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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去京城

桑田人家 云卷风舒 4799 2024-11-16 18:03

  正

  花生牛肉什么的,摆在酒坛子旁,一动不动。

  几个粗鲁的莽夫,甚至光着膀子,还把脚踩在了凳子上。

  都城内的河道上,比任何地方都要热闹。运贩着各种东西的船只鳞次栉比,几乎把河面都挤满了。

  为了赶在过年前多赚几个钱,船上的人几乎吃住都在船上,因为买的东西便宜,生意还是很好的,几乎一天不断。

  处处是彩色,彩色的旗,彩色的衣,彩色的发饰,彩色的食盒,彩色的画桅。这就是金陵的颜色。

  而在一片彩色的声浪里,倪重阳和杨端午一前一后走进了京城秦淮河对面的听箫楼。

  说是叫听箫楼,可却没有什么人在吹箫,乃是取意对面秦淮河女子夜间吹箫得的雅名,实质是客栈兼饭馆子。

  里面的贵妃烧酒和绿肥鲈鱼,天下闻名,话说这鲈鱼还是秦淮河抓来现做的呢,配一壶烧酒,吃几个螺丝炸,别有一番风味,自然是吸引了不少文人或者俗客。

  对了,文人也会来吃,因为文人也是要吃饭的嘛。虽然听箫楼的菜肴口味偏向大众化了,很多名贵雅士是不屑过来的,可不能否认,它占据了秦淮河边最好的商业位置,乃是秦淮河的必经之路。并且它的菜肴物美价廉,实在社会比大型酒楼的还要好吃。

  若是到了晚上,百灯齐亮,坐在听箫楼靠窗的位置,边吃菜边听河面传来的,抑或销魂,抑或凄婉的箫声,也是人间一件雅事。

  “重阳哥哥,你说我们住这里会不会太贵了?”端午问。

  靠窗户的座位已经没有了,两个人只好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倪重阳把包袱放下,“这里还算便宜的了,再说了,你大哥给了我们银子,就是要我好好照顾你,哪里能住差劲的客栈?”

  小二上来,二人点了些小菜,倪重阳还要了罐龙须茶。

  “吃饭喝什么茶?”端午不解问道。

  “因为你喜欢。”倪重阳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可是吃饭喝茶,终归是不助于消化的啊。”端午把茶盏推到一边去,“不如我们吃完了再喝。”

  倪重阳点点头。

  “听说这次,谢太傅的女儿没选上秀女啊。宫中的那位已经是人老珠黄,只怕我们皇上,也不喜欢了。”忽然,邻桌有个书生打扮的,酸溜溜的人说道。

  端午和倪重阳都没回头看,只是耳朵却竖起来听了。

  “对啊,据说谢太傅的女儿落选后,谢太傅竟然也没生气,你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听说,前几个月,江南发大洪水,皇上本来打算让别的将军去督察救灾的,谢太傅甩头就走,皇上可急了,立马就让谢太傅派手下去救灾了。谢太傅这么大脾气的人,如今自己的女儿不去选秀倒也罢了,去选秀反而没选上,谢太傅应该很生气才对,可他倒好像没事人一样。”

  另一个这样说。

  “嘘,别这样大声,我们可不能议论朝政的。再说了,这样的丑事,谢太傅可不希望有人宣扬,我听说,谢太傅甚至都不承认他派女儿去选秀过。”

  然后就没声音了,那两个书生再议论,声音也小的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了。

  要不是端午正好坐在隔壁桌,只怕也是听不到这如同蚊子一般的谈话声。

  端午说:“重阳哥哥,你说他们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有这个可能,你看,谢家人最近好像收敛很多。照理说,选秀不成功这可是耻辱,可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还处处遮掩此事。连清河县谢家的人,都对我们不怎么严厉追击了。”倪重阳分析说,“不管如何,我们先安顿好,然后带着林老爷的书信,去拜见知府大人。”

  “听说这个知府大人也算是谢家的亲戚了,早年因为得罪了谢家什么人,和谢家绝交了。你说,他会不会趟这个混水?”杨端午原来早在打听这个知府大人的消息了。

  “既然和谢家有仇隙,就更好了。只怕也是天意,我在京城也就是去这么一次,为的是买名贵草药,结果正好赶上知府大人顽疾发作,我给他治病一次,他就对我印象深刻,只不过我天生喜欢安静,不愿意结交官场上的人,所以,他后来邀请我多次,我都没有过去。他的赏金我也没有接受。他反倒是对我器重的很。所以,我相信,这次我们去找他,也是找对人了。”

  倪重阳回想起知府大人,就觉得不可思议。

  横竖都是他的医术帮了他,要不然怎么能见到这么高贵的人。

  然后二人吃完,就住进了客栈里。

  能望江面的好的房间已经被人预约了,倪重阳也不想太高调,所以就挑了个宽敞舒适的东间房子,那里虽然不能看江,却可以看日出。

  折腾了一天,又是赶路又是整理房间的,两个人都累了,就聊了会明天要做的事,然后打算今天就去秦淮河好好的游玩一番,也算没白来过一次。

  夜幕降临,雀鸟都归巢了。白色的炊烟已经渐渐褪去,黑色的夜,慢慢占据了整个夜空。

  寻常百姓家,吃过晚饭后便安静的待在家中,或读书,或做些手工活补贴家用。整个街道上,要比白日里安静了许多。

  但唯有一处,白日热闹,晚上更是夜夜笙歌。这地,便是都城河岸两边。

  地处江南的都城,城内河流纵横,夜晚,往来生意的乌蓬船点上船灯,船浆在水中发出滑润的摇橹声,伴着船上女子婉亮的歌声,别有一番风味。

  河岸两边,是临水而建的房子,打开窗户,便是河道,都城内的女子大多喜欢粉色的纱帘,故此,河道两岸随风飘荡的纱帘便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烛光透过纱帘,往往还能映衬出女子娥娜的身姿。常常吸引一群群青年才俊聚集在此。

  此外,歌声出众或有才艺的女子,还会在家人或朋友的陪伴下,上船表演。

  常常是夜幕下,女子的船倚靠在岸边,有雅兴的男子登船之后,女子的家人便会把船划到河中,沿着河流慢慢漂动,而女子则在客人的要求下,或唱歌,或弹琴,偶尔,还有一起饮酒做对。

  都城内才女多,才子更多,因此,河道两岸的灯光是一年比一年亮了。

  端午和倪重阳在岸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点了两盏茶,欣赏起美景来。

  江北忽然鼓声大作,围观的人都纷纷朝岸边涌过去。

  “谢少世子来了。”众人大喊着。

  原来,谢太傅虽然是太傅,位居一品,可皇帝也授予他王爵。他是唯一一个被授予王爵的非皇姓大臣。

  后来谢太傅的大儿子得了重病,死了,也就是谢文晋的堂兄英年早逝,谢太傅为了避免膝下的儿子争夺爵位权,就早早宣布,他大儿子的唯一嫡系儿子,谢策为继承人。

  所以,谢策是唯一一个以孙子的身份被称为世子的。

  为了避讳,则在世子前面加“少”字,区别那些父子称呼为“世子”的人。

  此时,听众人喊叫“谢少世子来了”,端午微微一愣神,“怎么谢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烟花之地,虽然王公贵族也都会去,可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呢?这分明也是不可一世的。

  “真的是谢策。”倪重阳站了起来,他个子比较高,一眼就望见画舫里站着的那个紫袍少年,约莫二十一二岁,姿容气宇轩昂,风度不凡,腰间佩着特有的弯月刀,正表示着他的身份。

  “他还真是桀骜不驯。”端午扬眉一笑。关于这个谢策的事,她也多有耳闻。

  谢策名声恶劣,不是今天打了什么皇子,就是明天调戏了那个公主,他还经常骑着烈马,在集市上横穿直撞的,弄坏了路边摊位,引得很多人敢怒而不敢言。

  只是不想,他竟然胆子大到这份上了,玩歌女这种事竟然也公开。

  端午想挤进去看,可无奈想看的人太多,她根本就挤不进去。

  “算了,横竖是一个小霸王,有什么好看的。”端午放弃了。

  倪重阳却能看的一清二楚,“他们说谢策美姿容,今日见了才知道,闻名还不如一见,他可比想象中更为好看。”

  很快,河面传来吹箫声。

  这箫声很少好听,和林安夜的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林安夜的箫声更为沉重,可谢策的箫声却是豁达的。

  “想不到谢策还会吹箫。”倪重阳叹了口气,“京城的谢家,的确是不同凡响。”

  端午心想,这样的妙人物,若是不是她的仇人,她倒也想结交一番。不过,可惜了,他是谢家的人。

  隔着这么血海深仇,她今后和他,只怕一定是仇敌了。

  “这里太吵了我们还是走吧。”端午却不喜欢箫声夹扎着这么多喧嚣声。

  倪重阳说:“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而这夜,清河县的谢家,却并不好过。

  谢花宝来到谢夫人的房间里。

  “女儿见过母亲。”

  “花宝,快别行礼。过来让娘瞅瞅,哇,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谢夫人抚摸着爱女的脸,心疼地说,“别总是皱眉,多好看的女孩子,皱眉多了皱纹会长的快。”

  可是谢花宝并没听进去,她说:“倪家医馆被卖掉了,倪重阳拿了银子,和杨端午双双消失了。”

  “卖了?买他的是谁?”谢夫人一怔。

  最近她都在排练京城斋节的事,对瓮中之鳖的倪重阳和杨端午,却有些不以为然了。

  “听说就是医馆对面的李掌柜,李掌柜为了少一个劲敌,竟然花了高价买走了。”谢花宝牙齿打战,“倪重阳该不会带着杨端午逃走了吧?”

  “他能逃到哪里去,何况,他的孝顺是出了名的,他难道还放得下他在这里的母亲吗?”谢夫人淡淡笑道,“我派人打听下不就知道了。”

  然后,谢家派出谢清柠去大坟脚村看端午家的桑田。

  张草根看的好好的,谢清柠知道他是打不过谢清柠的,也不敢造次。

  回来就如实告诉给了谢夫人和谢花宝。

  “那么倪重阳他们还是会回去的。因为他们并没有把桑田处理好,只是暂时交给了别人。”谢清柠得出一个靠谱的分析。

  “嗯,可是我们何不趁着他们不在,把桑田占为己有呢?”谢夫人忽然计上心来。

  谢花宝说:“娘,如今倪里正夫妇可是对我们再三讨好,希望我们把他儿子捕头的职位还给他,那么何不使用他们,如果有他们的帮忙,那么桑田就归我们的了。”

  “花宝真是聪明。”谢夫人看着谢清柠说道:“清柠,很多事情,花宝不好出面,这桑田的事,就交给你来办。”

  “请母亲放心,儿子一定把桑田都统统抢过来,让杨端午回去看不到半寸。”谢清柠眼中流露出邪恶来。

  次日,谢清柠来请倪里正夫妇去镇上酒楼吃饭,聊了几句开场白,谢清柠说:“谢灵家里的那几亩桑田,当初可有地契的?”

  “自然有了,这是他们买过去的。”倪里正如实回答。

  贺丽君说:“倒也不是,我听说他们当时是从谢太婆手里买过去的,有的只是合约,并不是地契。”

  倪里正说:“我们村里因为土地是归镇上所有,能买卖和转让的只有使用权,所以,合约就相当于地契了。”“你是说相当,并没说是一定是。”谢清柠冷笑道,“倪里正,如果要你把那些桑田都收回去,只怕是很容易的吧。”

  倪里正大惊:“这——这不是背信弃义的事么?”

  “可我听说,你们和杨端午的关系并不好,并且因为杨端午,你们也和倪重阳闹翻,是不是?”谢清柠笑道,“你们何苦为了一个吵翻了的人,把自己儿子的终生幸福搭进去呢?”

  一提到儿子,贺丽君就失了分寸了,“你是说,只要我们帮你们做到,你们就会让我们儿子回到捕头那个职位,是不是?”

  “对。”谢清柠冷笑,“这可是你们稳赚的生意。”

  顿时,连倪里正都有些犹豫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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