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开始认真回忆顺儿过的任何一句话,他既然留下开锁的工具,势必有一把锁,能让李云找到生路。老爷子也曾经过龙井山庄有多处密道,可是这路,在哪里?
“你就下去面壁思过吧,在那下面你会找到通往天堂的道路!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命有多硬!”
这是顺儿最后的一句话,李云忽然从地上跳起来,软乏的身子一歪,差摔倒,一旁的安静及时扶住了他。
“下面!安安,我们仔细找找地面,把地上的轮胎都叠起来,放到一边!”
过了一刻钟后,所有的破轮胎在墙角堆成了一座山,大的木头箱子也拖到了一边,露出潮湿的地面,可是依然没有新的发现。
李云的目光落在思过坑下最大的那个木头箱子上,那是唯一没有被挪动过的箱子,因为它实在太大,太重。那个一人半高的箱子里面,存放的都是些废铜烂铁,也不知道被丢在这坑里遗忘了多少年,里面的铁器都是锈迹斑斑。
“我们把里面的东西盘出来,盘空以后,再把它挪开,”李云吃力的推来一个中等大的木箱做垫脚,“安安,你站在这个箱子上面,我爬到那个大箱子里面,把东西递出来,你接应下。”
李云无奈的朝安静,要是在平时,这种事他一个人干就行,可是现在,腿脚都跟灌了铅似地,只能把她也派上用场。
“嗯。”安静头,依言爬上垫脚的箱子。
接着,李云艰难的爬进最大的木箱,把所有的力量都发挥到极限,铁盘铁饼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样递了出来,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他踩在箱底最高的一块物体上,示意安静把他拉了出来。“不能再搬了,搬空了我都爬不出来了,我们试下,现在能不能推开。”
“咔咔吱吱”几声后,大木箱子开始移动了,接着“吭”的一声,被卡住不动了。
“箱子下面有东西!安安,我起箱角,你拿个铁饼垫住。快,好沉!”
“坚持住!”
经过一番合作,箱子底下的东西出现在两人眼前。
“好大一把锁!”
“我们有希望了!”
一阵忙活之后,两人的衣服和面颊上都有污渍,衣服汗湿一半,新希望的降临让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李云把铁丝插进碗口大的锁芯,捣鼓起来。在咔嚓一响下,手腕粗的锁环抖了一下,掰开锁,一块四方型的铁板被掀起,一股潮湿的阴风吹了上来。
“把电筒给我!”李云取过电筒,朝下照去,黑黝黝的一条通道。
两人对视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都展开了笑容。
通往天堂的路,找到了!
“太好了!我先下去,你跟着下来,心!”
李云率先进入了地下通道,在下面接住安静,两人互相扶持着,借着微弱的电筒照明,行进了半个时,通道出现了阻碍物,一面土墙封死了前路。
于此同时,电筒在明灭几下后,彻底罢工,一切陷入了黑暗。
就在李云和安静被黑暗吞没的时候,地面上,龙井山庄,又进入了热闹的场景。
警方的大队人马和搜索部队,终于进驻了龙井山庄。
偌大的寿宴厅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桌椅瓢盆稀里哗啦一地,一张台子上,还堆着几十只手机。
演奏台上,巨大的烫金“寿”字下,方时怀躬身站立在任千桦的尸体前,他缓缓摘下帽子,“任老,还没来得及跟您声‘生日快乐’,您老就这么去了……”
处理现场的工作人员,抬着担架过来,白布蒙上了任千桦等人尸体,逐一被抬了出去。
“报告方队。”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方时怀的追悼。
“讲!”方时怀戴上帽子,了一个字。
“整个山庄的现场已基本勘察完毕,刚刚在这里2公里不到的断肠破,又发现七、八具尸体,死者身份正在确认中。”
这时候,又一个警员跑了进来,“报告方队,侦察组第二组,在距这里2.5公里处的林子,发现三具尸体。第三组在距离这里3公里处发现两具尸体。其他组还在搜索中。”
“滴滴”声中,方时怀掏出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的声音:
“老方,在北面林子发现一个标记。”
“鹰眼留下的?”方时怀的眉头跳了下,压低声音问。
“应该是的,你最好过来看一下。”
“好!我马上过来……”
接近凌晨,警方的工作才进入了扫尾阶段,三个时后,整个山庄基本回复了宁静。
月夜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沿着龙井山庄的围墙,猫着腰潜行。一个敏捷的翻身,黑影伏在墙上,观察了下四周,飞身跃下,就地一滚,隐入芭蕉林中。
龙井山庄内,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中,一棵大树下响起枯叶的“瑟瑟”声,黑影扒开了覆盖在地面上树叶,又拨开了些泥土,露出一个阴井盖。片刻后,盖子被移开,黑影俯下身,压低声音轻唤:
“李云,李云!”
周遭宁静一片,阴井盖下也没有回声传来。
“李云,你还在吗?你……死了吗?”
一个轻微悦耳的女声回荡在思过坑,在“死”字的时候,竟是有些哽咽。
黑影跳了下去,黑坑里响起“嗯”的一声疑问,“怎么是泥地?那些轮胎呢?”
“哧”一声,亮起火石的微弱光芒,照亮了黑影一身夜行装束,在蒙面的黑纱之上,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
观察了一下思过坑的环境,黑衣人走到一个裸露的黑黝黝的地道前停下脚步,长长地舒了口气。
两刻钟后,思过坑上的枯叶恢复了原状,而坑下,也不见了黑衣人的影迹。
“轰”的一声,李云在身体的撞击之下,摔出了拦在通道前的那道土墙,滚入了灌木丛中。胸口乱串的气血,翻腾得他几欲昏厥,喉咙一腻,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云!”安静惊呼着,也爬出土墙,从灌木丛里扶起痛苦不堪的他。
“走,快离开这里……”为了不吓到安静,李云咽下还没吐出的半口血,艰难的了几个字。
高低不平的山路,一路灌木草丛,两个互相搀扶着,一路下行。也不知道途中摔了多少次,没有抱怨,没有放弃,只有咬牙前进。
的繁星,在天空闪烁,寒冷的夜山风,在身边徘徊。清冷的月色下,“叽叽咕咕”的啾鸣声,被两人脚步声惊起的飞鸟声,还有远处传来“嗷呜”的野兽声。
走了将近三个时,胸闷气躁的感觉越来越盛,被压制的欲念一苏醒,看来顺儿的药只能缓解,却不能彻底化解大回春丸。李云的脚步越来越沉,头痛快要爆炸了一般,在剧烈的头痛之下,眼睛被压迫的几乎睁不开。因为长时间的剧痛,胃部也出现了反应,想呕。
虽然在疼痛和眩晕之下,脚下的感觉还是让李云机警的停了下来,“安安,我们怎么是在上行?又走回去了吗?”
“应该不会吧,我一直用那个最高的山峰做参照,方向没有变的。”安静用手指指月色下连绵起伏的群山中高高突显的山峰,不过她的这个动作,视线模糊的李云,在黑暗中已经看不见了。
“你看看周围的景象有熟悉感吗?”
“嗯。”安静环视四周,树木、灌木、草丛,黑乎乎的山林腹地,景象到处都差不多,就在安静有沮丧的时候,一个黑幢幢的建筑物影子映入眼帘,她欣喜的喊道:“看!那里有户人家。我们过去看看。”
“好!”
“里面有人吗?”安静拍打着木屋的门扉,里面却一反应也没有。
“安安,别敲了,里面可能没人。”李云皱了皱眉,用力推开了门扉。
“吱呀”一下门开了,月光洒进屋内,依稀可见屋内摆设。屋子中间,一张破旧的四仙桌,四条同一时代的长板凳,一个泥塑的灶台,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张残破积灰的野兔皮毛和一把生了锈了铁刀,墙角下,石块堆砌的床位上,铺着一层干草。
“真的没人,你怎么知道的?”安静边扶着李云进屋坐下一边问。
“直觉。”
直觉告诉李云,这间单独隐匿在山林腹地的屋,很可能是猎人的行屋,不过这几年很多山林都不允许私自猎捕,应该已经废弃。
“我看看有没有吃的。”安静走到桌前,燃了四仙桌上的油灯,擎着油灯四下寻找。
“水缸里有水,锅里还有两个馒头,”安静开心的叫着,“嗯?”的一声,她发现那两个馒头硬的几乎象两块石头,也不知道丢在这里多少天。“好硬哦,不过没关系,这里还有柴火,我把它们蒸一下。”
就在安静满怀希望的弄食物的时候,坐在干草堆上的李云,思绪陈杂。
不受控制的**又开始席卷全身,这猛浪的冲击,已经超出了李云的意志力,假如被埋葬在思过坑,就算是和安静发生了什么,大不了一起死了,一切画上句号。可是现在,他们逃生了,以后会回到原来生活的世界,就必须面对伦理道德,如果证实安静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做下超越道德底线的事,后果将是多么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