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锁魄大阵本已凝聚了许多的天地之气,这时李越、吴倩夫妇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摩诃无涯的第三重境界,生死无涯给施展了出来。
齐如此多天地之气的生死无涯,威力可谓石破天惊,瞬间就把冥鸿子轰得半点也不剩。
地上也徒留一个方圆十丈的深坑。
而幽冥锁魄大阵的各种禁制,也给冲得七零八散,完全不成气候。
李越、吴倩两人手中粘着的剑一分,各自如一羽鸿毛,施施然飘落到地上。
见到一边安然无恙的乐虎,李越方如释重负,长长出得一口气。
吴倩紧皱地双眉,也微微有些舒展。
“呆子,你没事吧?!”
柳依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倒在乐虎的身前,想伸手去看乐虎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
平日素爱干净的她,一点尘土也沾不得,此时衣服上却满是泥泞,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也蹭伤了几处,瞧来楚楚可怜。
乐虎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看着她傻笑。
李越转头看向吴倩,道:“看见没有,刚才我们差点毁了一对大好鸳鸯。”
吴倩哼了一声,还是冷着一张脸,“偏你是好人,而老娘就铁石心肠么?”
见两人冷言相向,江拾流忙道:“掌柜你误会老板娘了,刚才是我传音要老板娘动手的。”
原来刚才事虽急迫,但江拾流已有十足的把握救下乐虎,因此先传音让吴倩不用顾虑,以免让冥鸿子得以有机会逃脱。
江拾流却也想不到,冥鸿子一心只在头顶压下来的天地之气上,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突破重重禁制临近,让他只用了一剑,就赶在生死无涯之前,将这魔头杀死。
李越一听,也猜出个中原由,连忙陪笑道:“倩儿,是我误会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
吴倩抬腿在他的腰上踢了一脚,气道:“没害臊的东西,这么多人在这呢,一个大男人点头哈腰的,算什么样子!”
李越咳嗽几声,扫了江拾流几人一眼,慢慢把腰杆挺直,脸上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江拾流道:“乐虎,你怎么样了?”
乐虎摇头道:“我没事。”
柳依依嗔怪道:“都这样子,还说没事。”
乐虎两边的肩胛骨还痛不可耐,但他宁愿默默忍受着,也不想让柳依依担心,强自笑道:“真的没事。”
柳依依看着他,忽然又落下泪来。
乐虎惊道:“你……怎么了?”
柳依依扑到他怀里,哭道:“刚才我好害怕,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乐虎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动也动不了,见柳依依如此伤心,虎目含泪,心下也是一片歉疚。
突听一人道:“再哭哭啼啼的,延误些许时候,只怕乐虎这小子的双手,就真的神仙也没撤了。”
说话的是方琴雪。
幽冥锁魄大阵既破,易行云他们自也轻易便能走得过来。
柳依依面上微红,急忙站了起来,央求道:“还请前辈治一下乐虎的手。”
方琴雪点了点头,俯身去看乐虎的伤。
江拾流看去,死魂府的弟子见冥鸿子已死,早就散去。
而谷内的正道中人,竟也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白月盈道:“师父,师妹她们……”
步天谕闭上眼睛,淡淡道:“她们为了正道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不必太过怀。”
白月盈垂首轻叹。
这一声轻叹,轻似一缕暮烟,转眼便不知飘向何处。
夕阳还未完全西沉,但四周环抱的高山却遮住所有的余晖,谷内一片惨淡,放眼望去,多了大大小小的坟堆。
埋葬的,当然都是在此死去的正道中人,至于那些魔道的人,则僵死于暮霭中,无人问候。
李越看着这些即使是死,也无处安放的魔道中人,叹道:“假使有一天,我也死于荒野中,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替我收尸。”
吴倩骂道:“没谱的人,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要死赶紧去死,别死在老娘的面前就行!”
比这更难听的话,李越不知道听吴倩说了多少,也不理会,问江拾流道:“流儿,若是真有这一天,你会来替我收尸吧?”
江拾流一愣,把手中的半截枯枝放入火堆里,抬头看向李越,只见李越的神色很是认真,他也变得认真起来,“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去的。”
李越道:“天涯海角也非寻到不可?”
江拾流道:“天涯海角也得去。”
李越笑道:“好,不愧我把你养这么大!”
江拾流也笑了,“好端端的,掌柜为何要说这些?”
李越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人年轻的时候好勇斗狠,到老了才会发现,到头来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归处,无论是生是死,人总该有一个归处的。”
江拾流沉默片刻,道:“你们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李越道:“客栈又没了。”
江拾流道:“我知道。”
李越道:“听说你混得不错,所以我们就打算去投奔你来着,没准还能再重新开一家,没想到……就到了这里。”
江拾流暗道:“我也没想到,你们竟是摩诃剑派的黑白双剑!”
吴倩给李越一个白眼,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们这次专程来,是找你赔钱的!”
“赔钱?”
“你留下的银子来路不明,害得我们新开的客栈没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二也跑了路,你说,应不应该赔?”
李越老脸红了,心想都是一家子人,说这些也不嫌丢人!
江拾流苦笑道:“应该。”
吴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很快入夜,众人围坐在篝火前,篝火上点点火星沉浮,一时都是无话。
江拾流道:“中州发生了事。”
这一句,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江拾流于是把中州的惊变,直至苦乐大师与修罗神王同归于尽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众人面上各有异色。
“没想到宗主就这样走了,英雄长留寂寞,不恨无人识,只恨贪杯少,未尽归处!”
余独光长叹一声,取下腰间的酒囊,长身而起,遥祭东方,酒水倾囊而出,那里正是中州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