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这次来广宁,本来心情就很低落,觉得事情难办,可是一听到苗吉的这番话,立刻有如雾里现月,一片光明。.org
苗吉伸手在车里四处乱敲,李易拉住他手臂,道:“那你今天还出现不出现?”
苗吉道:“那当然,我们这行的规矩,舀了人家的钱,就得蘀人家办事。我不能不守信用。”
李易知道,拦着苗吉没用,不过反正也是作戏,那就让苗吉作好了。
李易本来想让苗吉揭穿万蜂和甄小聪之间的阴谋,但是却明知道没这个可能,自己只得另想办法。
李易问起苗吉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苗吉道:“我这人鼻子特灵,你一在广宁出现,我就闻出来了。”
李知道他在胡扯,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的车才跟过来的。
李易又问了问其它的事情,苗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又说了会儿话,苗吉忽道:“我得小个便,你车里有没有车内坐便器?”
李易忙摆手,道:“我这车还没那么先进,你还是出便方便吧。”
苗吉道:“那好,我就不再回来了,等我做完这一票,再来找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国去玩玩。”
苗吉说走就走,关上车门,回身跑进风雪里,晃了几下就不见了。
车里四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冯伦道:“这哥们真生猛。”
李易和李国柱想起当初的事来。心里都是一阵阵感慨。
既然知道了万蜂跟甄小聪的阴谋。就差如何找到有力的证据了。可是这种事又哪来的证据?苗吉不能出面作证,难道万蜂和甄小聪自己会出来承认?
李易知道自己不受八部会那些人的待见,就算站出来也没用,撑死了有巧手帮和邓友连支持自己,人数还是太少。
难怪万蜂在镇黄河得势的时候,还这么从容,闵虎带人离开青马大厦,他也不拦着,也不生气,更不闹事。
现在可知道了。因为不管别人的想法暂时有什么变化,最终只要镇黄河一死,这些人又都会再回到万蜂的“怀抱”里。
李易和邓友连商议了一下,邓友连觉得虽然知道了合欢帮跟皇家营之间的阴谋。但是一是没有强有力的明证,二是没有有份量的人士出来镇场子,如果李易和邓友连冒然出现在今天的香堂上,怕是危险至极。搞不好还会被人灭口。
李易看窗外天气仍然阴霾,不知道今天的大事将会如何收局,但是既然出手,就一定要管到底。左右也是管定了,不如先观察一下,随机应变,总之一个目的。一定要把这事破坏。
李易的车里有简易生活套餐,牙膏、牙刷、香皂和一次性纸巾,应有尽有,品种齐全,四人洗漱一番,又出去在路边吃些早点,收拾好一切,这就要奔青马大厦而去。
车子刚刚开出不远,离青马大厦还有半条街的路程,冯伦忽道:“咦。这人怎么倒了?”
李易坐在副驾上,向前一看,果然车前十几米远处,雪地里倒着一个人,看装束像是个老人。不知是犯了急病,还是其它的什么情况。
李易等人有事在身。不愿意多管闲事,本想绕开走,可是见四周行人十分冷淡,对这倒地老人也不管不问,到了附近都匆匆走开,李易等人便心生怜悯。
李易道:“小冯,先把车停一下,我去看看。”
冯伦停了车,李易走下车去,见那老人俯面于地,背心微微起伏,像是还有气的样子。
李易走过去把老人扳正,见他满脸皱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正不住的呻吟。
李易掐了掐他的人中,轻声唤道:“大爷,大爷,你怎么了?你哪难受?”
老头儿嗯了两声,并不说话,李易在他身上翻了翻,没找到什么药瓶,伸手搭了搭他脉搏,却觉得脉搏跳动有力,不像是年老体哀的样子。
忽然,李易发现这老头的手并不苍老,心里便是一动,皱眉想了想,一时舀不定主意。
那老头儿忽道:“我,我心口难受。”
李易道:“你有什么病,身上有药吗?”
老头儿道:“我,我家里有药,身上没带着,小伙子,你,求求你帮我回家舀一趟吧。”
李易身有要事,不想耽误时间,可是又不能见死不救,微一沉吟,便有了主意,道:“大爷,我还有急事,不如先把你送到医院去,我把看病的钱给你垫上,再通知你家人好不好?”
老头儿似乎不大满意,隔了一会儿,道:“那好吧。”
李易看这老头儿可怜,又显出不满的情绪来,心想帮人帮到底,而且这老头儿有那么一丁点古怪,得看看他有什么花样没有。
李易当下把老头儿横抱起来,但是自己车里只有四个座位,没法送他,只好又打了一辆车,自己抱着老头儿坐进去,再叫冯伦开车从后面跟着。
最近的医院就是广宁市中心医院,司机开过两条街就到了,老头儿睁眼看看,却道:“我,我不来这,这地方不好,我上次,跟他们,反正我,我要去广宁附属。”
李易看这医院规模也不算小了,老头儿能说话,神志清醒,应该用不着去更大的医院吧。
李易道:“大爷,我真的有急事,我看不如就在这吧。”
老头儿忽然呻吟起来,声音很大,惹的那司机不住的回头看。
李易心想别节外生枝,便抱着老头儿径自下了车,向冯伦打个手势,叫他在路边一旁允许停车的地方等自己,转身进了中心医院。
这个时候刚过七点。白班的大夫还没上班。李易只得抱着老头儿先到急诊。
急诊大夫刚刚睡醒,睡眼惺忪,老大不耐烦,给老头儿量了量血压,发觉没什么问题,又做了个心电图,也没有问题,皱眉道:“你哪难受?”
老头儿只是呻吟,却不说话,大夫问了四五遍。他才道:“我,我全身都难受。”
李易在一旁看着,见这老头儿胸口皮肤微黑,但是并不苍老。心头疑云大盛,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的看着。
大夫有些生气,道:“没听说过全身都难受的。你到底哪有病?”
老头儿怒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哪有病,你看不出来?还问我?我要是知道,就不来了。”
那大夫更加生气,对李易道:“我说你们有病吧?大清早上舀我开涮来了?没病瞎闹什么?”
李易知道这老头儿有异,也不生气,淡淡的道:“大夫。你随便开点药试试。”
大夫道:“药是随即吃的吗?真是胡闹,快走吧,我看没事。”
老头儿却呻吟的更加厉害了,李易上前一步,把老头儿横抱在怀里,双臂微微一紧,脸上似笑非笑,道:“大爷,咱们换家医院试试。”
老头儿微微一愣,道:“好。好,就换一家,这家医院的大夫不行,没医德。”
那大夫立刻反唇相讥,李易也不理会。抱着老头儿向外就走。
他左手在老头儿脖子上,右手拖着他腿弯。忽然两指一用力,在老头委中穴上捏了一下。
这老头儿立刻大叫一声,道:“你,你捏我干嘛?”
随即大声叫嚷道:“快来人哪,有人要杀人啦!”
到了这时,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李易就知道怀里这老东西不是普通人,一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当下双臂一紧,那老头儿登时呼吸不畅,再也叫不出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李易顺着他脖子向下看,见他锁骨以上皮肤苍老,锁骨以下似乎皮肤紧致,便笑道:“大爷,我看你可年轻的很哪。”
老头儿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易抱着他出了大门,立刻一拐,走向医院外面一角,道:“你少给我来这套,说,是谁派你来的?”
老头儿脸现迷茫,道:“我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
李易为了这老头儿耽误了老长时间,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就知道这人是故意来拖延自己的时间的。
李易双臂又是一紧,道:“你不说是吧?那就乖乖的睡一觉吧。”
那老头儿闷哼一声,忽道:“别别别,我,我说,你先把我松开。”
李易劲力微松,道:“说,谁派你来的?”
老头儿道:“你先把我放下。”
李易心想反正你也跑不了,放下就放下,当即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老头儿站稳了,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李易一眼,道:“你来广宁干什么?”
李易哼了一声,心道:“果然没猜错,是道上的点子。”
李易道:“这你别管,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老头儿道:“那好,我就告诉你,不过,我要是跟你说了,我自己也好不了。”
李易道:“我知道,你们可能家法严,但是我帮不了你,你要是不说,我就动手了。”
老头儿向后一退,道:“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只见他慢吞吞的揉了揉胸口,嘴里喃喃的道:“我肋骨差点叫你给勒断了。”
李易喝道:“别磨蹭,快说!”
老头儿道:“说就说,你喊什么?到了广宁还能有你的好儿?嗯,你先看看这个,看过了你就知道我是谁的人了,谅你也不管再多废话,立马就得放我走。”
李易听他嘴里啰嗦,手却在衣襟里摸索,不知在摸些什么,终于似乎摸到了一样东西,从衣襟里的缝里挤出来,立刻握在手里,递到李易面前。
李易听他说的废话一大堆,早就不耐烦了,便自然而然的探头来看,哪知老头手一张,却什么也没有。
李易又气又乐。心说这老东西是不是有毛病?刚想出言喝问。忽然听到嗤的一声轻响,李易立刻警觉,脑子里一道闪电滑过,想起这就是合欢帮的迷香药。
原来老头儿用左手假装摸东西引李易探头来看,右手却从右腿边上的裤缝里摸出细小的迷香药喷雾瓶来,对着李易就是一下。
这一次,李易可是阴沟里翻船,等李易想到了这一点也晚了。他刚才要喝问这老头儿,自然而然的就要提前吸一口气,却正赶上老头儿把药喷了出来。那还哪里躲的开?
李易只觉一股极香极腻的气味钻到脑子里。立刻就是一晕,忙吐气吸胸,向后一纵,可是已经脚下打晃。身双脚一落地又倒退数步。
仗着李易这一阵子内力提升甚快,又是在露天,是以支撑了片刻没倒,可是那老头儿却立刻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对着李易就是一脚。
这一脚正踢在李易的膝盖上,李易本就站立困难,这一下可好,身子倒翻出去,连滚了两个筋斗,俯在雪地里不动了。
冰冷的雪花触在李易脸上。却解不了这迷药的效力,李易试着提力站起,可是四肢不听使唤,如入梦魇。
先前到医院来,冯伦他们只是在街的另一头停车等着,待李易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就独自一人把这老头儿抱到了医院一角,冯伦他们并没有跟过来。
这地方是一条小胡同,别说四周无人,就算是有行人。看见有人打架,也未必敢过来。更何况合欢帮在广宁势大,老百姓哪个敢惹?
李易暗骂自己不够仔细,竟然着了这老东西的道儿?
那老头儿知道李易还有帮手就在不远处,不想耽误时间。轻轻一打口哨,立刻从胡同里跳出几个人来。
老头儿道:“快把他捆上。捆结实点,这小子可能会缩骨功,上次就让他逃了,把他带走再说。”
立刻有人冲上来,掏出绳子把李易捆了个结结实实,这一次就算是用缩骨功,把整条胳膊都弄的脱了臼也是没用了。
李易有心出声示警,引李国柱过来,可是微一提气,便气血翻腾,勉强哑着嗓子啊啊了两声,便被人家用布堵住了嘴。
李易头上被蒙了罩子,被几个人抬着上了车,车子动起来,不知开向哪里。
过了片刻,李易这才自觉头脑清醒了一些,运气不敢太过用力,只在丹田里一点点的盘旋,慢慢的向四肢渗透。
忽然唰的一下,眼前一亮,头上的罩子被人摘了去。
李易眨了眨眼睛,见眼前正是那个老头儿,自己正坐在一辆面包车里。
那老头儿一脸的得意,轻轻拍了拍李易的脸,道:“你可真行,直接吸进了迷药居然还没晕过去,居然还有意识。嘿嘿,李易,咱们又见面了,不过是我能见到你,而你见不到我。”
李易一听,立刻恍然,心说我早就该想到了,眼前这人不是郑国亮又能是谁?
先前李易看见他头身皮肤苍老的程度不一时,就隐约想到了是郑国亮,但是并没有想的太清楚,这时还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有郑国亮才能有这样的易容本领,难怪他除了脸,身上其余的地方皮肤都十分紧致,脉搏又十分有力。
只见郑国亮在脸上轻轻一抹,立刻变成一副中年人的模样,这模样李易上次在广宁见过,他在青马大厦里就是这张脸。
李易微微一哼,道:“原来你的真面目就是长成这个德性。”
郑国亮道:“我没有真面目,这张脸不过是我常用的一张脸而已,我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李易道:“那就是没有自我喽?”
郑国亮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李易道:“我听左眼圈子说,你自小有一种病,骨骼肌麻痹,你怎么没憋死啊?”
郑国亮道:“我大难不死,又练成了缓术神功,这是我的缘法福气,那是勉强不来的。怎么,你嫉妒了?”
李易笑道:“我自己有脸,干嘛要嫉妒你?我又不想变成怪物。”
郑国亮脸上肌肉牵动了一下,道:“你死到临头,还敢跟我废话?”
李易道:“反正也是死,我干嘛不在死之前痛快痛快嘴?嘿,姓郑的,你帮着合欢帮立了这个大功,看来八部会合盟之后,你一定有好处啊。”
郑国亮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就认命吧。你讽刺我也是没用。李易,你说你不在海州好好待着,非要跑广宁来干什么?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易道:“郑国亮啊郑国亮,你说你不在西江好好待着,非要跑广宁来干什么?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郑国亮冷笑两声道:“你不用跟我油嘴滑舌,总之你记住一点,仅凭你一个人,根本不能成什么大事。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郑国亮说着把李易的身子背过来,把李易的两把冥蝶搜了出去。
郑国亮看看冥蝶,道:“果然是好刀,如果不是这两把刀,上次就摔死你了。李易,说实话,我多多少少,也有些佩服你。”
李易道:“免了,我可多谢你了,不用你这么抬举我。”
郑国亮不理,继续道:“我佩服你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向局、滚天雷、大头九,全都死在你一个人的手上,你何德何能啊?
居然一个人力挑了九头帮,那么多次凶险的情况,你居然都没死成。你是不是属猫的啊,难道你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