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佶对女真强大攻势肝胆皆裂,早就有把烂摊子撂给儿子打算,自己好赶紧跑路。笔`¥`痴`¥`中`¥`文bi~chi但是,童贯的挑拨让他本能怀疑王秀的目的,赵家防范的传统,又让他疑虑太子是不是急不可耐要夺权,这才引发他的忌惮,起了一丝杀机。
王秀正义凛然的言辞,让他无言以对,是啊!回乡二十年的经历,竟然成为黄粱一梦,伤心地大哭起来。
重臣哪个敢再说话,谁也不愿意在局势明朗前引火烧身,但看向王秀的目光渐渐凝重。
或许是投机,也或许是忧国忧民,但这份眼光和果断,让人们重新审视王秀,王黼败的绝不是偶然。
王秀瞥了眼童贯,其实他对童贯并无恶意,双方还有一份善缘,甚至认为童贯是宦官中的佼佼者,可以担负方面重任,但政治就是那么可笑,他必须和童贯角力。
再次看向赵佶时,他神色淡然,平静地道:“时不我待,臣言尽于此,望陛下速速决断。”
赵佶很没风度地抹了把泪,无奈地苦笑道:“朕知道卿家苦心,容朕再想想。”
“谢陛下。”王秀也不强求,他的目地已经达到,再多说那就过了,其他的鸟事,自然会有其它鸟来做。
多年来,他明白了一件事,纵览全局者,欲达目的者,睿智祥和者,并不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而是审时度势,权衡事态轻重,各方利益的交汇点,然后恰当好处地提出来,当各方势力看到利益时,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做,后面的是他们会帮你做好,只需要善加引导控制即可。
请赵佶禅位,说起来吓死人,但仔细观察却又恰当好处,金军势如破竹,南征的理由又是拿赵佶说事,让天下士民侧目,相当一部分人是认同女真人理由的,也有很多大臣对赵佶失望,希望谨守礼法的赵桓主事。
最重要的是赵官家本身,对战争金军几乎失去信心,随着金军不断逼近,太子的势力也会从蛰伏中复苏,各方的利益均衡点,就是赵官家逃走,赵桓走向前台主事,唯一争论是监国还是皇帝。
宇文虚中急切地道:“陛下,诏书发布刻不容缓,臣还有罢花石纲等苛政诏,还望陛下速断。笔`¥`痴`¥`中`¥`文bi~chi”
一件烦心事接着一件,赵佶实在厌倦透了,真想直接把烂摊子扔给赵桓,他倦意浓浓地道:“再想想,明天说。”
“陛下,童大王从河北来,肯定带了女真的讨伐官塘,何不看看再定。”王秀丝毫没有觉悟,他把历史上李邦彦、吴敏的戏份都抢光了!当然也是引导廷议方向。
童贯眼皮子一跳,他从中山府风尘仆仆地回来,真的带上了女真的讨伐檄文,上面把赵佶写的一无是处,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数典忘祖的小丑,哪敢给赵佶看啊!
他内心深处也挺煎熬的,不给看吧!纸里包不住火,看了吧,不知赵佶会不会把怒火撒到他的头上,他被封了郡王不假,但归根结底还是皇家的奴臣,朝会后脱下宽袖朝服,换上窄衣侍候官家。他和那些士大夫有本质不同,赵官家就再恼怒,只要不牵扯谋逆大罪,也不会把士大夫怎么样,最多是贬斥罢官,或提举宫观养起来,宦官的命贱,搞不好真要被杀头的。
好端端吃饭的家伙,说摘就被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秀的提醒很明显是个台阶,他也不是傻瓜,但又有些不情愿,立即道:“陛下,女真郎主的伪诏在此。”说着从袖中拿出括本递上去。
赵佶大概一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上面只是谴责大宋朝廷背信弃义,勾结契丹复辟势力,阴谋颠覆女真,都是大政国策问题,他的神色好了一点。
王秀眼神一变,瞪着童贯,厉声道:“难道大王还要欺瞒陛下多久?”
众人一惊,不知道王秀为什么对童贯疾言厉色,不要说人家是郡王,你在垂拱殿高声喧哗,本身就是不敬,幸亏今天只有史官记录,没有殿中侍御史。
童贯眼皮子一跳,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但又有点不甘心,沉声道:“大胆,你竟然喧哗垂拱殿。”
王秀摇了摇头,寥落地道:“大王从河北匆匆回来,恐怕不止有伪诏,刚才在下说的是檄文。”
“对,还有檄文。”赵佶下意识跟了王秀一句,他也想看看女真人说他怎样。
童贯狠狠瞪了眼王秀,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拿出檄文。
赵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他妈算什么鸟事,不要说那昏庸荒淫、重用奸臣,陷害忠良、压榨生民,还爆料他年轻时私通樊楼李婆子,现在又搞了李婆子干女儿李师师,母女一起上龙床,貌似人品不太地道。
最让人发指的哲宗皇帝的皇后刘氏的死因,说他图谋寡嫂姿色,千方百计要一亲芳泽,不惜违反制度,把嫂子加封为太后,却在施暴时被太后踢中龙根,然后一阵臭骂,恼羞成怒下诬蔑太后私通。
对于赵佶而言,檄文绝对有巨大杀伤力,可以想象他的形象被败坏到何等程度,母女花还有寡嫂的,十足天下第一大淫棍,朝野士民会怎样看他?
赵佶一阵没来由的委屈,天地良心,他是因为哥哥哲宗皇帝的缘故,才加封刘氏为太后的,压根没有一点垂涎心思,一个皇宫里的妇人,太不起眼了,根本勾不起他的兴趣。
之所以赐死刘氏,是刘氏生活作风不检点,耐不住深宫寂寞,又干预外朝事务,绝对是皇家的大忌。
但是,更多的是深深地恐惧,女真人太可怕了,可以想象他们为什么进兵速度那么快,河北士民的抵抗那么弱,不由地心灰意冷,泪水再次不要钱地留下来,扔下檄文一个劲地摇头道:“完了、完了、真完了!卿等先退下商议,稍候朕会召卿等再来商议。”
既然说的差不多了,众人留下也没意思,只好退出来汇集到文字架库旁休息,关系好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李邦彦把王秀叫了出来,低声道:“文实,太子任开封府牧,你有几层把握?”
“十层。”王秀斩钉截铁地道,一点由于也没有。
李邦彦吸了口凉气,惊讶地凝视王秀,这个年轻人做事太狠了,他已经把王秀放在同等位置,不再用看后辈的眼光了。要说王秀没有任何目的,打死他也不相信,当朝重臣谁敢在局势不明,赵佶态度暧昧时,提出太子担任开封府牧?没有,哦,有,只有王秀一个人。
王秀恰恰冒着极大风险,已经不能用胆大妄为来形容,心思之缜密、判断之准确、行事之果断,让人不能不叹服。
“太子素来并不。”他犹豫着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作为赵桓的支持者,自然知道赵桓并不欣赏王秀。
似乎,王秀明白李邦彦的心思,正色道:“相公,在下以事论事,仅此而已。”
“文实高义啊!”李邦彦看着王秀真挚的目光,心有感触,这种既有谋略又有才能,心胸广阔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想到诡异莫测的前途,他心里慌乱不已。
“相公,在下还要去公厅,看看有没有紧急官塘。”王秀也不想多说,他没有帮助李邦彦的义务,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相比而言,李邦彦还算没有大恶。
“好吧,你去吧!”李邦彦深深一叹。
正当王秀要走,却见一名内侍匆匆赶来,喊道:“王直阁慢走,官家宣直阁觐见。”
李邦彦一怔,意味深长地打量眼王秀,却没有出声。
当王秀来到内宫时,看到赵佶正在祭拜昊天上帝,屁股都撅到天上去了,他禁不住一阵恶寒,你拜你的大天尊老爹,让我来干什么啊!
他看了眼一旁站立的金门羽客,冲虚通妙先生王文卿,自从林灵素玩完了,张虚白生性清淡,除了吃酒就是神游太虚,唯独这位王文卿热衷在赵官家身边,也很得宠啊!
王文卿看了眼王秀,神情倨傲地稍稍颔首。
王秀也瞥了眼王文卿,他同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却见赵佶在祈祷昊天上帝,求了一个签文,他立即起身拿给王文卿看,道:“卿家看这是何意?”
王文卿接过来一看,稍加思索,脸色严肃地道:“易经革卦曰:变革依循天时,顺应民心能消弭后祸。陛下,签文上看,知昊天上帝准许陛下革除弊政,一切就会太平无事。”
“卿家也看看。”赵佶目光转向王秀。
王秀一阵牙疼,接过了签文一看,是‘革则无悔’四个字,他再看了眼王文卿,暗道算你老小子有点良知,知道委婉劝谏天子,当下谨慎地道:“女真诽谤陛下,看来昊天上帝让陛下针锋相对,革除一切弊政,区区诽谤谣言不攻自破,到时候天下士民团结一致,再创盛世。”
赵佶大为喜悦,连声道:“卿家说的好,不错、不错,朕要诚心革除弊政,绝不再有半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