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纪樊音,六界之中无人敢惹,只因他是六界之中仅存的上古之神。后来,出走鬼界,成为鬼君,性子变得乖张狠戾,喜怒不定,加上他高深的法力,从此之后成了六界中最可怕的存在,就连如今的天帝都要避他三分。
只是,上古神魔皆都寂灭,唯有鬼君纪樊音活了下来。神界传言是因为他修炼邪术以致走火入魔,所以才会不老不死,只是因为邪术的反噬,让其相貌丑陋不堪,头发全都掉光,两只眼睛都凸了出来,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到处都是创口,创口中还会流出毒脓。谁要是看上一眼,要做三个月的噩梦。
可事实上,鬼君并不像神界传言那般貌丑不堪,反而其容貌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俊雅,红唇齿白的,一颦一笑之间就能颠倒众生。只是他性子阴冷,又长着一双能摄入心魂的双眼,所以从来没有人敢仔细看他。久而久之,便成了传言那样。
纪樊音看着殷曦和手中的玉,冷笑一声,“青晶玉么?你想同我做交易?这代价……不知你愿不愿意付了?”
“那也要鬼君说出来才知道”,殷曦和气定神闲地理着袖子,笑咪咪地看他。
“你随我来。”纪樊音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殷曦和拍了拍殷少晨的手,转身跟上。
少卿站起身来,对着殷少晨一笑,“到寒舍歇歇脚吧。”
纪樊音带着殷曦和来到酆都外的癸楼前站定,眉一挑,眼神戏谑,“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殷曦和一愣,“夏知年,也叫刘未。”
她想起了那日白玄坐在茶摊上对她的那些话,“兰西二王子夏知年,百年前因历劫下凡,成为凡间一位名门公子,叫做刘未,还未弱冠便生病去世。可之后,这二王子并没有回归兰西,而是失踪了……兰西找了他这么年,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消息。”当时她还笑问白玄,“魔君大人专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知我此事?”本以为白玄会否认,熟料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认真的回答道:“是,我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鬼君听到那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他笑了笑,低眉看着脚下,“你找他做什么?”
“若说为了一个承诺,鬼君大人可愿意让我进这癸楼?”殷曦和一手捏着袖子,举止优雅,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工笔画,令人赏心悦目。纪樊音轻笑出声,“和谁的约定?夏知年么?”
殷曦和心里感慨鬼君大人的八卦心,却又低眉说了句,“夏久,那个人叫夏久。两天前,死在兰西与奥狄之战中。”
纪樊音一愣,面上有些错愕,“小九?死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手心还有那温度,还能触到婴儿温软的身体……
殷曦和有些不解,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她忽然想到,传言中纪樊音也曾是神界某王族之后,可是无人知道,他是来自神族哪一部族……如今的神族诸王室之中,并无纪姓。殷曦和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看向纪樊音,那人正看着她勾着嘴角,“你已经想到了?殷守拙和殷申那般顽固不化,竟能生出你这样聪慧的女儿来,呵呵……”
“既然如此,鬼君可愿意让我进去一瞧?”殷曦和轻轻眨了眨眼,心中思虑甚重,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可始终抓不住那一点想法,她垂下眼睫,想隐藏起情绪。
“让你进去可以,但你要让那个祭司留下来。”纪樊音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完双手抱臂,微微抬着下颌,眯着眼看她。
“少晨?”殷曦和一愣,随即断然否决,“不行!绝无可能!”
“你可想清楚了,进去一瞧便能知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你若拒绝我,那这六界可就再也没法找到你要找的人了。”纪樊音被拒绝也不生气,语气依旧平和,“不过是个祭司而已,回了西岭你再找一个便好了。”
殷曦和神色严峻,看着纪樊音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这里进不去,总归还有别的办法。少晨是我的亲人,我断然不会因为此事将她交给你,而且我不能将她当做交易的筹码,这是底线。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以自己身边的人当做代价,不会出卖背叛他们!”
纪樊音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是么?不会出卖亲人……呵呵,殷曦和你就这般笃定么?”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坚持让纪樊音有些烦闷,隐藏了几千万年的伤痛忽然在此刻被这个少女一眼看穿,他有些恼羞成怒……挥了挥袖子,转过身去,“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滚出鬼界,否则休怪我无情。”
殷曦和看着他低叹口气,蹲身一礼,“鬼君大人保重。”
回到酆都城之中,一个鬼差走上前来,十分恭敬地对她说:“少卿大人说您的同伴与他在一起,请您到那日的院子找他。”殷曦和微微颔首,快步走到那日的民居前。
推开门看到殷少晨正与他低头下棋,殷曦和走过去站在一旁观战,少卿的棋路与殷少晨有些相似,谨慎、温和且从容。少卿抬头看看她,微微一笑,“不必拘束。”
殷曦和环顾四周,十分简单的小院,只有三四间屋子。院中除了石凳和椅子再去其他,看起来有些单调。殷曦和看着少卿,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包种子。
那些种子被一方精致的丝帕包着,她仔细看着那些种子,最后挑出一颗来。轻轻抬手施法,将那种子种在小院之中。少卿看到她的动作,微微诧异,“这是?”
殷曦和看着已经发芽的小树苗,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她心里有些同情少卿,虽然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但如今看来,他并不开心,甚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心死的颓丧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皱过眉,即使刚刚拿着刀威胁鬼君,也是轻轻笑着。一个凡人,面对这些事情,他没有丧失理智,没有自暴自弃,还是保留着属于自己的风度。
被困在鬼界不老不死,使他的面色苍白,又因为鬼君使用秘法将他二者的命格重叠,让这个有些单薄的男子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纵然内心同情,但殷曦和不是圣母,不可能因为他与鬼君起争执,只好在院中给他种下一棵橘树。
“橘树,到了明年春日便能长大。我看你这院子太无趣了些,种棵树,夏日里看起来也蛮有意思的,况且一到秋冬还能吃橘子。”她笑得灿烂,就像冬日里一抹暖阳,少卿看着她冰冷许久的心脏似乎被一股暖意包裹,他的眼神里多了些真诚,“谢谢。”
……
殷曦和与殷少晨离开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鬼君现身。他冷笑地看着少卿,“很羡慕么?当日答应我的是你,如今想反悔?”
“鬼君说笑,既然答应你,便要恪守承诺”,少卿淡淡回答,一颗一颗地收集着棋子,“其实,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对不对?”
纪樊音呵呵笑了一声,“那是,我纪樊音没蠢到将自己的命捆在别人身上。我只是想看看,折磨他的后人,会不会让我开心一些。”
“那鬼君……可开心了?”少卿手里捏着一把棋子,神色怔忪,却还是一派风华从容。纪樊音摇了摇头,“并没有,每年都给你找人族来补身体,可你还是这般病弱,若是承受不住可怎么办?那我多无聊。”
少卿一向温和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憎恶和恨意,“我命如何,该由我自己承担。不劳鬼君大人挂心……”
……
魔界夜宫之中,白玄在那日回来之后便一直休养。不料魔界几位部族首领却找上门来,此时正吵得不可开交。
“魔君大人,您既然已经醒来,那必然要带领我等向那风尹讨回了连山灯!”一位首领留着络腮胡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另一位穿着白衣的首领上前拦住了他,“哎,鱼兄,您这是做什么?魔界大人做什么,自有他的考量,况且君上刚刚醒来,还需要休养。”虽说他是在替白玄说话,可司冉却总听着这话不对味,眼角向一旁的白玄瞥去,这位主以手支颐,轻轻闭眼,似乎沉浸在什么美好的回忆之中。
剩下几位都出声附和,有说可以派兵攻打风陵,也有说魔君大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不宜以俗事来烦他。
白玄坐在椅子上,睁开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嘴角微微翘起,似在嘲讽,“几位的心意,孤都知道,让几位首领费心了。”底下的几个人皆低头言不敢。白玄也不理他们,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白色瓷瓶,“连山灯丢失的时候,孤正在回川……那时,孤派了两个人来守……”他说的意味深长,眼神飘向底下的几人。
有两个人承受不住压力,跪在地上,“君上恕罪!”白玄说的正是他们的父兄,因为看丢了连山灯,被司冉和几位长老以看护不力治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