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在这一瞬间忙腾身而起,左脚顶在李国柱的胸口,用力将李国柱踢到一边,他自己也借力向后跃去。.org
这一下险到了极处,这节车厢正从李易和李国柱两人中间砸落,巨大的风力将两人硬生生抛了出去。
说也奇怪,李易在被风力顶出去的时候,忽然眼力变的极强,四周的一切都变的非常缓慢,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李易一下子看到了掉下来的车厢里坐着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顺着车窗向外看,其余的人都在惊慌的喊叫着,唯独这个女人是那么的冷静,那么的镇定,只有火车的震荡才能叫她的身子晃动,可是表情却像是冰块,好像就算是天塌了也不怕似的。
李易无意中看到了她,她也正在看着李易,两人四目相对,李易的心里闪出一个名字来,“蒋锐”。
这个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节车厢里?她这是要到哪去?这可真是巧遇了。
李易正在想着,那种缓慢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四周的一切又开始变的慢了起来,李易一屁股跌在一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哗啦一声,将挡风玻璃撞出一个大坑。
这时原来站在李易身边的那个幸灾乐祸的女孩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道:“操,我的兰博基尼,叫这个二货给坐坏了。我要他赔。”
另一个男孩道:“这个傻逼是他妈有病,活的不耐烦了吗。”
这一对狗男女正说着,忽然面前闪过一张丑脸,这张脸凶的要命,这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周飞和路小花。
周飞左手抱着路小花,右手对着那男孩就是两个嘴巴,把这男孩打的满嘴的牙掉了一地。
路小花哼了一声,忽然伸手在那女孩胸前一摸,然后脆生生的对那男孩道:“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你朋友他爸的。”
那男孩嘴里没牙,正要跟周飞算账,一听这话,立刻对那女孩恶颜相向,怒道:“妈的。臭婊子。你居然跟伍子他爸还有一腿。”
那女孩忙解释道:“你别听这小女孩放屁,小孩乱说话能信吗?我怎么可能跟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搞在一起。”
路小花得意的道:“那大叔更有钱呗,你还是整容的呢,你的胸也是傻的。原来只有茶杯那么大。”
那男孩哼了一声,拂袖而走。
那女孩叫了几声没叫住,回头对路小花道:“死丫头,你怎么知道的?我叫你多嘴。”
周飞一呲牙,冷冰冰的道:“我向来不打女人。你现在赶紧滚,要不然我送你一程。”
没等那女孩说话,周飞已经提起她的衣领,一脚踢在她屁股上,将她送出去五六米远,跌在地上连滚数次才定住。
李易没受什么伤,一跃而起,可是附近的一辆车油箱被烧的滚烫的铁柱碰到,登时炸了起来。李易忙伏身在地,等爆炸过后再起身的时候,见头顶附近车身上插了两块炸过来的碎片,要是再低一些,就钉到脑袋里去了。
李易的裤子被烧着了。在地上滚了两下才将火熄灭,这时李国柱和江大同跑了过来。
李国柱刚才幸好掉在一具死尸身上,要不然也得摔伤,三人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忙又过去救人。
这节车厢从半空中掉下来,有些乘客当场就摔死了。有的则砸在别人身上,受伤不重。
这一下又乱了起来,先前李易组织好的秩序不复存在,很多都在从车厢断裂处和车窗里向外挤,断裂处的锋利铁片,将不少人都割伤了。
李易和李国柱、江大同喊破了喉咙,也不再有人听他们的了,你踩我我踩你,拳打脚踢,都想先冲出来,一时间,眼前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李易见一个小女孩被人撞倒,一个胖大的男人正在从小女孩的背上踩过去,李易忙横着窜过去,在那胖大男人的足跟上一挑,将他抛到一旁,弯腰将小女孩抱在怀里。
哪知断口处忽然又冲出七八个人,一下子将李易踩在脚下,李易忙死命抱住那小女孩,护着她的身子,四肢撑地,任由这些人从自己后背上踩过去。
李国柱和江大同见状,忙冲过来将人群赶散,这才把李易拉起来。
李易功底深,被几个人踩了几脚,当然不是回事,把怀里已经昏迷的小女孩交给江大同,叫他抱着她先走来,仍然带着李国柱回身救人。
李易找到一根铁柱,也不知是什么零件,将变了形的车门扳开,这个缺口一开,立刻就起到了分流的作用,人流就不再显得那么挤了。
李易和李国柱一个又一个的救出里面冲出来的人,忽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了李易的手腕。
李易抬头一看,正是蒋锐。
蒋锐头发乱篷篷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好几处口子,还露出了一抹酥脆,鲜血和泥污到处都是,不过这张脸却干净的很,有几处擦伤也不碍事,相反更增美艳的感觉。
蒋锐看李易发愣,平静的道:“怎么,你不打算救我出去?”
李易一笑,忙把蒋锐拦腰抱住,从车厢里抱下来放到平地上。
蒋锐的双脚刚一沾地,火车车厢居然一晃,向李易这边倒了下来,原来是人群挤的太厉害,大力一冲,车厢本就不稳,这一下就立刻倾倒了。
李易喊道:“阿国,闪开!”
李国柱是特种兵出身,反应机敏,对危机有十分敏锐的嗅觉,立刻着地一滚,竟从车厢的下面滚到了另一边。
李易的角度不好,没法向前滚开,这时车厢已经压下来了,人们不约而同的大喊。
李易没有办法,眼见身后有几辆车,忙回身抱住蒋锐,向前一纵,正扑到两辆车的中间。
后面的车厢一倒,轰的一声,如一座小山般压在了两辆车上。将两辆车压的扁下来好多,所幸力量还不算太大,没有压到地面,不过却把李易两人困在了里面。
李易压在蒋锐身上,四周光线被挡住了。李易只能模糊的看见蒋锐的脸。
这种有专业能力的知性女人。既有年轻女孩的青春活力,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是李易所从没见过的一种类型。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的脸贴着脸,对方的呼吸都感受的异常明显。蒋锐前胸赤祼,李易微一低头就能看的见,那一抹雪白,白的叫人眼晕。
李易的嘴和蒋锐的嘴唇之间只有几分的距离,李易顽皮之心忽起。微微向下一压,便碰到了蒋锐的嘴唇上,李易只觉她的嘴唇又娇嫩又有弹性,不禁加大力度,深深的吻了一下。
蒋锐没躲,只是冷冷的道:“你就不能把头再抬起来点吗?”
李易夸张的用力抬了抬头,咚的一声,撞到了火车的铁皮,笑道:“看来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叫我无法自拔了。”
在蒋锐这种拥有可怕力量的女人面前,李易本来是不敢有什么想法的,可是此情此景却叫李易不能不产生想法,他盯着蒋锐的眼睛看了两秒钟,便深深的压了下去。在蒋锐的脸上、颈上、锁骨上不住的亲吻。
蒋锐一动不动,眼睛只是看着李易的脑后,忽然喃喃的道:“你压的我也好疼。”
听到这个也字,李易心里一动。猛的抬起了头,咚的一声。正撞在火车上,好不疼痛,李易顾不上疼痛,失声道:“你难道以前……”
蒋锐的眼睛里流出两滴清泪,微微摇了摇头,道:“别问。”
这时李国柱和江大同已经跑了回来,可是车厢太沉,又怎么能搬的动,只得爬在地上,叫着李易的名字。
李易道:“我在这,被压住了,有没有绳子?”
李国柱找来绳子,塞了进来,李易叫蒋锐牢牢握住,李国柱拉动绳子,把蒋锐先拉出去一截,李易跌在地上,顺手一握蒋锐的腰带,便也被带了出去。
刚才火车倾倒的时候,有不少人被轧死了,或是受了重伤,另有两辆车发生了爆炸,现场乱的不成样子。
蒋锐看了一下四周混乱的场面,忽然向火车上一指,道:“李易,把我抱上去。”
李易一愣,道:“你要干嘛?”
蒋锐道:“现场太乱,不利于营救,我要维持秩序。”
李易知道蒋锐有本事,虽然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但还是照做,当下抱着蒋锐跳上车顶,沿着斜坡走到高处,把蒋锐放了下来。
说也奇怪,也不知是什么心理学的原理,地上混乱不堪的人群本来连自己爹妈都暂时认不出来了,一看见一个冷艳如冰的美女站在高处,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大家的心里却都平静了下来。
很快,现场就秩序井然了,李国柱和江大同带着几个头脑清醒的群众,组织大伙有秩序的向外散开,终于将被困住的人全都带到了安全地带。
这时消防车、救护车、警车还有地方政府的工作急救人员才到达现场。
蒋锐冷笑两声,道:“靠这些人,哼,伤亡人数得翻倍。”
火势被控制住了,李易他们也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治疗,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晚上,李易到走廊里抽烟,蒋锐像个幽灵一样的飘到了李易身后,李易先前在火车底下火热有劲,这时却反而有些害怕。
蒋锐伸手向李易要了支烟,李易没想到她也会抽烟,下意识的递上一支,并给她点着了。
蒋锐深深的抽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一绺青烟,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倚在门边看着外面的街道,全身上下一动不动,只有烟雾在飘,只有她的眼神在闪。
李易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傻,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忽然蹦出一句极傻的话道:“今天我不是有意亲你的。”
说完立刻后悔,“真他妈傻,‘我不是有意的’,恐怕天底下没有比这句话更傻的话了。看来我脑子是有病,怎么冒出这么一句唬话?”
蒋锐却像是没有听见,忽道:“你能看出那个人要往哪走吗?”
李易顺着她的手指向外看去,见医院门前大街上一个年轻女子身穿昂贵的皮衣,正在慢慢的走着,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在跟谁通话。
李易道:“那我哪知道,前面是个十字路口。她往哪走都有可能。”
蒋锐两只眼睛眯着,观察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忽道:“她一会儿要往回走。”
李易虽然知道蒋锐在心理学方面极有本事,可是却也不信,摇头笑道:“那不一定吧。”
蒋锐干脆的道:“打个赌。”
李易对打赌本身是无所谓。不过看气氛有所缓和。这倒是李易希望看到的,当下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来,笑道:“好,就打个赌。我输了。就输这些钱,你输了呢?嗯,请我吃饭吧。放心,我肯定不宰你。”
蒋锐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火车出事的时候。钱包掉了。我要是输了,我就交给你,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易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失声道:“真的?”
这一声喊,惹的医院大厅里的护士都向这边看来。
蒋锐仍然没有表情,看了看李易,道:“真的,我要是输了,你随便。任你处置。”
李易心道:“那女的前面是十字路口,她有三个可能,只要不往回走,我就赢定了,蒋锐怎么会这么托大?难道……。她看上我了?”
蒋锐冷哼一声,道:“你想什么呢?当我看不出来?我能看上你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吗?”
李易一听略感羞愧,随即又有些恼怒,正要说话。蒋锐接着道:“你先感到羞愧,是因为心里还有一些理性。知道自己确实不学无术。
但是后来的恼怒,又是因为你自认为现在混的好,自己身手好,朋友多,赚了很多钱,有江湖地位,所以应该得到尊重。
在我们的专业领域里,想得到尊重,可以归结为想得到认同,一个人渴望被认同,其实是不满足的表现。
这无非是三种情况,一是童年时期没有得到真正的自我价值认同;二是因为付出大于所得,物质上的不足,想变相的用精神层面的认同来补充;三是自我判断地位高,应得到相应的肯定,否则就是对固有秩序和角色的挑战。
而你,这三种情况兼而有之,所以我猜你跟你父母的关系中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缺憾,你行为随和,处事有理性,但是在江湖斗争中又能手段干脆,这一切都表明你跟你父亲之间倒没什么,主要是你跟你母亲之间的问题。
你母亲多半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而你父亲又不能在精神层面上压制住你,你周围的伙伴们又没有真正的因为你自身的存在而对你认同,所以你要在成年以后,寻找一种补充。
哼,什么男人的雄心壮志,什么热血沸腾,什么权柄风光,什么要做一番事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心理游戏,在我眼里看来,那不过是一碗清水。
你,对我而言,只是一堆血肉骨头,没有什么内涵和思想的人,只是会活动的物件,不值得认同。”
李易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喝道:“够了!别说了!你别以为自己有心理学知识,就可以对别人妄加猜测,就可以随便到别人的意识中去,这也是侵犯,也是强盗行为!”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把目光再次投放到李易身上,不知道这个头上有红点的英勇的男人,跟这个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女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厅里静了几秒钟,蒋锐指了指外面,淡淡的道:“你输了。”
李易下意识的向外看去,只见那个女人似乎跟电话里的人吵了起来,站在十字路口大叫大嚷。
李易模糊的记得,刚才这个女人说话时还是笑着,似乎在跟情人打情骂俏,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吵起来了?
李易正想着,那女人忽然将手机用力摔在地上,又用脚跺了几下,站在原地大喘粗气,发了一会儿呆,哭了起来,捂着脸转身向回走。
李易一下子忘了刚才蒋锐的一番心理分析,用一种崇拜神一样的眼光看着蒋锐。
蒋锐一伸手,李易机械的把手里的钱递了过去。
蒋锐把钱塞在兜里,道:“这几个钱我不稀罕,只是想叫你知道,人外有人。
外面这个女人的穿着,上身衣服颜色深,下身浅,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八分裤,这是典型头重脚轻的装扮。
去掉时尚爱美的因素,仍然能表明,这个女人是个浮躁的人,遇事不能保持冷静,可是理性上又没有有效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她小时候一定被妈妈抱的不够,所以一遇到问题,尤其是感情问题,最常见的行为模式就是回归原位,那是寻找妈妈怀抱里的安慰的一种潜意识。所以她多半是要往回走的。”
因为刚才的一番心理分析,李易本不想跟蒋锐再多说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她要跟情人打电话,你怎么知道她们会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