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王秀拥兵自重?简直就是笑话,先不说当年天下大乱,用兵十余万虎视开封,那可是最好的利用时机。
就说行在的驻扎拱圣军,妥妥老七十二将班底,还有侍卫水军大寨和虎翼第一旅镇,完全是悬在皇室头顶的利刃,只要一声令下,完全可以摧毁任何抵抗。
“你在说,大人赶紧卸兵权回朝?”钟离睿眉头微蹙,很不满沈默的意思,这厮压根没有大志向。
“并非如此,虏人虽然元气大伤,却实力犹在,文实必须要克尽全功,岂能轻易放弃。”沈默自然不会短视,王秀要干的事情很多,最起码要彻底击溃女真人。
“总是强虏退去,鸟尽弓藏。”钟离睿牙疼地看着沈默。
“文实是大贤,岂能用鹰犬来说。”
“当年,艺祖要是犹豫不决,恐怕也没有百余年江山。”钟离睿风淡云轻地道。
沈默眼皮子一颤,惊讶地看了眼钟离睿,似乎悟出点什么,脸色相当的复杂,生涩地道:“艺祖事,岂是你我能议论?”
“以事论事而已,呵呵。”钟离睿尴尬地笑了,彻底肯定沈默并不支持改朝换代,甚至有抵触情绪,心下也有几分遗憾,那可是核心人物。
沈默也是暗自心惊,钟离睿分明有黄袍加身的念想,是想王秀现在拥兵数十万,又有驱逐虏人的不世功业,真的要行改朝换代,未尝不能成功,尤其皇室遭到打击情况下。
他是和王秀相善,甚至可以说是依附王门势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谋朝篡位,风险实在太大了!得不偿失。
不过,钟离睿的话终究在他心中荡起涟漪,像个魔胎不断育,扰动的他心烦意乱,哪怕是离开也是不自主地去想。
钟离睿回到了府邸,写了一封私信,秘密叫来亲信,嘱托其火北上,定然要亲手交到王秀手中,待亲信退下,他独坐在书房良久不出。
就在朝野相当的诡异中,友琴莫言隐约来到玉阳宫,朱琏并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道:“二娘子,外朝有了异动,我怕官家会被误会。”
“那些人整天闲的没事,不找点事干干,岂不是白拿朝廷俸禄。”友琴莫言自然清楚,每天都有仆人讲述外面的事,不过竟然牵扯到官家,不免谨慎地道:“官家怎么会轻易误会?娘娘不要太过挂心。”
“谁又能全然肯定,父子之间已经酿成祸患,好在有惊无险,不能再不防范未然了。”朱琏头痛地道。
“娘娘是怕官家被人误导,要。。。。。”友琴莫言有几分明白了,朱琏要祭出最后的杀招了,这可是要但天大的风险。
“实在没有办法,最有效的就是让官家明白,相公永远不会威胁他,反而是他的保护着。”朱琏平静地道。
“娘娘可要想好了,兹事体大啊!”有琴莫言不能不担忧,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容易走漏消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娘子,风险并不等同危险,为了杜绝可能生的危险,必须要官家知道才行。”朱琏盯着友琴莫言,平静地道:“不过,我需要征询你的意见,当然还要官人知道。”
友琴莫言真是头疼,不想朱琏下了决心,她也不好再说别的,毕竟朱琏给她说是因为她是王家大妇,某些事情绕不开,不给她说也很正常,想想也没有好的主意,只得低声道:“只要哥哥同意,我是没有意见,却要等待好机会才行。”
“好,我们给官人去封私信。”朱琏见友琴莫言没有反对,算是松了口气,王秀和友琴莫言是绕不开的,既然有了态度就好办,大家齐心协力什么坎过不去。
友琴莫言不由地苦笑,就知道朱琏会拉她上船。
“对了,十四娘常去钟山啊!”朱琏了了一半心思,脸色好看了许多。
“哦,倒是这样。”友琴莫言有些尴尬,王新真三天两头去书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掩饰是不可能的,这丫头片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管都管不住。
“小娘子好学,这也是好事,那些程门书生整天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就是异端。”朱琏对天理学说很不感冒,却又有些许戏谑,当然并无恶意。学术嘛!大家各说各的理,总不能不让别人说话。
友琴莫言叹了口气,道:“娘娘,就别再说了,十四娘是看上了祥符夏子玉,实在没办法。”
“十四娘不小了,也是谈婚论嫁时候,大丈夫不看出身,让可靠人打听就是。”朱琏对门第出身并不看重,满朝文武世家出身并不算多,两府也就是蔡易、沈默而已。
友琴莫言黛眉微蹙,低声道:“倒不是没有打听,此子品性不错,治学严谨,攻读也很勤奋,就看今岁秋闱如何。”
“要是能连过三闱,也算是为人才。”朱琏淡淡地道。
“至少也得是个进士及第,才能配上我家十四娘。”友琴莫言对女婿要求很高,至少跑你也得是有学问的人。
如今,怎样才算有学的人?玉泉山、钟山出身,不屑科考功名,一心只做学问的士人,被士林所看重为人才。
还有,就是进士科甲榜进士,才算是当世名流,乙科进士身份都相当卑微。其实,甲乙科并非朝廷分的,而是士人按照前唐科考的自律。
“算了,你的姐自个做主,我看十四娘是迷上了,恐怕就算乙科,也不会如你的意。”朱琏站在局外看到透彻,小娘子红鸾星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友琴莫言不置可否,却想着要不要和王新真好好谈谈,为了夏玮竟然提前回归,大姐也真是的,竟然放心让她回来。
现在,不是计较以往时候,外面的事情一片乱麻,家里也是不让人省心,感觉心都累了。
“真是不让人消停。”朱琏看了眼小玄武湖,淡淡地道:“今个,就留下吃顿饭,有日子没聚了。”
“哪有心思啊!”友琴莫言轻轻叹息。
“好了,总会有解决办法,急也没有用,把几位郡君都叫来。”朱琏风淡云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