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如果从政治层面上讲,应该说李清照说的不错,他也是支持河东反攻的,也看出河东反动的弊端,想利用这场战争达到他的政治目的,因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百度搜索xiangcun
但是,从军事层面上说,他绝没料到会那么惨,两个军几乎被打残了。
李清照的言辞有点太过,总不能说两府本来就没打算守,要不是为了反攻河东,甚至不会派三个军北上,达到拖延金军主力的目的,更不会有岳飞、王德等人的绝地反击。
可惜的是,北侍军不给力,刚进入河东就吃了大亏,导致整个计划出现变故,虽然进行过兵棋推演,却仍比推演结果严重,他甚至认为只是一场败仗,伤不到筋骨。
宋军完全能占据河东几个军州,增加和女真人讨价还价的本钱,把占据的军州让出去,这绝不是退让,而是邦交纵横之术。该吃的一定要吃,不该吃的卖个好价。
张启元则是无奈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意图掩饰自己的窘态。他真的很后悔,哪里该倡议反攻河东啊!出了西军表现常可,北侍军简直一塌糊涂,他不由地大骂王渊。
至于李清照说王秀,他下意识地屏蔽,自尊心也好,还是看到王秀听反攻河东的愕然,他都认为王秀被李清照冤枉,却没有解释的必要。
王秀看了眼李清照,又看看老神常在的叶梦得和洪真,正色道:“居士认为国朝和女真孰强孰弱?”
“妾身虽是女流,却也知虏人粗勇,但他们人心厌战。”李清照被聘请组建钟山书院女斋,接触的都是天下杰出人士,自然消息灵通。
“人心厌战不等同军国重事,断不可混为一谈。”王秀淡淡地道,不要说女真人厌战,大宋生民也厌战,任谁打了十几年仗,村村都有新坟头,都也提不起精神头。
“为何朝廷弃守河北?”
“河东不在,河北不可守。”
“只是河东反攻失利,难道朝廷就不打算一战?执政谈笑庙堂间,可怜生民重陷虏人手中。”李清照有些愤怒,她绝没想到王秀会罢手,没有半点体恤河东、河北生民的意思。
“为政者,不能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河北退却是为了河东。不过,河东反击的确没有打好,是两府低估了虏人。”
张启元有些幽怨,王秀说两府低估虏人,很明显是责任共担,但他的目光仍旧阴郁。
李清照却看了眼张启元,淡淡地道:“妾身实不明庙算,只知弃守河北与河东之败,无论王相公怎样,那都是张学士指挥不当。”
张启元脸色一变,李清照分明在打脸,有那么说话的吗?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是,但在书院又不可能计较,甚至不能去报复,以免落人口实,心情是那个郁闷啊!
洪真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张启元,这厮吃瘪的模样,还真让人看着心念通透。
叶梦得却眉头微蹙,沉声道:“居士,太过了。”
“妾身妄言,还请王相公、张学士恕罪。”李清照也觉得当面指责重臣,实在有些欠妥。
张启元大方地摆了摆手,悻悻地道:“居士说的不错,是在下谋划不当,怪不得别人。”
王秀瞥了眼张启元,他可是心知肚明,这厮默默承受骂名,绝对是有原因的。这个时候沉默比辩解强上万倍,一旦战事有变,张启元的声誉会立即恢复,甚至得到识大体的声誉,不能不说此人聪明。
不过,他对张启元心思无可厚非,换成他也会如此,你总不能对仕女冷言恶语,要知李清照的质问,代表一部分士人心理,更重要的是钟山书院和玉泉山书院学子态度,两处书院是他的根据地啊!
张启元的打算,甚至连王秀也没有完全摸清,他在回到城中的当夜,就秘密来到康王的藩邸。
“大王,在下是给大王交了底,不知大王考虑的如何?”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张启元的神情极为隐晦。
赵构脸色坦然,心中却不平静。张启元给了他希望,他已经放弃的希望,破灭他希望的就是王秀,说不恨那是假的。
但是,多年的舒坦日子过惯了,让他有了一丝犹豫,太冒险的事情让他心惊肉跳,那是过刀山火海啊!张启元能给他交底?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王还在犹豫什么?大好的机会,时不我待。”张启元悠悠地加了把料,希望把火烧的更旺点。
赵构眼皮子一跳,不动声色地道:“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恐怕事情会有曲折。”
“能有什么曲折,王秀胆大妄为,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他观兵陈州待太上被留,才犹豫着发兵北上,大王认为会那么巧?”张启元很失望,赵构再也不复当年的锐气了。
赵构并不上套,王秀观兵陈州,他何尝不是观兵应天,天下率臣哪个不是观望不前。
大家不过各有心思而已,却说明不了问题,你要真摆出论道,那真是遭人恨的,关键是张启元所提太匪夷所思,所图太骇人听闻,他几乎丧失考虑的勇气。
“大王,若真甘心,在下无话可说。”
接待张通古的规格不低,难怪被人诟病,尤其金军节节取胜,宋军连续败退的战局,格外地引人侧目。
不过,两府几乎选择性地失聪,绝口不提战事和盟约,一切由王秀来操办。
反正他受到责难最小,出面收拾残局理所应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正如李清照看到的,最终利益获得者不言而喻,那群老狐狸也不是傻瓜。
收拾残局也不是好差事,就看王秀怎么办了,一味地退让,对皇室稳固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对王秀肯定不是好事,反正这烂摊子大家不管了。
王秀也会摆谱,一下子把张通古谅在驿馆三天,也就是让接伴使张浚陪着,说些没营养的屁话,让张浚郁闷了很久,咬牙切齿地对赵鼎抱怨,这是他那位同年不满他,肆意地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