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县尉,王成冷淡地和李寡妇告罪先回房间了,他的身子骨撑不了太长时间。谢氏和王卿苧出来,好说歹说总算圆了过去,李寡妇也没再多说,美眸狠狠瞪了王秀两眼,呵斥有琴莫言两句,拉着她回去了。
王秀撇了撇嘴,用极低的声音嘟囔:“瞪什么瞪啊!管我鸟事,显你眼大是不是?”
谢氏关切地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看你爹爹气色更不好了。”
想想李寡妇要杀人的目光,有琴莫言委屈万状的脸蛋,王秀耸耸肩,眉头一挑,无奈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娘子平素对你不错,怎么忽然离眼离色。”谢氏白了眼王秀。口吻有些癫怪。
王卿苧也白了眼王秀,道:“秀哥儿,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啊!”
王秀真的好无语、好佩服这对母女,要被他们缠上了,非得被娘两审问一夜不可,没病也被整出病来,他不得不打马虎眼,双手一摊,笑嘻嘻地道:“没事,没事,我要出去一趟,娘去问爹爹就是。”说着话,人已经跑回了小屋。
“这孩子。”谢氏一阵无奈,摇了摇头。
王卿苧嫣然一笑,轻声道:“娘,看秀哥儿那样就没有事,您就放心吧。”
谢氏白了眼王卿苧,担忧地道:“但愿吧!”
待王卿苧去后,谢氏进屋看夫君,王成犹豫再三,轻声道:“娘子,家里还有多少银钱?”
谢氏脸色一暗,低声道:“还有几贯钱,能够撑起一两个月的用度。”
王成不免脸色灰白,摇了摇头。
谢氏慢慢走到面前,目光柔和地望着丈夫,柔声道:“官人莫要沮丧,车到山前必有路。”
“早知就答应张文山算了,也好过今天。”王成苦笑不已。
谢氏眉头轻蹙,决然道:“官人何必说丧气话,他张家欺人太甚,咱们不能保全铺子,官人却是尽了力。”
王成不免有几分惊愕,妻子平素里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却不想竟说出此等刚烈之言,绝不逊于须眉男儿。
想起王秀和何老道谈论财货,种种惊艳言论,令他悔恨不已,一拳砸到腿上,狠狠地道:“只怪我没本事又刚愎自用,要能早听大哥一天,也不会沦落道今天。”
“官人。”
“别闹了,小宝你要是再闹,下次我就不给你带果子吃了。”有琴莫言瞪着眼睛,双手掐腰,气鼓鼓地瞪着一个小胖孩。
小胖孩眨了眨眼,似乎不舍却又很留恋,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莹莹泪光。
“好了,小宝,乖乖回去,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们。”有琴莫言脸色不忍,总就是展开迷人地笑容,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胖孩的头,柔声道:“要乖乖听话啊!”
小胖孩撅了撅嘴,细声细气地道:“大姐,说话算话啊!”
“拉钩。”有琴莫言的笑非常灿烂,两个小酒窝尤其迷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谁变谁是小狗。”
“不许耍赖啊!”
“莫言姐,我先回去了。”小胖孩喜笑颜开,转身蹦蹦跳跳进了门。
居养院大门口,王秀久久凝视有琴莫言那最美的侧面,嘴角上挂着淡淡地微笑,感受小胖孩回去前对他狠狠地眼神,似乎自己不该和他们美丽的大姐在一起,好像把他们的大姐夺走一般,让他有些冤枉。
“有琴家的大姐,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人。”老苍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
已经第三次陪有琴莫言来了,他和老苍头渐渐熟悉,对有琴莫言了解更多,心中的悸动逐渐增加频率,目光也越加柔和起来,老苍头暧昧的眼神,让他一阵心虚。
我擦,你说就说呗,用这色眯眯地眼神盯我干嘛?
回去的路上,他们沉寂了半路,王秀才没话找话地道:“看来居养院也不错,至少这些孩子能吃上饭。”
有琴莫言似乎有些忧伤,偷看眼王秀,却发觉王秀正歪头看她,顿时俏脸一动,低声道:“哥哥,家中怎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就那样呗。”王秀嘿嘿一笑,他不太想谈论家中窘迫。
“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哥哥。”有琴莫言掩唇轻轻一笑,秀眸余光扫过王秀脸颊,神色有些玩味。
王秀陷入对前景的焦虑,却未曾注意有琴莫言娇态,随口说道:“这几天很忙。”
“忙,哥哥在忙什么?”
“制。”王秀话到嘴边,却笑了笑,摇头道:“好了,赶紧回去吧,再晚了大娘可就会骂人了。”
“呸,我娘才不会呢。”有琴莫言剜了眼王秀,脸蛋却泛起红霞。
“已经地二十五次了!”小屋里,王秀神色疲倦地看着漏斗,目光却充满挑战。
他不可能大批量购买黑糖,无法进行奢侈地实验,一切都要凭借模糊地记忆,每次用少量地黑糖,一次次地失败,再一点点地摸索。开始的时候,他用一口安放一个瓦溜地缸,用稻草堵塞瓦溜的漏口,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结果每次都失败,糖并不是特别洁白,与霜糖无异。
这次,他索性把黑糖黑熬化了,倒入用稻草堵塞的瓦溜,等黑糖结定,除去稻草,再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中留下白霜,最上一层约三寸多,非常非常的洁白。
“白糖。”第二十五次的实验,凝视结成晶块的糖,王秀眼中渐渐流出惊喜的若狂,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喜悦,险些跳了起来,以至于激动地浑身颤抖。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绝对是白糖,和市面上的霜糖相比,无论是纯度还是白度,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欣喜若狂之后,是闭目沉思,他想了很多,第一步终于跨出去了,还在并不晚,但他考虑最多的是后世经典理论,怎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挽救已坠入万丈深渊的家。
半响,他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神经质地一笑,道:“妈的,原来白糖是这么搞的,不是用泥巴,也不是堵住瓦溜。”
他把结晶的白糖嗑了出来,形成一整块的糖,不禁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不行啊!能不能直接把黑糖。。”
他没有再说话,当即坐在地上,紧紧盯着无限接近透明的白糖,眉头紧锁,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连动也不动。
正当王卿苧悄悄进来,王秀忽然一拍大腿,高声道:“对啊!我真是猪脑子,怎么没有想过。”随即给了脑袋一拳,腾地跳起来,哈哈大笑道:“用粗制的棉布,用针子扎细眼不就成了。”
王卿苧被弟弟举动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秀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
王秀似乎没有听到姐姐说话,仍在考虑着细节问题,整个人如痴呆般,站在当处一动不动。
“秀哥儿。”这可把王卿苧吓坏了,到底是妇人家,一时间着急,伸手就去摸王秀的额头。
其实,王秀的问题很简单,当王卿苧的手伸出来,他已经想妥细节,有些无奈地看着姐姐,道:“大姐,你在干嘛?”
王卿苧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惊惶地看着王秀,道:“秀哥儿,你发什么癫病?”
王秀白了眼姐姐,没好气地道:“大姐,你才发癫病,你看你老弟像发癫病的吗?”
“似乎有点。。”王卿苧认真地看着王秀,眨了眨眼睛。
“大姐,你脸上好像有快锅灰。”王秀戏虐地笑道。
女人永远都爱美,永远最在乎自己的容颜,王卿苧虽不算绝代佳人,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位清丽的美人,当然很在意自己的仪表,急忙掏出手帕擦拭,不住地问道:“在哪,在什么地方?”
她等来的是一阵畅快地笑,顿时知晓被弟弟耍了,忍不住薄怒出手就打,嚷嚷道:“让你捉弄人,让你捉弄人。”
王秀一边躲一边求饶:“大姐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
“不成,你这坏东西,老娘非好好教训你不成。”王卿苧一下拧住王秀的耳朵。
“哎呀哦。轻点。”王秀吃痛,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卿苧,大姐剽悍起来可真是女汉子啊!
“下次还敢不?”王卿苧面色有些‘狰狞’,恶狠狠地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对天发誓。”王秀算是明白了,对女人尤其是美女,决不能那她的容貌瑕疵玩笑,老实人也会发飙的。
“大姐,你看,你快看,这是什么?”王秀趁王卿苧松手,急忙跑过去捧起了一个小碟子。
“这是。”王卿苧一愣,道:“霜糖,不对,比霜糖要白,又不是海盐。”
“尝尝。”王秀捧着碟子,递了过去。
王卿苧迟疑一下,伸出芊芊玉指触了触,放在红唇中,顿时间秀眸一亮,瞪着王秀道:“大哥,这是糖,是霜糖。”说着一把夺过碟子,又尝了点,惊讶地道:“这么白,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那么多日子,你就捣鼓这玩意?”
王秀得意洋洋,咧嘴笑道:“怎么样,大姐,你兄弟本事不小吧?”
王卿苧翻个白眼,‘嗤’了声,又道:“怎么做到的?”
“方子保密。”
“切,你想说我还不愿意听。”王卿苧明白方子的价值,秘方岂能随意抛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秀讨好地笑道:“姐又不是外人,给你透露一点。”
王卿苧眨了眨眼睛,虽然知道不妥,但仍按耐不住好奇心,郑重地道:“大哥放心,姐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
王秀无法向外人坦露自己穿越者身份,内心深处是孤独的,下意识地想找个人分享成功喜悦。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有琴莫言,就在刚才发愣的时候,眼前晃过那甜甜的小酒窝,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李寡妇那他可惹不起,自己一家子还寄人篱下,别没事找事了。
只有大姐王卿苧,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更加了解这位大姐,是一位温淑的女子,但骨子里却非常的好强,不然也不会回到娘家进门前一滴泪也没流,几天便调节好了心情。固然有对那位夫君极度失望缘由,但骨子里的高傲,却让大姐有着天生的骄傲。
“大姐,这玩意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用黄泥水把黑糖脱色。”王秀稍加沉吟,又神秘兮兮地道:“虽说时下霜糖不少,但它们的透度都不是很高,价钱也比黑糖贵五层,我的法子极为简单,投入成本小出糖快,有多大的缸便能出多少糖。”
话说到这里,王卿苧脸色一变,一个手势打住王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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