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少爷重伤不治当夜就去了。留下了年近五十的老父,伤心欲绝的母亲,和早已不知如何是好的姐姐。
这一夜,程府灯火通明,大夫,太医进进出出,却个个抽出满面。看着大夫和太医那为难的神色,满府上下都是心惊胆战的。程公子的伤势虽然严重,却也整整拖了一夜。在黎明之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真真应了薛蟠的那句“你敢跟爷强,爷叫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清晨程府,依旧静悄悄的,这是穿梭的下人,却以换了丧服,门口窗棂挂满了白绫。
“当,当,当”由远而近的传来,程老爷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门来,入目的便是那霜白的两鬓。原本英挺的身躯一夜间老了不下十岁。婆娑的背影,让人看得一阵心酸。
屋里,依旧守着儿子早已冰冷的身躯的程夫人,早已双眼红肿,面无血色,呆滞的眼神,紧紧握住儿子的双手。僵硬的身躯早已没有了知觉,可是这些对于程夫人来说,却是那般的无关紧要。眼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儿子去了,自己所有的希望也就断了,以后的日子要如何去过。
同一个清晨,牢房里的薛蟠,正坐立不安的等着有人来救自己出去。在薛蟠心理,无论自己惹出何事,母亲与妹妹都回想办法解决的。听着四周牢房里犯人哼哼唧唧的声响,薛蟠早就不耐烦了,心里还一直埋怨着母亲和妹妹还真是慢,自己的小厮定然早就回家抱了消息了,母亲就算今日再去贾家找链二,现在也应该到了。就在薛蟠在牢房里转圈圈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所在牢房门上的大锁被打开了,四个穿戴整齐的衙役,开了牢门后,就冲着薛蟠叫道“薛蟠是吧,上堂受审。”
说完,其中一位衙役进了门,两大步来到薛蟠近前,拿出枷锁就扣在薛蟠的手上。二话不说拉着铁链的中间就往外走。
冰冰凉的枷锁扣在脖子上,还被想狗一样的拽着走,这样的侮辱薛蟠哪里受过,又不敢随便挣脱怕伤了自己,也是只趁着脖子大喊道“我是四大家族的人,我们薛家可是皇商之家,这么拷着爷,爷回头让你尝尝爷的利害。”虚张声势就是说的薛蟠这样的。看着几个衙役的打扮,薛蟠真的有些怕了。
这些衙役的打扮可不是这衙门口的,薛蟠虽然不才,可是在京城里混久了,倒也能看出一些架势来了。像什么王府的车马阿,几品官员的轿子阿,一打眼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而今天这四个衙役可是刑部的官服。
薛蟠可是直到,自己要是被扣在这小小衙门,自己母亲找贾家的人就能救自己出来,可是要是自己被送到刑部,那可就不是一个四大家族能左右的了的了。
薛蟠虽然怕了,可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依旧嚷着要如何如何的教训这些衙役。心里却期盼着,马上会有人来救自己。就这样,薛蟠被人牵着上了刑车,一路游街示众般的被送到了刑部衙门。
要说程家公子的爹虽然是个四品官员,儿子被人打死也是不用刑部过问的。可是好像有人和薛蟠过不去一般,只一夜之间,京城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薛蟠往日带着贾家的那些亲戚四处欺男霸女的事情。
本来要是单单传薛蟠,也不会有很多人都信,毕竟薛蟠虽然傻,可是倒也不敢招惹那些权贵之人,这程家公子就是倒霉,当日本应去书塾读书,可是听了旁人传,说是街上有个长得不错的丫头卖身藏夫。程公子就动了心思,想去看看又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就换了下人的衣裳出来了。这才被没长眼的薛蟠打死了。
话说这传言要是实事求是,薛蟠也不至于这样,坏就坏在,这传言美化了那程家公子,人家从同样一花花公子,转身就变成了那行侠仗义的大家公子,为救素不相识的卖身女一命而丧了性命。
事情传的快,也准,不知怎么的,就被当日上早朝的一老臣知道了,这老家伙没什么能耐,可是却是个假道学,最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之事,而且丧命之人,又是那同朝为官的程大人。于是人家随手写了个折子,就递给皇上了。皇上本来就看四大家最不顺眼了,也是二话不说,薛蟠移交刑部,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薛蟠就进了刑部,而刑部尚书派出了解案情的衙役找到卖身葬父的女子后,就引导性的问了些问题。
那女子可以在京城街头卖身,还没随便被买走,定然有些见识。一看这些衙役明摆着是要将事情都推给薛蟠,又再知道死的人是个四品官的公子后,马上合作,添油加醋一番后,程公子的光辉形象就更加的挺立了。
于是,刑部尚书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审了薛蟠一案,最后薛蟠将在秋后问斩。
刑部尚书那可是老油子了,哪里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定了案后,马上上了奏折,禀报了一切口供,人证,物证。
于是薛蟠就在皇上的金口玉言下,永无翻身之地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知道薛蟠的事情后,就一直在琢磨如何救薛蟠,可是贾夫中的王夫人已经是姨娘了,是帮不上什么忙得,薛姨妈的哥哥,还在外放,也是沅水就不了近火。在母女两个终于费尽脑汁想到林家的时候,薛蟠秋后问斩的告示已经贴出来了。而且还命名白白的写着这个皇上下的灵。于是薛姨妈又一次的晕倒,而宝钗也彻底的歇了解救哥哥的心思,开始给自己打算了。
“妈妈,妈妈”宝钗坐在床边小声叫着母亲。刚刚离开的大夫已经说了,母亲只是悲伤过度,其他没什么问题。只是受了刺激后,自身不原醒来,大夫也没有办法。
叫了几声后,看到母亲依旧无任何反应后,宝钗也觉得累了。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动了动僵硬的身躯。宝钗靠在床边,迷上了眼睛。梦里自己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薛家大小姐。梦里自己入了宫,做了娘娘。梦里贾家的人,林家的人,还有那薛家二房的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给自己磕头请安。
梦容易醒,尤其是黄粱美梦。转眼间,自己一身孝服,跪在地上,卖身葬母。身旁是那早已没了生命却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好像在埋怨自己不救哥哥。
“不,钗儿尽力了。”宝钗从梦里喊了出来。
“小姐,要莺儿近来伺候吗?”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宝钗吩咐道。
是该为自己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