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牢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只有中间的一盏油灯不眠不休地亮着,火光不时地微微跳动,江拾流和乐虎身处在这石牢内,浑不知时光的流逝。
江拾流通过一日三餐的判断,知道已是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将要被押上刑罚台,遭人唾骂,背负莫须有的罪名,以及最严酷的刑罚。
乐虎罕有的多愁善感,道:“你说明天咱们会死吗?”
江拾流摇头道:“不知道。”
“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变成孤魂野鬼,在漫无边际的荒野里游荡,等着牛头马面来收走,恶的打下十八层地狱,善的转世投胎。”
乐虎道:“你这么说,我就不怕了,好歹还有投胎的机会。”
江拾流笑道:“你这么能吃,阎王爷肯定要把你投胎成一头小猪仔,等别人养肥,就宰了下饭。”
乐虎大惊失色,“哎呀,投胎成猪也不错,天天有吃的,可被人宰着吃可不妙,到时你可要来找我,带回家养着,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管吃管住就行。”
江拾流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别笑,我说认真的。”乐虎认真道。
“没问题,到时包管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江拾流乐道。
乐虎道:“要是易师叔在这就好了,他待你这么好,兴许会相信我们说的话,把我们救出去。”
江拾流道:“我和易前辈只是萍水相逢罢了,这三年间,他回来过几次,也就来看过我一次,估计他早就把我这个普通弟子给忘了。”
“是么,”乐虎道,“我见易师叔亲自来看望你,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江拾流苦笑道:“我一个无名小卒,能和易前辈的关系好到哪里去。”
想到那次易行云回来,还给自己寻来了许多药,专要为自己治好体内积郁的内力,江拾流心里就有些感动。
乐虎哀叹道:“看来真的要投胎做猪了!”
江拾流道:“如果再进来一个人就好了,好歹拼一回,看能否逃得出去。”
话刚说完,就听见石牢的门咯咯响了起来,江拾流和乐虎面面相觑,怎的这么灵验,果真来了一个人。
江拾流俯身下来,紧贴在地上,朝石门底下的送饭口望出去,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又急忙站起,内力聚在掌心,屏息以待。
石门刚开得一小半,一道人影就闪了进来,江拾流一凛,几乎忍不住要一掌拍了过去,待看得清楚,不由得惊呼道:“师姐?!”
两人这三年来,已见面得很少,几乎不相往来,江拾流看到吕嫣婷婷玉立,更为明艳动人,不由得心神微荡。
“嘘,什么都别说,跟我走就是。”吕嫣对江拾流两人招了招手,当先又走了出去。
江拾流和乐虎对视了一眼,当即跟了上去,走出牢外,见外面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多个人,桌上的菜肴还有大半,看样子,像中了**之类的迷药。
一路上寂静无人,一直走到山道前,江拾流和乐虎才稍稍安下心来,吕嫣在一旁的杂草丛里拿出一把剑交给江拾流,江拾流接过,认得是自己经常用的配剑。
吕嫣又指着刚才那杂草丛,对乐虎道:“你的剑也再里面,太重了,我拿不动,自己拿吧。”
乐虎一喜,立时蹲下去摸索,果然拿出他那把经常用的厚背剑。
江拾流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吕嫣,道:“师姐,你……你为何这般冒险来救我……们?”
他猜不透吕嫣为何来救他们,照理说,吕嫣和他的关系已甚为疏远,和乐虎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根本就没那必要。
吕嫣想到吕春阳再三叮嘱,不要对江拾流说是他的授意,便道:“我不相信你们是凶手,心一软,就偷了我爹的掌门信物来救你们。”
江拾流有些微的失落,暗道:“原来只是一时的心软,果然不可能单单是为了我。”
吕嫣又拿出一个荷包,塞到江拾流手里,“这些银子拿着,以后用得到。”
江拾流看着荷包,迟疑着道:“你救了我们,过后怎么跟你爹交代,要不然我还是和乐虎回去吧,免得连累了你。”
吕嫣笑道:“你放心吧,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还能把我怎么着。”
见江拾流还是犹豫,吕嫣催道:“别说这些废话了,赶快下山,等下被人发现就来不及了!”
“师姐的大恩大德,我永生不忘!”江拾流对吕嫣拱了拱手,乐虎也跟着道谢,两人便往山下寻路而去。
看着江拾流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吕嫣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原本这个无足轻重的师弟,竟让她感到有了一丝的不舍。
暗夜无光,山道两旁的树木黑影幢幢,枝影横斜,姿态千奇百怪。
江拾流两人走得一段,突然看到下方的十几层台阶上,立着一个黑影,一动也不动,在黑暗中瞧不真切。
乐虎头皮发麻,“不会撞见鬼了吧?”
江拾流也不知那黑影是人是鬼,试探着问道:“前面是哪位兄弟?”
那黑影道:“我看到吕嫣师妹拿着掌门信物,偷偷去了牢房,便知是要救你们出来,果然我所料不错。”
江拾流听得这声音,暗暗松了一口气,“孙诚师兄,何伟师兄真不是我杀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这黑影正是孙诚,只见孙诚道:“我相信不是你杀的。”
江拾流有些意外,道:“怎的这回又相信了?”
孙诚道:“这三天来,我好好地想了一下,真正和你有仇怨的人是我,你实在没有杀何伟的理由。”
江拾流道:“你明白就好,那就请师兄让条路,让我们兄弟俩下山去,小弟感激不尽。”
“没问题,只要赢了我,你们随便过去。”
黑夜中,听得“噌”地一声响,孙诚拔出了剑,道:“第一回,在后山,你只用了一剑,就让我没法还手。第二回,还是在后山,你连剑都没有拔出,只用剑鞘,几招就把我的剑击飞。”
“以后天高地远,这第三回,就当作最后一战,且看我这回能撑得几招!”
江拾流苦笑,只能也把剑拔出,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