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墨镇
路在脚下，只要你往前走，前方总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虽然在前方之后还有更远的前方，但是曾经你所好奇的地方确实是到了你的眼前。
翻过卧牛岭之后，出现在墨青面前的是一番完全没有见过的景象。
连绵不断的山岭似乎在这里就到了尽头，被横卧的卧牛岭拦腰截断，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侧是巍峨苍茫的群山，另一面则是坦荡的平原。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点缀着一些大大大小小的村落。
比山里宽阔太多的平坦土路上，行走着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路人，手提肩扛带着一些货物，看样子也是到镇上赶年集去了。
有的一些人竟然骑着高大的牲口，看上去威风凛凛。
问过墨云大叔之后才知道，这竟然不是书中描述的神骏无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马，而是驴子。
虽然与想象中有偏差，不过这丝毫也不能减弱墨青对它的仰慕之情。
墨青这会儿高兴的真的像个孩子，上辈子虽然活了十几年，但却是从小就跟着老头子生活在大山里，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在书中才有的景象。
不说道路上那么多的人，就是平坦的没有丝毫坡度大平原，就足以让他惊奇不已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山地之外竟然还有这样平整的地方。
因为新奇，所以墨青现在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
让后面跟着他的墨云大伯，赶出了一头汗，嘴中不住的喊着让他慢点的话。
因为有墨青的存在，所以从卧牛岭到墨镇的这段路程，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
到达之后，墨云大伯不住的叮咛墨青，要他跟紧自己，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乱跑了。
说过之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就腾出左手来，紧紧地把墨青的小手攥在手里，这才朝人群挤去。
墨镇很大，至少在墨青眼里是这样的。
方圆几十里就这一个镇子，大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人很多，多的让墨青吃惊，他两辈子见过的人加起来也没这一次见得多。
整个街道上拥挤无比，头碰头，腿撞腿，摩肩接踵。
不时有一两个年轻的姑娘，红着脸羞恼的轻骂两声，显然是在混乱之中遭遇了咸猪手。
五花八门的叫卖声，相识之人见面时扯着嗓子的打招呼声，吵架一样的讨价还价之声，在街边等着买家前来的鸡鸭的喧闹声……
这些东西向魔音一样的直往人脑子里钻。
热闹的场面让初次见到这些情景的墨青呆了一呆，然后就跟着墨云大叔兴奋的融入了拥挤的人流，成为当中的一员。
在人群中挤了好久，墨青在付出了被人痛踩两脚的代价之后，终于来到了人群稀疏之地。
他长出了一口气。
人多的时候竟然会这样恐怖，刚来时的兴奋消失不少。
出来之后，墨云大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领着墨青匆匆的朝别处走去。
不过并没有急着去买卖东西，而是三拐两转的来到了一个僻静所在。
带着裂纹的招牌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上面用青漆书写成的大字，由于风雨的侵蚀剥落不少，显得很是斑驳。
不过还是能勉强认出来‘悦来客栈’几个大字
看墨云大伯熟练的给跑堂的伙计说话，讲价钱，付钱，领牌牌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少来这里。
用墨云大伯的话说，现在进城，把落脚的地方找好是第一要务。
赶到年关，路程遥远，当天回不了家的人很多，去客栈晚的话就只能留宿街头了。
现在可跟夏天没法比，夏天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凑合一夜。
现在这个天气，在外边过一夜不被冻个半死才是怪事。
墨云大伯说完原因之后，冲墨青笑两声，在听到墨青赞叹他的先见之明后，笑得就更开心了。
说是客栈，但是住的地方却是简陋的紧。
所谓的床都是用木板搭建起来的通铺。
上边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靠着墙的一头并排放了十几双叠好的被子，算是全部的陈设了。
别看东西简陋，价钱可不低，虽然不知道二十文钱到底价值有多少，不过看墨云大伯在那里讲了半天价钱，才略显肉疼的掏出钱付账的样子，墨青就知道便宜不了。
他们两人就租了一张铺。
当墨青从包袱里拿出二十个铜板让墨云大伯帮他也订一张的时候，被墨云大伯严词拒绝了。
拿过钱放回墨青的小包裹不说，还把墨青教育了一翻，什么挣钱不易了，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了，念叨个不停。
说道最后，墨青才知道今晚自己要和墨云大叔挤一个铺。
“出门在外，别想着像家里那样舒坦，能将就就将就一点。省点钱买点别的东西，总归是好的，”
大概是来一次城不容易，都想趁着这个难的的机会在城里多转转，回去之后好多一些向村里人吹嘘的资本。
所以整个屋里只有一个黄脸汉子半躺在一张铺上。
听到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了看，然后又闭目假寐起来，并不理会墨云大伯两人。
看其简单的衣着，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也对，如果有钱的话早就住单间去了，谁还会来挤通铺。
看过铺之后，坐在铺上休息了一会儿，墨云大伯就领着墨青出去了。
他们要办的事情不少，乘着现在天色还早，先出去办点，免得明天慌张，毕竟出门在外赶早不赶晚啊。
东西没敢往屋里放，就随身背着。
这地方由于是通铺，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锁门这一说，因此安全上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人多手杂的，有都少东西放在这里也不够别人偷的。
经过这一会儿的耽搁，集上的人少了不少，再加上皮毛交易的地方并不在正街区，所以这次出行松快了许多。
作为一个猎户，跟皮毛收购商的打交道是经常的事。
看着墨云大伯没怎么理会前边两家伙计的招呼，径直走到第三家的铺子，就知道他经常来这里做交易，对这里几家店的情况早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皮毛铺子的掌柜，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一边和别人说着价格，一边不忘招呼刚进店里的人。
墨云大伯人还没坐到凳子上，茶水就被店里的伙计端到了跟前，就连还是小孩子的墨青都没有落下。
狼皮最终以每张一百二十文的价格成交，这个价格还算公道，比墨伦大叔在家里估计的价格还要高十文来。
本来一张狼皮怎么也能卖上个一百三四十文钱，但是这些狼大多都是被刀砍死的，情急之下自然是哪里致命往哪里招呼，因此狼皮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价格下跌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
一千多个铜板，分出一半让墨云大叔给拿着，小孩子家带的钱多了总是让人不放心。
剩下的包袱里放点，另一部分装到小钱袋子里，塞入怀中。
这样买东西时拿着方便，也不用把自己的老底都露出来。
这大街上乱哄哄的，什么人都有，被那些专业做小偷小摸勾当的人给弄走就不好了。
这些都是墨云大伯悄悄告诉墨青的。
因为毛皮收购的地方离客栈比较近，再加上皮货铺办事效率比较高，所以卖毛皮也没有花去多少时间，一瓷碗茶还没有喝完，事情就办利索了。
在店家‘客官慢走’的吆喝声中，墨伦大伯和墨青两人离开了皮毛店。
跟着墨云大伯转了几个饭馆，也没把腊肉卖掉，不是人家不要，而是给的价钱有太低。
转了几家之后，墨云大伯索性不进饭馆问了，来到专门的卖菜处把袋子往地上一铺，当街叫卖起来。
过年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好卖，更不要说墨云大叔带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肉了，半袋子肉很快就卖出去了大半。
看看天色渐晚，估计也不会再有买家前来了，墨云大伯把剩下的肉装回袋子，然后和墨青两人帮着旁边的老人收掉菜摊子。
这个忙是必须要帮的，卖肉时用的秤就是他老人家的，不帮忙收掉菜摊子怎么说的过去。
谢绝了老人让去他家吃饭的邀请，墨云大伯领着墨青向落脚的客栈走去。
途经路边的小摊时，花了十文钱一人要了一大碗牛肉汤，热气腾腾的，喝下去浑身都是暖和的。
不过后来墨青头上挨了一巴掌，原因就是他想抢着付饭钱。
结果刚把钱拿出来，墨云大伯一巴掌就抽了上来。
“跟着老子出来，吃个饭还能让你个娃娃出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