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流在乱葬岗上缓慢行走,每见到一具尸体,便去翻过来看,他要找的是掌柜夫妇俩的尸体,两人被十阎王杀死后,在仓合城内无依无靠,尸体应该是被扔到了乱葬岗上来。
这里原本就是每一个无家可归之人,最后的长眠之地。
已经过去大半年,就算李财千和吴玥两夫妇被抛尸于此,也早化成一堆白骨,哪里还能够分辨得出来,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没有放弃,不断地寻找,直找到天明,才返回去。
在化金散的消融下,一夜之间,拜血堂炼制的所有尸傀尽数化为乌有。
百里无春道:“你这家伙一晚上都不见,乱葬岗上找的什么人,可有找见?”
江拾流摇头,“我们这就继续前往中州。”
伊丹见江拾流双眼通红,满是红色的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关切道:“江公子,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江拾流道:“不用了,我不打紧,运功片刻即可。”
百里无春道:“就这么走着去中州?”
柳依依道:“你不就是这么走来的吗?”
“我们大男人皮糙肉厚,吃苦受累点没关系,可你们女人细皮嫩肉的,要是走坏了可了不得。”百里无春看了云裳一眼。
“我们女人怎么了,同样能吃苦受累,胜过你们臭男人!”柳依依不满道。
“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像个女人。”百里无春故意上下打量她几眼。
“你……”
柳依依挥起长鞭,便向百里无春的头上砸去。
“乐兄弟,快管好你的媳妇儿!”百里无春怪叫一声,躲到乐虎的后面去。
乐虎道:“依依,快别胡闹了,现在谈正事要紧。”
“好啊,你也来占我便宜,找打!”柳依依满面绯红,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长鞭不断地向两人抽落,乐虎两人抱头鼠蹿。
伊丹看得心惊肉跳,道:“江公子,快去劝劝他们,好像真的打起来了。”
江拾流笑道:“不用去理会他们,等他们没了力气,自然会消停。”盘膝坐下运功,以驱除全身的疲惫。
伊丹忽然惊呼一声,只见长鞭兜头抽下,乐虎却是闭上眼睛,原地站着不动,长鞭如利剑划过,顿时从额头到下巴,在他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红印。
乐虎闷哼一声,却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柳依依呆住,手中的长鞭无声滑落,她没想到这回乐虎竟不闪开。
“你这呆子,为什么不躲?”柳依依连忙跑了过去,眼中泛着泪花,用手轻轻抚摸乐虎脸上的红印,“疼不疼?”
“不疼。”乐虎倒吸了一口冷气,脸颊一阵抽动,笑道:“给你打一鞭,你消气了没有?”
柳依依道:“疼就喊出来,别死撑着。”
“真的不疼。”乐虎道,“若你还不解气,就再打我一鞭好了。”
柳依依道:“再打你一鞭,你这脸恐怕就要毁了,到时可没姑娘看你。”
“反正我长得也不好看。”
“谁说的!”
“哎呀,真是腻死我了!”百里无春捂着头走开。
柳依依拉着乐虎走到云裳前面,“云裳,乐虎脸上的伤,还……”
云裳拿出一个小**,“每天在伤口上敷两次,十天就会全部愈合,脸上也不会留下疤。”
百里无春这时凑过来,道:“也给我来一**吧,我左边的屁股上曾被狗咬过,留在上面的牙印难看得紧。”
柳依依面罩寒霜,斥道:“滚!”
百里无春苦笑道:“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
柳依依一脚踢出,将他踹翻在地。
云裳认真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百里无春直起头,嘴里咬着一根干草,“在我六岁的时候,现在我一见到狗,都还绕道而行。”
云裳拿出另一个小**,“把这个涂在牙印处,也是每天早晚各一次,不过你受的伤太过于久远,又是被狗所咬,可能要连续涂抹两个月,才能把牙印完全消除掉。”
百里无春连忙接过,感激道:“多谢,我一定每天都涂!”
那边,乐虎坐在一块大石上,柳依依正细细地给乐虎涂抹药粉。
药粉落在脸上的伤口,又麻又痒,兼之柳依依指尖上传来的温柔,瞬时让乐虎涨红了脸,直欲滴出血来。
柳依依见乐虎正看着自己,笑道:“你看什么?”
乐虎道:“从未见过你这样。”
“哪样?”
“很温柔,就像我梦里面的娘亲一样。”
“你自己敷吧!”柳依依扔下小**,转身走到伊丹的旁边。
“依依怎么又生气了?”乐虎捡起小**,不解地挠了挠头。
江拾流缓缓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目内的疲惫尽去,变得神采奕奕。
伊丹道:“江公子,刚才他们……”
江拾流摆了摆手,笑道:“刚才的事,我都用耳朵听到了,我们先回仓合城。”
伊丹道:“回仓合城做什么,不是要去中州吗?”
江拾流道:“买一辆马车,然后再去中州。”经百里无春刚才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云裳和伊丹不会武功,而此地距中州的路途还很遥远,她们肯定会吃不消,因此打算买一辆马车前往中州。
百里无春道:“为什么不是两辆?男的坐一辆,女的坐一辆,不是坐得更舒服?”
江拾流道:“因为银子不够。”
百里无春耸耸肩,拔起插在地上的锈刀,扛在肩上,“那还等什么,走吧。”
午时,一辆马车驶出了仓合城,一路向西而去。
几天后,在路上遇上了一群骑马而来的江湖豪客,吁声四起,在马车的前方停下。
江拾流手握缰绳,头上斗笠压得极低,“诸位好汉有何吩咐?”
一人道:“你赶路至此,可有见过一个背负两把黑剑的人,二十岁上下。”
“果然是为我而来。”江拾流暗道,他的双剑放在了马车内,否则现在可能早已被看穿,“有这么个人吗,从没见过。”
百里无春在车盖上直起身子,仰天打了个呵欠,道:“你们找江拾流有什么事?”
那人眼睛一亮,拱手道:“无春兄,好久不见。”
“你是?”
“穿山派庞达。”
“原来是庞兄啊,幸会幸会。”百里无春道,其实他已不记得面前这人是谁,“你们不是要找江拾流吗?”
庞达道:“无春兄可有见过江拾流这厮?”
乐虎等人都是好奇的从马车内,探头出来看。
百里无春指着江拾流,道:“他就是。”
江拾流不动声色,甚至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
一群江湖豪客愣得片刻,随后都是大笑起来。
庞达捂着肚子笑道:“无春兄,你开玩笑的功力,真是越渐火候了,在下佩服!”
百里无春道:“你们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我们还要赶路呢,是不是这家伙又犯下了什么**掳掠的坏事?”
庞达道:“无春兄猜得不错,江拾流这厮把封盟主杀了!”
“啊?”百里无春看了江拾流一眼,“有这回事吗?”
庞达道:“已经快要传遍整个江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