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放下了手,这让秋亚子很是意外,感觉自己走也不是,打也不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让你们掌教来见我,我等的很烦,我耐心有限。”李浩然的语气还是那么轻,但是停在秋亚子耳朵里,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力。
秋亚子有些尴尬地盯着李浩然看了一会,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通往后院的小门。
他一走,他的几个内门弟子就更尴尬了,本来几个人摩拳擦掌,想要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胆敢擅闯山门的家伙,结果……自己的师父秋亚子居然被一招击败,直接跑了,也没给他们任何关照,这几个内门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也都傻站着不动。
李浩然根本没看他们,继续打开道经,看了起来。
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秋亚子回来了,这次来的不光是他自己,而是跟三个道士一起。
秋亚子的几个内门弟子,一看到他们四个人一起进来,当场震惊了。
这包括秋亚子在内的四个人,是桃花山掌教的四位弟子,不是监院就是住持,四人都是准天师牌位,平时各自收徒,明争暗斗,很少会有一起行动的时候。没想到为了一个不速之客,桃花山四大强者一起都出动了。不过,更加超过他们想象的还在后面:
这四人进门之后,立刻站成一排,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掌教大人!”
“师公!”
大伙吃惊地叫起来。他们知道,掌教大人的法力,离地仙境界也只差一步,最近恰逢乱世,干脆就闭门谢客了,在崇山之中闭关修炼。就算是他们这些内门弟子,也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老人家了。没想到居然为了面前这个贸然闯山的人出关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秋亚子在一招输给李浩然之后,立刻明白了自己跟他之间的差距,见他坚持要见掌教,也是没有办法。秋亚子心里明白,如果这件事掌教不出面,他们四大弟子一起上,怕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没办法只好去闭关的山峰找掌教汇报。
掌教听说之后,也觉得此事蹊跷,不敢怠慢,召唤四大弟子一起过来了。
“贫道道号山河,不才摄桃花山掌教之位,适才听弟子说起,尊驾要见贫道,不知何事?”
这个年代新文化运动都结束了,普通人说话基本上都是白话,不过山河真人是前清过来的,又不怎么跟人接触,说话还是有点之乎者也的过去的味道。
李浩然目光从道经上收回来,落在山河真人身上,说道:“你是紫袍真君多少代传人?”
山河真人一怔,本能地看了一眼身边供奉的神像,最中间一尊就是紫袍真君,也就是桃花山第一代开派祖师。
“贫道的紫袍真君第十三代传人。”
“十三代,也不少了。”李浩然望着紫袍真君的神像,说道,“你们这神像不对,紫袍没有这么相貌堂堂,他是一只紫貂精,尖嘴猴腮,形容猥琐……”
此言一出,众人勃然变色。
山河真人涵养极好,听见他这么侮辱自己开派祖师,也忍不住了,摊开一只手,掌心紫气流动,是用符印召唤而来的紫薇天火,仿佛凭空生出,这一手,也算是他的绝学了。
李浩然瞥了他手掌一眼,摇头说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紫袍当年位极灵仙,他的隔代传人,居然连地仙都不是……”
山河真人怒气冲冲地说道:“尊驾欺我可以,敢欺我祖宗,山人也敢一怒!”
当下抬起手掌,对着李浩然拍了过去。
李浩然轻轻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横着抹了一下,灵力仿佛凭空生出,形成了一道结界。
山河真人的手掌打在上面,紫气火焰四溢而出,连身后一干弟子都为余波所动,定睛看去,李浩然纹丝不动,他面前的结界,在紫薇天火的炙烤之下,也是纹丝不动。
这一幕,深深震惊了山河真人。
“你难道不知道,紫袍真君的真身?”李浩然也有些意外,进而问道。
“你……你侮辱……”
“心随意动,紫气东来,若恒于咒,破于术,沉于符,起于山,未必有余,必出少阳而没于少阴……”
李浩然念到这里,住了口,望着山河真人。
山河真人听见他念的这段,顿时张口结舌,他身后的四大弟子也是张口结舌。
“你……你怎么会我桃花山内门心法口诀,你究竟是什么人?”山河道人吃吃地问道。
“我昔日在东华山下传道,紫貂听我传道三载,顿悟得道,这一段心法是我传于他,让他开宗立派。你桃花山镇山之宝翡翠紫金戒,也是我送与他,我是你祖师,今日见我,还不参拜?”
山河真人傻傻地看着他,嘴唇颤抖着:“您是……”
李浩然抬起左手,在空中划了几笔,有青气从指尖喷射,在他头顶上空形成了一只牛头的形状,灵气昂然,宛如神光显灵。
“您是……青牛祖师!”山河道人叫起来,“不可能,绝不可能!青牛祖师是数千年前的人……”
李浩然抬手如拈花状,中指轻轻一弹,头顶上空那尊青气所化的牛头,猛然间发出一声长鸣。
包括山河真人在内,所有人都感到心神震颤,双膝一软,一个个都跪在了李浩然的面前。
山河真人这才知道假不了了,对方真的是青牛祖师……
自己这桃花山的开派祖师紫袍真君,也不过是青牛祖师当年若干门徒之一,还不是最出色的那个。用一百年后的话说,只配有给青牛祖师提鞋的资格。
山河真人激动地痛哭起来,脑袋磕在地上,拜倒在李浩然脚下。
“不知祖师降临,弟子万死……”
李浩然脸上仍然是波澜不惊,说道:“带我去你的修所。”
山河真人的修所,位于桃花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并不是一般的密室,而是一个四面通风的小亭子,建立在悬崖顶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桃花山的全景,风水走向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