅子上的两个盒子,“店主交代说要给你的东西,作为赔礼。”
“那若人呢?”丸井文太奇怪地问。
“在补作业。”北顾然淡然地说。
“……”丸井文太吹得泡泡破了。
北顾然也不理会丸井文太,自顾自把蛋糕和咖啡装在托盘里。
“又是在补作业,这种到明天开学才开始补作业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丸井文太默默叹口气嘀咕了一句,走向角落里放着的盒子,“明明答应了陪我去hotel吃自助餐的——!”他的声音突然一顿,脸上带上了飞扬的笑容,尽量的紫色眼瞳像是在发光,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既然特地准备了蛋糕做赔礼就原谅你吧~”他笑着说。
北顾然目不斜视地走出厨房。
等她回到厨房时,北顾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看了一眼厨房角落里的椅子。
空的。
两个装蛋糕的盒子都已经不见了——或者说都已经被来去匆匆的丸井文太拿走了。
“……”北顾然盯着那个椅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淡然地转过头,去做她的工作。
她知道丸井文太的名字是因为那两个由渡边有未带来的蛋糕是萝莉店主特地准备给——两个人的。没错,两个人。
“若~”略带上扬同时矛盾地混有困倦含糊的嗓音响了起来。
“……”北顾然转过身去。
看见了一团橘黄色的棉花,不对,是橘黄发色的少年。
第二人来了,芥川慈郎。
北顾然微微扬着脸看芥川慈郎,从身高差上来说,她确实得仰着头看,“……”其实北顾然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那张要死不活的困倦脸时,她的第一想法都是——好大一团橘色棉花。
这想法有点诡异。
北顾然默默地把脑海里的想法抹去,“店主不在。”她说。
“若在哪?”芥川慈郎眨了眨眼 ,打着哈欠问。
“家里补作业。”北顾然说。
“……”芥川慈郎歪了歪头,睡眼朦胧,“啊!”他突然指着她叫道,“你是那个翘课爬墙的女生。”
“……”北顾然看着芥川慈郎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淡然地点点头,“是。”
“你刚才说若在哪?”芥川慈郎转回正题。
“在家补作业。”北顾然淡然地重复。
“哦。”芥川慈郎温驯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懒懒地,似乎马上就能睡着,“那我的蛋糕呢?若说把我的作业出借的话,就给我做蛋糕。”
“……”北顾然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空椅子,再次抬头,“你做作业了吗?”
“没做啊。”芥川慈郎说。
“……”北顾然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芥川慈郎。
“班里同学给我整理的哦,瑞士合宿一回来他们就给我了。”芥川慈郎打着哈欠,相当温驯地开口解释说。
“网球社三月的合宿吗?”北顾然问。
“是!”芥川慈郎揉着眼睛欢快地点头——只要是提到网球都像是从灰色世界跑到另一个丰富多彩又闪亮耀眼的世界中去。但他随即问道:“我要回去睡觉了,若给我的蛋糕呢?”
“……”北顾然默然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椅子。
转移话题失败,瞒不下去了。
“……”芥川慈郎期待地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
像是只充满期待的绵羊——这句话怎么像是语病……
“……”北顾然终于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很抱歉你的蛋糕被人意外拿走了。”
“……”芥川慈郎闻言沉默,看起来有些失望。
北顾然撇开头,不去看芥川慈郎显然不太高兴的神情,“你在店里另外买一份吧。”她说。
芥川慈郎像是考虑了一会,收出手抓住北顾然的衣角,“你会做吗?”他眼睛好像有些闪闪发光,也不等北顾然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就径直说道,“你给我做吧!”
“我不是甜点师。”北顾然说。
拒绝得毫无压力。
“……”芥川慈郎盯着她看。
“……”北顾然毫无压力地仰着头看他。
“……”芥川慈郎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极其困倦。
“……”北顾然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是她弄丢了他的甜点。
当做是欠了还债好了。
“去外面坐着,还有,你要付钱。”北顾然说。
芥川慈郎眨了眨眼,像是有些奇怪,“要付钱吗?”他略带鼻音的声线很好听,有些软绵,让人觉得酥酥麻麻的痒。
“当然。”北顾然淡然地说,“我付出劳力,你付出买劳力的钱,公平。”
“……”芥川慈郎怔了半天才傻傻地回答了一个“哦。”
这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一个女孩给他做蛋糕,女孩却要他付钱。
北顾然隐约觉得她从芥川慈郎的表情上读出了这种东西。
所以说……这绵羊,不对,这少年是有多么被宠爱?
说起来,他刚才还说班里同学给他整理了作业让他参考吧——这是人缘好的一种证明?只可惜他看不看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北顾然认为他应该刚拿起书就睡过去了。
她转身看着厨房用具。
“北?”厨房后门走进来的女仆甜点师奇怪地看着北顾然开始使用那些东西,“是要做什么吗?我来吧。”
“一点小东西。”北顾然谢绝了那个年轻女甜点师的帮助。
等到北顾然端着一盘蛋糕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很久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看见了趴在桌上睡得一塌糊涂的芥川慈郎,默然地将蛋糕摆在桌子上,垂着视线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他叫醒。
但下一刻,她就不用再考虑这种事了。
她注意到一只手伸了过来,紧接着是望见一个魁梧高壮的人不知何时站到她边上,单手抓住芥川慈郎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真的是单手拎了起来。
北顾然微微扬起脸,看见了一个高大的面无表情的男生。身高差至少三十二厘米——北顾然的直觉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桦地,把他叫醒。”北顾然听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声线,磁性悦耳,而且很耳熟。
“是。”那个高大的男生回答说。
很快,芥川慈郎就在失重的强力感受下清醒,“哇啊啊!”他惊慌地叫道。
他被那个男生丢在地上。
“……”北顾然看着这一系列动作,突然明白芥川慈郎当时从墙边的梯子上摔下去也毫发无损的原因了。
“慈郎,回去给本大爷先把作业补起来。”那个特殊的少年声线说道。
北顾然回头看见双手抱胸的少年站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眼,像是被光芒突然刺激了双眼。
依旧是逆光而立,依旧是俊眉星目,唇角依旧挑着一抹嚣张耀眼笑容,正如他本人的性格和样貌,华丽的高调。
少年时期的色彩必然是绚丽的。
但像是鲜衣怒马、倚桥红袖招什么的——这绝对是走错片场了。
然而在看着那位眉目奢华、样貌精致的闪光体迹部景吾走进女仆咖啡馆的时候,北顾然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得用鲜衣怒马来形容的、华丽嚣张的少年。尽管他只是穿着件深蓝色的衬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样式,可谁也不能否认他迹部景吾就是那个连眼角的泪痣都在闪耀的太阳般的少年。
开学了,耀眼的少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