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琴声传入寻常人的耳中,悠扬婉转,仿若楚楚动人的少女正翩翩起舞,仿若红枫落叶在无助的坠落,仿若一叶扁舟在沧海中孤伶地漂浮。
可这琴声落在云枫耳中,却如同一个迷途的孩童站在岔路口不知前方该往何处,每一个音符都如同是她在哭泣,每一个旋律都好似她的心跳,每一声都仿佛针锥刺痛着他的心。
这一次的琴声虽然与上一次在云客来酒楼后院所听到的是同一曲,但韵律却差了太多,显然是抚琴之人太过忧伤所致。
忽然间,琴音止了,少女玉手化作掌,轻盈地落在琴弦之上,震颤的琴弦被压住,再没了半点波动,周围袅袅余音也在呼吸之后消失。
死寂。
云枫看着那珍珠卷帘之中的少女,少女也抬头看着云枫。
“大胆,我们圣女岂是你能觊觎的,还不快走?”其中一名女修怒喝。
说话间,这两名女修一身灵力爆发而出,凝气期七层的修为显现,怒视着云枫,似乎是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哼,登徒浪子,若是喝多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别以为你是唐门派来的人便可以在我们黑风山分舵为所欲为,若是惊扰了圣女,即便是唐门之主替你求情都没用!”另外一名女修丝毫不退让,虽说她们都知道面前这少年绝对不仅仅是凝气期一层的修为,但却已然料到了他不敢在这里动手。
这两女话音刚落,只听见珍珠卷帘之中那少女冷哼:“你们是越来越放肆了,我未开口,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
“圣女,掌门吩咐过,若是……”
“下去。”少女声音很淡,却充满了寒意,两女闻声脸色大变,生怕得罪对方,急忙躬身应了一声,匆匆退去。
她们两人只是负责圣女的起居,并不需要负责其安全,再者说了,在这黑风山分舵之中,圣女能有什么危险?即便是唐门的人,也不敢在此对她怎样吧?
见两女退去,少女这才认真地打量着云枫,之前在席间她并未仔细去看,现在看来,着实像极了。
“圣女……为何不奏琴了?”云枫问道。
“木道友似是懂琴之人?”少女认真地看着他。
“我不懂琴,但我愿意听你奏琴。”云枫淡笑。
少女眉头微微一皱,虽有些不喜,但却不知为何,对这不远处站着的少年竟然没有半点厌恶之感,若是在其他时候有人如此言语轻薄,她已然愠怒。
“你的声音与我一个朋友很像。”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此话说出口。
云枫轻轻一笑,此时虽感受不到周围是否有人在偷听,但为了保险起见,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随意乱说的,但却又有几个问题,是他一定要弄清楚的。
“天底下相似之人倒是不少,今日我倒是在听风城中看见一位少女,生的那叫一个漂亮,好像是叫……琉什么的,倒也是与我的一位熟人长得像极了。”云枫说着,看向少女,那少女刚要开口,他便立刻补充道:“不过谁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呢,世道险恶,很多时候我都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仇家杀了,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果然,那珍珠卷帘之中的少女捂着嘴,那种欲要张口道出却又不敢言语的感觉着实令她极为难受,可即便如此,如今她双眸就如同是星光一般闪烁着,整个人都从座位上面站起来,身子颤抖着,泪水已经挂在了眼眶边。
云枫早知会如此,并未动容,继续道:“没想到圣女竟然如此动容,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外界都传闻,说圣女将会成为黑风山掌门未来的夫人,这话,是真,还是假?”
才刚刚感受到了希望,可当云枫说到这话之时,她身子猛地一颤,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
足足过去了半晌,那呆若木鸡的少女才缓缓点了点头,目光黯然,垂着头,紧接着又扬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云枫。
即便是隔着珍珠卷帘,还是能够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她……接受了,因为这是命运……
云枫深吸口气,鼻尖泛酸,脑海中回荡起当日在雪地之中,那时的白璃,为了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便是死,她也不会轻言放弃。
可如今,她竟然接受了这种命运?
“其实我……”
“其实圣女不需要对我解释,请恕我冒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忍不住想要问问。”云枫说着,强压着心中波荡的情绪:“我看你表情,似乎并非心甘情愿,又为何……”
“木道友,难得你我一见如故,可否就此打住?”说着,白璃轻轻掀起珍珠卷帘,揭下面纱,双眸含泪,看着云枫。
虽话已至此,云枫却并未止住。
他上前几步,朝着白璃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不知何年何月大婚?若是可以,能否给我一份请帖?”
白璃紧攥着拳头,咬着牙,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三十二个月。”
“原来如此,在下记住了。”云枫端起酒杯,示意之后,一饮而下。
白璃又快走了两步,此时已然来到云枫面前,她认真地看着云枫的脸,七分神似,但却相貌不同,云枫原本是不能修炼的,可为何如今又有了修为,更是成为了唐门之主唐宁川看中之人?
这一切都太过扑朔迷离。
“道友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可否也回答我一个?”白璃颤抖着开口。
“圣女请讲。”云枫道。
“我听闻木道友之前似乎遇到过什么生死危机?”白璃问。
云枫点头:“的确,当时险些身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未来之路更加坦荡,也好圆了我一些心思。”
白璃刚想要张口,却忽然瞳孔猛地一缩,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分舵舵主,这分舵舵主不仅仅是要保护她的安全,更是要防止任何男人与她接触,如今她与云枫深夜在此对话,岂不正是犯了大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