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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桂子香浓凝瑞露

帝妃传之孝贤皇后 苡菲 4429 2024-11-16 18:18

  萧风的心猛的一震,犹如被猛兽撕裂一样的疼。他没想到,娴妃竟然会问的这样直接。自己不去提也就罢了,竟被她这样存心的提起。要他如何面对?一时无语,萧风只是沉默的点了下头。

  无可否认,他是真的很恨娴妃,是娴妃逼死了乐澜。他也同样恨毒了皇后,是皇后为了保全自己幼弟的荣华富贵,才刻意翻出了这件事。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萧风没有任何能力与面前的两个人抗衡。

  他不过是皇上的家生奴才,什么都是皇上给的,连性命也捏在旁人手中。即便皇上真的是念旧情之人,可也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奴才,去为难自己的贤妻贤妾。自己与皇上的这点恩情比之后者,根本一文不值。

  “忘不掉又如何,终究是逝者已逝。奴才不过是个粗野无用之人,幸得皇上眷顾,才能尽心竭力的为皇上做一番事情。如是而已。”

  盼语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禁有些惋惜。“本宫知道,你对乐澜的死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迁怒本宫。可当初,你们既然有情在先为何不直接与本宫明说?乐澜那时候,虽然还不足二十五岁,但本宫有心撮合你们,总是能向皇上皇后求恩典的。”

  其实盼语不恨乐澜,甚至不恨溪澜,深宫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正因为有这样的不得已,才显得特别的真实。她懊悔的只是自己没有能力,保全身边的人罢了。

  尽管娴妃说的亲真意切,令人动容。萧风却一点儿都不信。非但不信,这些话犹如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身上。前胸后背,肩膀螳臂,每一处都是火辣辣的疼。然而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萧风道心。

  心里的痛楚,不是摧残肉体就能转移的,他真的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乖乖听话,早早就铲除掉娴妃。面色微微一凛,萧风扬了扬蹙紧又松乏的粗眉:“若是什么都能早早的预料到,也不会有今日的结局了。”

  盼语敛息,好半天才沉默道:“你说的是。许多事若可以未卜先知,近况必然不会不如人意。萧风,本宫倒是有些糊涂了,究竟在你心里,芷澜与乐澜谁才更为要紧,你分的清楚么?当初你一直渴望能与芷澜成婚,可惜她并不领情。

  后又传出她实则是皇上的通房婢,位同官女子,最终因为企图不良,而被皇后赐死。使你消沉了好一阵子。本宫却不知道,后来你如何又会与乐澜在一起,还被慧贵妃发现。连乐澜也终究保不住。宫规森严的紫禁城,原本就不该太多情。

  可是萧风你,先先后后分别与皇后、本宫的侍婢有牵连,到底是太过胆大了。别怪本宫说话难听,许多事情,你原本就欠缺考虑,走到如今这步田地,终究是怪不得旁人。”

  萧风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却还是生生的忍在了心里。“娴妃娘娘有所不知,奴才从来就没有怨怼过旁人。对芷澜,是奴才不懂事,竟然没早早瞧出她的身份与心思。一旦知道其中的厉害,奴才又怎么敢高攀于她。

  对乐澜,奴才的确是后知后觉……满心遗憾。可这里面,娘娘真的就没有一点责任么?娘娘可知道,若不是因为您,萧风如何又能与乐澜亲近。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旁人别有用心的谋算。”

  既然慧贵妃已经答应会与自己同仇敌忾,那么萧风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他这会来给娴妃请安,就是为了能挑起娴妃对慧贵妃的恨意。

  盼语并不会一下子就相信萧风的话,但是她心里一直都存了个疑影。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只是当时乐澜一门心思只想为萧峰而死,别的话更是一句都不肯多说。想必,也是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从而牵累萧风。

  多少有些不忍,对乐澜的死,盼语并非没有愧疚,只是当时的压力之下,若她不解决好这件事情,恐怕连皇上都会怪咎。“旁人的谋算?萧风,你这话从何说起?”

  萧风知道娴妃有顾虑,叹息一声才道:“奴才因为芷澜的事情的消沉之际,慧贵妃身侧的碧澜与娘娘身侧的乐澜都先后来安慰过奴才。可奴才自知宫规森严,也不敢有非分只想。何况当时那种境况,奴才也着实没有那个心思。

  但渐渐的,乐澜就不怎么来了,碧澜倒是时常来。且没回来,都没有空着手过,总是给奴才带些吃的喝的,要不就是亲手缝制了香囊鞋袜之类的东西赠与奴才。”萧风忽然面色一凛,眸中的青光徐徐腾起:“于是终于有一晚,乐澜哭红了双眼来找奴才,问奴才是不是与碧澜有情。

  没影的事情,奴才自然不承认。她却不信,哭哭啼啼的逼问奴才。甚至还以死相逼。当时奴才并没有在意,只以为她是自己想到了什么,才这样不依不饶的胡闹。经过奴才的安抚,乐澜似乎也想明白了。

  虽然不哭不闹,却日日也学着碧澜的样子,给奴才送东西,陪奴才说话。她越发的殷勤,碧澜就越发的恼恨。可能是这个原因,终于有一夜,奴才喝了被下药的烈酒,就在御花园偏僻一处,与乐澜……”

  纵然这些事情,盼语一早就已经知道,可听萧风面对面的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你不喜欢她,就不用对她负责了么?即便真的是药力的作用,乐澜到底是黄花闺女。”

  萧风冷冷一笑,满是自嘲:“可奴才担心自己的前程,生怕让乐澜毁了这一切。于是一狠心,奴才便不准她再来找我。谁知道,仅仅是那么一次,她就已经有了身孕。外人皆以为奴才与乐澜有私情乃是我们不知羞耻。

  只怕唯有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才知晓,若非那酒里被下了催情迷药,奴才是断断不会犯下这样的糊涂错事。娘娘方才问,奴才为何不直接向娘娘求恩典……”

  红着的眼透出满心的疲惫,萧风的底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当时奴才并不爱乐澜,又怎么会为了她放弃自己大好的前程。真正爱上乐澜,是在她为了奴才心甘情愿去死之后。她走了,奴才反而看清楚了这份情有多深多重,重的犹如一座山压在身上。

  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前程有什么要紧。多好的前程也换不回乐澜一条性命。这一次,借着高恒高大人被言官弹劾,皇上要奴才护送证据入京的机会,萧风再一次返回京城。为的就是查清楚当日之事,究竟是谁在那酒里下了药,又是谁在事发之后告了密。乐澜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而奴才一定要为她报仇。”

  葱萧风额上凸起的青筋,盼语不能看出他心底的痛有多深。如此,她更加觉得对不起乐澜:“是本宫误会她了,当时事情弄得不清不楚,可碍于宫规,本宫也力不从心。但起码,她现在能安心了,有你这番话这番情意,乐澜在九泉之下也定然会安慰。”

  稍微顿了一顿,盼语凝眸转冷,犹如秋起寒霜凝结:“乐澜不过是区区的宫婢,哪里能招致旁人这样的怨恨。冲着她去,实则就是冲着本宫而来,到底是本宫连累她了。”

  萧风见娴妃终于信了一些,便顺势问道:“如此说来,娘娘大概猜到是何人了?萧风乃是粗野之人,经历这些年的磨难,却始终查不出所以然来。还望娘娘指点,萧风若能报仇,必将娘娘视为恩人,单凭娘娘差遣吩咐。”

  盼语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说:“许多事情,空有疑惑,却没有实质证据,本宫如何敢乱说。且本宫想,你心里也并非没有谱,何必要借本宫的口呢?”

  “娘娘被人算计,难道就不恨么?”萧风见娴妃依旧沉静自持,丝毫没有怨怒的情绪,心里不禁恼恨。难道乐澜死了就白死了么?真的是命比纸薄,勾不起这些做主子半点的歉意愧疚。“乐澜到底跟了娘娘那么久,难道娘娘您真的忍心看着她死不瞑目?难道娘娘您真的半点旧情都不念及?还是说反正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都无所谓了。

  娘娘您没有了乐澜,还会有朵澜,其他的澜澜,可萧风除了乐澜,便是再不会有旁人了。”萧风眼眸一紧,已经不想再对娴妃多说什么:“既然娘娘这般绝情,就只当今日萧风没有来过。话不投机,萧风区区奴才,怎么敢多耽搁娘娘的时辰,告辞。”

  “冲动没有用处。”盼语冰冷的声音有些无力:“本宫并非不恨旁人的算计,但乐澜已经死了,许多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萧风,本宫也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报仇。否则乐澜的死,当真是没有半点意义了。

  何况,倘若乐澜真的在天有灵,她绝不希望你会有事。你明白么?”

  “萧风不明白,萧风只知道有仇不报枉为人,血债一定要血偿。”

  “你想做什么?”盼语还是沉不住气的问了这一句。

  这一回萧风却没有做声,转过去要走的身子旋即扭了回来,只默默的对上娴妃一双乌溜溜的眸子。

  盼语看着面前结实沧桑的萧风,依稀能从他脸上,看见他这些年的心路历程。终究是不忍的叹了一声:“本宫只能告诉你,事情不会这样算了。乐澜的仇早晚能算清楚。你不要以卵击石,便算是帮了本宫的大忙。”

  “奴才不是娘娘,奴才没有娘娘的这份胸襟。为了不让娘娘获得皇上的宠爱,为了能压在娘娘身上,便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陷害,使娘娘身边出了这样的丑事,让娘娘的名誉也跟着遭殃。即便是经年之后,乐澜的尸骨怕是都黄了,可她依旧背负着不贞不洁,不知廉耻,有违宫规的恶名。而这些,哪一样不是和娘娘相关的?”

  萧风实在难过,恨恨的咬牙,话自然也说的不再客气:“娴妃娘娘可千万不要忘了,这些仇因你而起,就连乐澜也是你亲手送她上路的。她腹中,还怀着奴才的骨肉。娘娘是你欠了奴才两条性命,难道奴才想要讨还公道,你竟然都不肯插手么?

  午夜梦回之时,娘娘就不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愧疚,不会因为自己的忍耐而自责么?每每想起那个还未成形,却惨遭赔死的孩儿,娘娘您真的就能宽枕而眠,一觉睡到大天亮么?您可以,奴才不可以,奴才永远做不到。”

  话都是谎话,可情却是真情。萧风没有喝了催情的酒才欺负乐澜,是他恨乐澜投怀送抱,才这样对她。当时他是真的不爱,可现在,他是真的爱了。什么前途,什么未来,萧风已经迷茫了,通通可以不要。

  他只想替乐澜报仇,权当是为自己恕罪。而直接逼死乐澜的,就只有娴妃的见死不救,麻木不仁,对皇后的言听计从,唯唯诺诺。仇人就在眼前,他岂会不恨,岂会不怨。可也正是这样的痛,激烈着他越挫越勇,永远不会倒下去。

  盼语被他这样激昂的质问惊了心,唇角抽搐了好久,都不曾说出一个字来。她努力的想要忘记,是她逼死了乐澜和那个无辜的孩子,但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些。这些年,她隐忍她无声无息,将自己关在这个心结里,自卑自怜,难道还不够么?

  “娘娘没话要说,奴才告退了。”萧风扬起头,威风凛凛的旋身而去。右侧的唇角轻微的翘起,眼底满是森然的杀意。他忽然觉得,自己离希望又进了一步,很快他就能除掉娴妃了。

  “是你欠我的,是你欠了乐澜和孩子的。”他的声音很轻,却是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声音,仿佛在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就连血带肉的剜掉了娴妃千疮百孔的心。

  盼语一口咬住自己的手,忍着不出声,只是泪珠子一颗一颗的掉下来,怎么能抑制得住心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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