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律法不都是朝廷刚刚建立的时候制定的吗?到现在都十多年了,难道都是对的吗?”
李承乾倒是知道这个,但是呢,他不知道的却是有些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说,当初卫鞅在秦国变法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现在做的是战时变法,什么意思,就是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打仗准备的,而等到国家统一了之后,就开始制定了其他的律法了,或者说是准备转型了,怎么办呢?这个过程非常的麻烦,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执行的,因为一旦人们习惯了某个生活方式,你让他本来一天吃二两米饭,现在吃五两,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但是呢,很多人却觉得害怕。
“看来,你是看了我给你的书籍了。”
叶檀欣慰地说道,然后看着李承乾继续说道,“只是,你看的不全面。”
“我给你的书籍,虽然有一些关于所谓的经济和政治方面的内容,却是一个非常要命的一个存在,那就是因势利导,就是说,有的时候,一些问题出现了,我们看到了,却不一定要在顿时就改了,因为这些规矩的制定,当初可不是为了一小撮的人才去制定的,因为一小撮的人是扛不起大唐的江山的,而是大部分的人才是如此。所以呢,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管理这里的官员自己的灵活运动了,而如果真的出现了大面积的问题的时候,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查,朝廷的人需要将这一切都调查清楚之后,才能分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样问题的所在以及解决的办法,才能改变律法,否则的话,一旦开始随意地改的话,那么以后这样的问题就会即刻就开始出现,这样的出现是很可怕的,因为朝令夕改的话,到时候大家已经不知道什么东西需要遵守了,而当然啦,朝廷的律法也不是都是对的,需要一个周期,一般是二十年左右,就要开始修订一下,目的是为了照顾更多的人的问题,而且一旦修改的话,前期的大部分的问题都需要处理出来,否则的话,容易出事的。而这个是个很大的工程,这样的工程如果做不好,不是修建一栋楼然后塌陷了,而且一堆人,可能是几万人,几十万人跟着倒霉,所以呢,不能乱动。”
“但是呢,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的律法已经出现了,我们做了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现实,而现在你却为了一些人那张恶心的嘴脸而去觉得不舒服,但是呢,你没有看到那些人在拿着朝廷的钱财去欺负其他的良民的时候的嘴脸,否则的话,你可能会出手。”
叶檀的话里中心就一个,那就是收税和执行。
“任何律法,其实都差不多,你翻看一下从汉朝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个朝代都差不多,只是增加减少一点小的地方,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改变,可是呢,在建国初期,很好,没有任何的问题,而在朝代的末期,就会发现,这个东西似乎成为了害人之法,为何?是因为这个东西不好吗?不是的,因为这个东西很好,那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这个东西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当初是执行,现在是摆设,一个摆设可以治理国家吗?那是不行的,任何的东西,制定了,就要执行,不执行的话,还不如没有呢。”
叶檀一口气喝了两碗,说真的,喝完了之后,发现自己不怎么撑了,感觉还是不错的。
而李承乾则是端起碗,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然后看着叶檀道,“哥哥,有些事,的确是经历了,才不会胡说八道的,我,记住了。”
“陛下能够成才,除了天命之外,最大的原因不是他的才智,而是他的经历。”
叶檀的话让李承乾一愣,这个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他听到的大部分人说的都是,自己的父皇有天人之姿,然后就成为皇帝了。
“治理国家,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处理事情,最大的问题是你处理的时候,考虑的如何了,毕竟,自古欺上瞒下的事情都是存在的,而这个怎么办?只能通过自己的领悟了,这样的领悟却不是任何的人都可以知道的,所以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体会。陛下在行伍当中久了,就知道大将想要什么,忌讳什么,兵士需要什么,忌讳什么,还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所在,所以呢,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总是可以一步到位,而陛下之前也在外面经历了很多的民间生活。这个东西总是会让陛下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可以满足百姓的想法,所以,才会如此模样,而这一切看似简单,中间的辛苦却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你如果觉得不是很生动的话,可以找个时间出去当一段时间的百姓,就会发现,任何事情的处理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否则的话,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李承乾有点疑惑地看着叶檀,他总是觉得吧,对方是厉害,但是呢,不至于如此厉害吧?
叶檀看到他就知道,他还是有疑惑的。
不过呢,从后世来的人,最重要的却是一个东西,例子。
“既然如此,我就说个例子吧。”
叶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道。
“那一年,我们叶家村还是很穷的,不要说吃肥肉了,就连吃肉都是不可能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吃到一口饱饭,那个时候,叶度的父亲偶尔会出去做点小买卖,说白了,就是将叶家村可能有的东西拿出去和一些人换一点东西,这样东西可能不是很好,但是呢,只要是有人换了,就是开心的。而那个时候,我和叶度,叶彪几个人在山上抓到了一只小鹿,打算带去卖了,毕竟虽然不是很值钱,可是呢,还是能换点钱的,所以呢,我很开心地跟着叶度的父亲叶集一起去了镇子上,当时的镇子叫做九里铺,也就是一个小型的草市场,很小的那种,当时,我和几个人都去了,本来的想法就是卖了小鹿,然后买点盐巴之类的,家里的盐巴不多了,可是呢,我们就在那里摆摊,叶度的父亲叶集根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做事方面如此,做人也是如此,不管惹事。我们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有一个人来看看东西,结果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做三爷的人就出现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不过呢,有人喊他三爷,身边常年跟着一群不做人事的人,这个人就看上了我的小鹿了,就说了一句话,这个东西不错,我要了,然后呢,转身就要走,根本就没有提出什么钱财的事情,当时我多憨厚啊,我就说不给,于是呢,叶度的父亲的那个用草席铺上的小摊子就被人给掀开了,东西落了一地,而这个三爷身边的人还要打我,说是我竟然不识抬举,最后没办法,叶集只能将我的小鹿送给了他们,还在那里赔礼道歉,似乎是我们做错的,这个时候,人家才是走的,可是呢,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保护自己东西有错吗?没有错,但是呢,这个三爷却是当时九里铺最大的财主家的一个外面的亲戚,仗着刘员外家的势力,就在外面横行霸道,而这个人如果你是一个太子或者大人的话,你去和他们接触,你就会发现他们是这个世上最温和的绵羊,不管你如何说的,人家都是笑眯眯的,似乎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而且很有礼貌,可是实际上呢,却是一个个恶人。后来,我当上了松洲的刺史之后,带着兵马在松洲到处地清理人,这个可能有点公报私仇的味道,但是呢,我从他们的家里的后花园和祠堂里收到了七八个尸骸,而且都是不超过十五岁的,都是小孩子,你觉得这样的人家会如何?如果你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的话,会如何?会相信一个小百姓的诉求,还是相信一个对于百依百顺,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的一个员外的行为?这个就是经验,也叫做经历。”
叶檀的话告诉李承乾,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无辜而又残忍,任何事情的表象都是不能轻易相信的,否则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可怕。
“哥哥,你以前也很苦啊。”
现在的松洲可以说是大唐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听说不少孩子都不吃肥肉的,除了红烧肉之外,但是呢,谁能想到不过才几年啊,之前就是一个可怜的地方。
“有些事,需要自己看才能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些人需要你亲自去遇到过了,才知道的好人还是坏人,我们在这里做的一些事情,你如果放在现在的松洲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松洲的人已经习惯了缴税,他们觉得你过于苛刻了,可是如果你将这个规矩放在凉州的话,你就会发现,你是一个圣人,因为那里的人被压迫的除了自己的嘴巴里的那口气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们的,当时我在凉州,为了能够将大唐的旨意进行下去,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
“多少?”
李承乾的思路的确是和其他的人的不一样,这个是重点吗?
不过呢,叶檀还是点头道,“三万人。”
“这么多?”李承乾也不是没有参加过战争,他知道,有的时候弄死一个两个的很容易,但是呢,如果是一群人的话,就会非常的麻烦,因为你以为人家不知道吗?
“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居多,甚至于我连续灭了七八个在当地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家族。”
“这个是为何?”
“因为他们的身份阻碍了当地的发展,他们都认为凉州就是他们的,所以呢,做事方面是绝对不会认可大唐的思路的,这个时候,如果你不处理好这一切的话,到时候就会非常的麻烦,因为一次处理不好,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哥哥,他们家里也有孩子吧?也都杀了?”
“孩子这个词汇用在中原的很多地方是合适的,但是呢,却不适合在边塞,因为大家族里的孩子,都是吃肉长得,血肉的肉,这样的人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和你可能不是一回事,他们做事更加的狠辣,作为一些事情的看法也不一样,不斩草除根,如何才能获得一片干净的地方,自古作画都是如此,在一张干净的纸张上写写画画的很容易,给你一副已经乱七八糟的画,一般人是很难搞清楚的。”
“人呢,有的时候,真的是无辜而又不无辜,他们不死,凉州周边的几个地方十几万人的日子就过不好,一旦过不好,他们就会依附在一些强人的身边,这些强人可能之前还欺负过他们,可惜,他们不觉得是什么问题,就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哥哥,你的经历真丰富啊。”
李承乾说真的,他现在的年纪根本就是在长安待不住的,他想要的天空更加的广阔,可惜,他这辈子可能只有当了皇帝之后才有这样的机会出去玩玩,而现在的话,只能老老实实地待着,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吃了最好的,穿了最好的,有最好的人给你教育,给你捧场,给你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那么,你需要付出的东西就很多了。
外面的风突然就停了,然后一阵大雨落地,啪啪啪的声音,随即就停了。
这个季节的雨水都是如此,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半空中,整个被人弄脏的城市,此时却是一片的干净。
叶檀之前特有的水泥地,让无数的人走在上面,感觉踏实,而且长安的马车很多,这样的马车以前走的话,总是会出现问题,而现在却不会有任何的一点点的压抑的感觉。
长安的大门口,此时却是有一堆的落汤鸡。
作为这里的最高长官,王玄策看着他们,皱眉道,“没有命令,你们不能出去。”
自古大才都是从小才开始的,没有那么一步到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