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看了看走边,急促地道:“王时雍唐突,各位却不能意气用事,万一引发数万百姓的骚乱,那是万劫不复的大罪,为了一个竖子不值得。笔`¥`痴`¥`中`¥`文bichi”
不少人冷静下来,王秀之言非虚,要是真凭一时激愤冲撞宫门,一旁虎视眈眈的班直侍卫,就是不想管,也得出手弹压,到那时吃亏的还是太学生和百姓,那可都是大宋禁军的精锐,就算不比父辈,但对付区区书生也手到擒来。
幸亏都是太学生出手,后面的百姓没有动,不然谁也控制不了场面,大家冷静了下来,都有点后怕。
陈东等人纷纷向王秀作揖告罪,王秀很大度地扶起了他,对太学生们细细安抚,使众人情绪平稳了下来。其实,他心里也挺恼火的,他实在不耐烦了。
却说,王时雍跌跌闯闯跑进东华门,险些和一人撞了个正着,他火气正没处发,便要呵斥,却听那人说道:“王大人,怎么这样慌张?”
王时雍定神一看,吓了一跳,来人正是管干殿前司公事,当朝国舅王宗濋,幸亏自己没发火,不然可大条了,又要平白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急忙道:“原来是太尉。”
“门外刁民闹事,殴打公差,下官要不是进得快,恐怕要命丧门外。”他添油加醋地向王宗濋哭诉,又说道“太尉还是快关闭宫门,不要让这帮刁民闯入,惊了圣驾。”
王宗濋见王时雍狼狈模样,相信了几分,迟疑地道:“吴相公和几位大臣尚在外面”想了想,又道:“不行,王大人快随本帅觐见官家,请官家拿个才好。”也不由分说,拉着王时雍便快步入宫。
面对太学生和百姓的上书,赵桓是惊怒交加,他心里极为反感这种极端的行为,这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战,但也明白事情如处置不当,丹青史册无情,后世将会被天下人讥刺。
他忍辱负重,小心谨慎十余年,好不容易登上至高无上的帝位,却不想事事不如他意,将来史书之上记下他镇压太学生和百姓请命,会不会把他和汉代恒、灵二帝这样的昏君相提并论,想想实在是可畏。
当他看到李邦彦等人的狼狈模样,耿南仲的愤慨,真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王宗濋和王时雍进来,当王时雍添油加醋地述说后,不由地勃然大怒。笔`¥`痴`¥`中`¥`文bi~chi
他在也控制不住怒火,恨不得调集兵马,把外面的乱民全部斩杀了事。
内侍朱拱之带着一名小黄门进殿,朱拱之说道:“官家,东华门外消息带到。”
赵桓正在气头上,没有好气地道:“如实说。”
朱拱之给小黄门个眼色,那小黄门躬身说道:“适才奉官家谕旨出外打探。”
小黄门将他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来,当说到王秀舌战学子时,赵桓等人多是微微颔首,对王秀言行感到满意,当听到王秀几乎说服太学生时,赵桓暗自舒了口气,暗赞王秀算是识大体,处理失态不错。
最后说王时雍要拿为首太学生时,小黄门稍稍迟疑,偷看眼王时雍,在赵桓的再三追问下,只得如实道来。
当赵桓知道王时雍缉拿太学生,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激化时,不由地狠狠地瞪了眼王时雍,吓的这厮低头俯身,大气也不敢出。
那帮小爷是好惹的?耿南仲暗怪王时雍行事孟浪,心底直骂他‘蠢才。’
王宗濋道:“陛下,当务之急,要散了人群才是,万一有不法之徒喧哗,恐怕事态难以控制。”
是的,万有人鼓动,民众冲击了宫门,那事可就大条了。事到如今,赵桓没有办法,毕竟他没有昏庸用武力镇压的程度,只好道:“朱拱之,速去宣恢复李纲、种师道一应职差。”顿了顿,又道:“召王秀觐见。”
耿南仲怪异地看了眼赵桓,陷入沉思,他非常嫉妒王秀,看来赵恒对待王秀的态度,正在一点点转变,他必须想办法改变,决不能让王秀上位。
有些事必须去计较,有些人必须去打倒,没有个人恩怨,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他绝不能看到比张启元要厉害的人物,两人联手还有他的混头?
当王秀被告知赵桓宣他见驾,他稍加沉吟,对陈东、欧阳澈等人道:“官家召见,事情会有转机,你们千万不要率意行事,一定要稳住局面。不然,不仅自己不能自保,李、种二位相公也会被牵连,切记。”
当王秀身染血污,向赵桓谢罪时,赵桓也不由地动容,惊讶王秀竟然被伤了,不得不温声道:“卿家忠于国事,不得已污衣入宫,何罪之有?”他还算是明白,人家身穿血衣觐见事出有因,总不能太苛刻了。
王秀有几分感慨,好歹赵桓不算太糊涂,沉声道:“陛下,外面太学生是处于义愤,他们涉世不深,不明白陛下苦心,还请陛下能宽恕。”
赵桓沉默不语,李邦彦惊魂未定,耿南仲却愤愤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不法办几个那还了得,要是人人都效仿要挟朝廷,那还不翻了天?”
聂昌看了眼王秀,朗声道:“王直阁处置得当,现在决不能激化,一旦有变失态不可控制。”
“那就快宣李纲过来。”
“李纲畏罪不敢来。”
“再去,再去,让他过来平息民乱。”
一连发了几波宦官,赵桓才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王秀身上,似乎有点犹豫,慢吞吞地道:“王秀躬忠体国,不失大臣体面,再迁朝请郎。”
一言既出,满殿寂静,耿南仲更是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赵桓,简直不明白赵桓用意,有那么加封大臣的吗?
不能不说,赵桓的一句话,让王秀占据更有利的位置,朝请郎是文散官第二十阶正七品上,自元丰改制后用以代前行员外郎。王秀一日两迁,几乎能和王黼一年九迁相媲美,朝请郎阶官,已经有资格担任尚书六部侍郎,甚至比在场一些大臣阶官还高,一任外放,妥妥的大郡太守。
“陛下,王直阁刚迁,再这个、这个恐怕不妥。”耿南忠非常反对,但他不是门下侍郎或给事中,无法封驳天子圣谕。
赵桓笑而不答,耿南仲的心思他很清楚,但是做为天子,他要考虑的更多一些。王秀屡立功绩,仅以金帛恐不妥当,通过血战牟陀岗和处理东华门聚众事,王秀还真有能力,他不想承认也不行。
当此非常时期,金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城内又有民众闹事,加以拢络还是有必要的,何况阶官再高,没有职事差遣,也只能光拿俸禄毫无实权。
“谢陛下。”王秀没有推辞,也没有必要推辞,他还没有谦虚到虚伪的程度,没有必要把雪中送过来的炭,给硬生生推回去。
耿南仲抬了抬眼皮子,没有再说话,升官而已,再纠缠让人看不起,还得从别出想办法。
君臣又忧心忡忡谈论一会,张启元也奉召回来,说了外面的事,又是一阵子担忧。
赵桓考虑了大半天,才对宇文虚中道:“宇文卿家,你和王球再出城一趟,看看虏人是怎样的态度。”
王秀感觉心里有点堵,这叫什么事啊!都是打败仗的求和,没见过打了胜仗胆战心惊的,这他娘比晚晴还衰啊!他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桓诧异地看了看王秀,疑惑地道:“卿家有话就说。”
“陛下,虏人长途奔袭,来到城下不过五六万人,他们粮草殆尽,士气低迷,犯了兵家大忌。臣率军攻伐固然有侥幸,但能感到虏人战斗意志并不强,战胜他们并不是难事。”
王秀目光闪烁,沉声道:“虏人是北方小族,人口单薄,他们全族也不过十万骑兵,并不擅长攻坚战,粘罕六万铁骑被阻太原就是明证。京城兵马二三十万,数倍于虏人,粮草可以支一年,他们没有能力攻陷开封城,退又无法撤退,正是团结各路兵马,一举歼灭虏人大好时机。”
“九大王和少宰怎么办,难道要虏人加害大王不成?直阁是何居心?”耿南仲抓住机会攻击王秀,他绝不放过任何时机,至少能让赵桓心生芥蒂。
赵桓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把耿南仲的话听了进去。
张启元看了眼耿南仲,淡淡地道:“陛下,王大人说的有道理,臣以为虏人越是虚弱,大王和少宰越安全。”
王秀玩味地看了眼张启元,有时候他真搞不明白,自己是真了解张启元,还是仅仅看到一层表象,随着层次的不断拔高,甚至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这位老伙计的水平提升的很快啊!嗯,不仅他在飞速成长,冒似人家也升华的不慢。
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该忧虑?
耿南仲很不高兴,生硬地道:“都承旨慎言,不要贪一时之功,误了大王和少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