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南风齐看着山下村子里那陆陆续续冲进雨里的人,他心情十分的沉重,这场意外的大雨,把他困在了这里,却让他看到了他想象不到的场景。
程央央还没下山,身上就已经全部湿透了,村子里的洪水没过了她的大.腿,令她走得很慢,水里漂浮着许多山上冲下来的树枝和其他东西,让她走得更加艰难。
“程姑娘,你走在我后面吧!”
李季野跟上了她,冲着她大喊,一开口,嘴里已经满是雨水了。
南风肆不一会儿也跟了上来,他伸手扶着程央央的胳膊,把她身体的重量架在他身上,让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得更稳。
“王爷,你怎么下来了!”
程央央看到扶着自己的是南风肆,她扭头冲着他喊道,这一喊,她的嘴里也瞬间灌满了雨水,说一句话便要吐一次雨水。
“你跟本王回去!”南风肆要将她拉走,却被程央央挣开了,她一个重心不稳,又摔在了水里。
南风肆也李季野看到她又摔了,两人都朝她走来,一人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程央央挣开他们两人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南风肆的方向,喊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村长!”
她把手伸到蓑衣里,一边给自己拧着衣服,一边继续往前走,虽然她知道现在拧衣服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她还是想拧掉身上的水,让自己身上轻松些。
南风肆了解她的性格,她倔起来没人拉得住,他只好默默跟上,和她一同去了村口。
“大青婶儿,你怎么也出来了!”程央央走到王大青家旁边的时候,看到王大青的娘也背了背篓出来,她赶紧劝她道:“你快回去吧,玉秀和孩子都需要人照顾!”
大青娘已经出门了,她身上瞬间湿透,也就不再回头了,“没事儿,家里有青子在照顾玉秀和孩子,俺跟着去帮你们干活儿去!”
他们果然是要去地里!
程央央劝不动她,而且村里其他人看到有人出门了,他们也都带着背篓和镰刀出门了,陆陆续续的,谁也不肯再待在家里。
村子在山脚下,水流比较快,到了村口之后,水流就变慢了,因为村口那一片庄稼地都淹了水,水流不走,只能在原地停留,水位越涨越高。
程央央和众人走了很久,才到了没来得及收成的庄稼地,这一片没收的地都是她家里的,村子里大伙儿的地都收完了,只有她的比较晚。
他们冒着危险,不动声色地出门,只为了帮她收割庄稼,这叫她怎么不感动!
在大雨里,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看到一群人不断地挥动手里的镰刀,在水里摸索着,捡收稻穗。
“各位叔叔、婶子!大家都别忙了,快回去吧!”程央央来到他们身边,让他们停下来,这样根本没多大用处,收不了多少粮食的。
“雨太大了,大家会着凉的!”
她一直喊,可根本就没人理会她,她伸手拉着他们,都被他们挣开了,继续割稻穗。
“村长,你让他们都回去吧,这些粮食我不要了!”程央央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找到了王村长,她赶紧让他站出来做主。
可王村长也不听她的,反而让她快回去。
“程丫头,你来做啥?皇上还在你家里,你快回去伺候皇上吧!”王村长冲着她大喊,还把她往路边推去。
“村长,你让大家都回去,这些粮食我不要了!”程央央没听清村长说了什么,她还是坚持让他们走。
“这是粮食!咋能说不要就不要呢!”王村长听到她说不要粮食了,他赶紧反驳她,对于他们种地的人来说,粮食就是他们的命!
这里的粮食已经被烧了一次了,不能再被水冲没了,不然他们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轰隆隆......啪!”
头顶响起一阵巨大的雷声,不远处还打下一道闪电,把所有人都吓得下意识地弯下腰来。
“不行!”程央央知道这个时候站在雨里有多危险,她用尽全力把王村长拉走,“村长,太危险了,大家不能再站在雨里了!”
因为在水里的原因,程央央根本使不上劲儿,她拉不动王村长,自己的脚反倒陷在泥里,差点摔倒。
“程丫头,你别捣乱了,大伙儿早点割完就能早点回去了!”王村长回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根本不理会她。
程央央真的拿他们没办法,这么大的雨,她就是喊破了喉咙,身旁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到,村长也不肯配合她,她又气又无奈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哭了出来。
可她的哭声和眼泪在大雨里本根就不管用,她只能边哭边跟他们干起了活儿。
“别哭了,没事儿的,等雨停了,我们再好好谢谢大家!”
南风肆出现在她身边,将她身上的背篓取下来帮她背,里面的稻穗都是湿的,她背着肯定很重。
“等雨停了,我一定找村长算账!”程央央红着眼睛,站在雨里放声大哭。
南风肆虽然心疼她,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无可奈何,村民们把粮食看得很重要,怎么劝都劝不走,他们除了能和大家共甘共苦之外,别无他法!
后面赶来的顾家兄弟两人,早就找不到人群里的程央央了,他们没有带背篓和刀,只能帮着村里大伙儿把收上来的粮食搬回去。
一趟接着一趟,他们也累得够呛!
而此刻山上的南风齐和兰予安等人,都还在屋子里看着,远处地里的情形他们看不清,但是能看到不断地有人把粮食往村里送。
“皇上,南岄的百姓,着实让人感到敬佩!”
兰予安沉着语气,看着远方,称赞道。
南风齐听到这话,他并未有因为被称赞而感到骄傲的感觉,反而觉得这话像是在嘲笑他一样,他的百姓在全力抢救粮食,他同样身处此地,却只是站在高处冷眼旁观,还真是讽刺!
再看山下学堂,那些他自以为是南岄栋梁的臣子们,他顿时感到无比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