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今日来,是打算要给我们夸些什么呢。二叔最近也不知道又得了什么。”赵徽音打趣道。
这位三妹妹,这些年了,性子都没怎么变化。只要是二叔给了什么好的,必定会找其他姐妹炫耀一番,即便只是一针一线也少不得要得瑟几句,生怕别人都不知道。
只可惜的是,姊妹们从小都是受了良好的世家教育,不是很计较,所以她每每总是铩羽而归。
可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性子,就算是每每如此却依然乐此不彼。
二房这几年,最得宠的始终是吕姨娘,二太太进门以后,第一天就因为吕氏和赵嬿婉二人得罪了二爷,因此这几年两口子的关系一直都是相敬如冰,二爷如今索性就搬到了吕姨娘的房中住着,连他的体己都收在吕姨娘院子里,更是不让二太太过问吕姨娘芳草园的任何事情。
而赵嬿婉因为母亲受宠的缘故,即使是老太君不待见她,可她依然是这府中最活跃的姑娘。尤其是近两年石老太君不大管事以后,她在府中就越发肆意了。
好在,石老太君是个有计较的,即便是二太太膝下没有一男半女的,即使二太太不能拿捏吕姨娘,可她始终都支持二太太。
也就是因为如此,二太太才能一直都管着中馈,若不然,只怕这府中早就成了吕氏的天下。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二太太了沈姨娘、邱姨娘不得宠爱,没有孩子也就罢了,可吕氏算是专房,这几年了居然也不曾有孕在身。
老太君为了二房如今子嗣单薄的事,不知道烦了多少心,愁白了多少黑发,烧了多少香,可是二房依旧是没有嫡出的儿子。甚至,这几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日子长了老太君也就死心了,转而专心培养二房的两个庶子。
赵令仪觉得,也真是委屈了二太太。一个女人,在府中连个自己亲生的孩儿都没有,多少就有些短精神,若不然,二太太大约也不能这般放任吕氏在自己跟前放肆。毕竟吕氏还有个女儿在身旁。
赵嬿婉果然是穿着一套簇新的大红锦裙走了进来。
她好像是特别偏爱这种大红的颜色,差不多新做的衣裳都是这样的颜色,今日这一套也不例外。
就连大姐姐正在绣的嫁衣好像也不如这个颜色鲜亮呢。
就连头上的首饰都是珠光宝气的,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可打扮的却老气横秋的,衬托着娇俏可爱的脸庞反而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原来两位姐姐和四妹妹都在这里呢。”赵嬿婉笑着自顾自的坐下来说道:“我说呢,怎么绕了一圈,都寻不见你们。”
“今日天气倒好,不冷不热的,所以我们在一起说说话。”赵徽音淡淡的笑着说了一句。
而赵穆清根本就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依旧用心看着手中的荷包,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多了,上面就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可不是,这又要换季节了,前几日还听说母亲正在准备给姊妹们的衣裳,也不知道做的如何了。”果然,开口便是衣裳。
赵令仪不由就觉得失笑,扭头看看两位姐姐,也是嘴角含笑的模样儿。
“祖母都说,二太太最是妥当的,自然是不会耽误。”赵徽音见两个妹妹不说话,只能开口道。
“前几日父亲得了一匹锦缎,说是正经的苏绣,就给了我,姨娘请了人才做好的衣裳,你们看看好看吗?”赵嬿婉说话,还故意的把本来就没有褶皱的衣裳再三的捋了几把。
赵令仪听了这话,险些就笑了,父亲也真是厉害,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一匹苏绣?苏绣的颜色花样可从来都是清淡的居多,这样的才是少见呢,可见父亲果然也是费了心思对赵嬿婉好的。
要是来日大姐姐出嫁的时候,三姐姐也穿着这衣裳,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被别人误以为出嫁的是她?
“果然是好的,竟然颜色比大姐姐的这件还要鲜亮些。”赵穆清压抑着笑正色道。
“那是自然呢。父亲说,寻了好多时候才寻到的料子。姨娘又特意找了最好绣娘才做得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赵嬿婉可掩饰不住的得意。
如今早已经不同于七年前才进府的时候,虽然府中是二太太掌管中馈,可姨娘也在府中站稳了脚跟。
父亲的体己都在姨娘房中守着,自然有了什么好的都归了自己。
便是连姨娘的住所,如今也已经从藕荷园搬了出来,搬到了芳草园,虽然不如主院大气,却是难得的精致富贵。而赵嬿婉就住在芳草园的跨院。
里面也早就安上了赵嬿婉曾经十分羡慕嫉妒的玻璃窗户。
姨娘说了,只要生下儿子,取代二太太指日可待。
“二哥哥明日休沐?”赵令仪不想继续说这没有营养的话题,忽然想起二郎来,便顺嘴说了一句。
从二太太进门以后,二郎在她的主张下不顾父亲的反对去了舅舅府中和表哥表弟们一同读书。
如今也就只有休沐的时间,才能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其他的时间,都在定远伯府,并见不到。
说起这个,赵嬿婉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扭曲了,李家欺人太甚,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定远伯府吗?居然看不起自己这个堂堂定国公府的大姑娘,日常见了自己倒好像见了仇人一般,反而对那两个卑贱的庶子好。
“可不是,二郎如今每个月才只有两天休沐,我们能见的时候也少呢。”赵徽音也顺着赵令仪的话说道。
赵徽音没有亲兄妹,所以和二房三房的几个年纪长些的孩子都不错。
“可惜的是,大姐姐要出嫁了,二姐姐也定了人家,要不然倒是可以和祖母说说,我们也去舅舅府中住几日。”赵令仪笑着说道,似乎对赵嬿婉的不乐意浑然不觉一般。
舅舅舅母这些年一直都不待见赵嬿婉,这是府中人都知道的事,甚至连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没有表礼给她。所以,赵嬿婉听见舅舅家的事就会变脸色,屡见不鲜。
赵令仪也乐意用这样的事刺激她玩。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那样的人家,不过是小小的定远伯府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世家了?”赵嬿婉立刻尖锐的说道。
“是不是世家,还真不是三姐姐说了算的,我要是记得不错,两年前,皇上还曾经亲口说,定远伯府乃是世家典范呢。难道三姐姐连皇上说过的话都敢反驳不成?”赵令仪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着说了一句。
舅舅舅母这几年对赵嬿婉可是素来都当作看不见一样,就算是迎面走过都只当是透明的一样。一应节庆礼物,二郎、六郎,乃至其他的兄弟姊妹都有的礼物,偏偏就是赵嬿婉没有,在定远伯府中,大概只当做没有这个人。
虽然说,赵嬿婉也不缺那些,可每每被人薄待,总是心里不痛快,恨不得大闹一场才算解气。
赵嬿婉不想赵令仪居然说自己反驳皇上的话,这可不就是欺君之罪?自己可不就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我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喜欢定远伯府而已。”赵嬿婉可不敢继续说什么世家的话题了,只能如此道。
“三妹妹,你如今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定远伯那可是你舅舅。你作为晚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赵令仪没说话,倒是赵徽音变了脸说道。
这三妹妹,如今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小家子气一些也就罢了,平日里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也好,如今越发连基本的规矩都没了,倘若这些话被人听了去,要怎么议论定国公府?
“什么舅舅,他才不是我舅舅。我舅舅如今在秦王府做幕僚呢。”赵嬿婉直觉的便喊出这句话来。
这些年了,赵嬿婉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舅舅是李家或者窦家。
实际上从三年前找到了吕氏的兄长以后,在赵仲康的纵容之下,吕氏母女时常会出府去见吕氏在秦王府做幕僚的兄长。
在赵仲康的心中,也是以吕氏之兄吕敬为自己的大舅哥,反而是两家正宗的亲戚在他心里退了一射之地。
这就导致了赵嬿婉只认一个舅舅。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些话却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吕敬受到秦王器重,这是老太君能让他们走动的原因。要不然即使是赵仲康默许,吕敬不可能被当作府中正经的亲戚来走动。
可是这些却只能是大家心照不宣,还没有人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胡闹。”赵徽音拍一下桌子道:“我看,还是应该把这话说给祖母听听,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府中妾侍的兄弟也能被姑娘称之为舅舅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会怎么说我们府中?这府中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不要总是拿着祖母压我。祖母不喜欢我,你们就都欺负我。连父亲都没说什么呢,祖母还能管我不成?”赵嬿婉不屑一顾的说。
没事就拿祖母来压制她,这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每次被祖母责罚,还不是要被父亲想尽办法给救出来?这些年了,她都习惯了。了不起也就是关祠堂罢了,有什么不行的?
赵令仪瞥了赵嬿婉一眼,真是不知道,自己前世是怎么被吕氏母女糊弄的,吕氏虽然是有心机的,可是赵嬿婉却彻头彻尾的蠢。这几年,差不多吕氏做的手脚都是从赵嬿婉手中败露的,要是没有赵嬿婉这么个蠢货,吕氏还真是不好对付。
吕氏从入府到现在,也没有别的孩子,所以对唯一的女儿是百般宠爱,反而更加造就了她性格上的缺陷。
就算是吕敬再得秦王厚爱,可秦王到底不过就是一个藩王而已。老太太虽然没有反对,可是却也仅仅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事实上,府中对姨娘的限制不是很苛刻,便是沈姨娘和邱姨娘与娘家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而这几年过去,定远伯府的李家三兄弟可是深受皇上器重,祖母可是正紧着定远伯府呢,就是连窦家都退了一射之地,就别说是吕敬这样一个区区幕僚了。
在祖母的心中,就算是十个吕敬也比不得一个李家。这赵嬿婉,居然就以为吕敬已经能让人对她们母女刮目相看了吗?还口口声声的说着秦王府的幕僚。
“大姐姐,算了吧,这话我们只当没听见就是,要不然三姐姐又该受罚了,谁不知道祖母是最注重规矩的。”赵令仪说着还好似轻蔑的瞄了赵嬿婉一眼。
果然,赵嬿婉听了这话立刻就炸了,高声说道:“我才不怕,这原本就是实话,便是当着祖母的面我也敢说。”
“你敢说什么?”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可不是石老太君来了。
石老太君现在的身体看起来倒是不错,说出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祖母!”几个人忙就起身给石老太君行礼。
石老太君在炕上坐定,这才看着几人,再度问道:“三丫头,你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这丫头,仗着她父亲的宠爱,如今越发的没规矩了。这样的孩子,将来嫁出去也只能惹事,。看起来总该找个人好好的管束着才好。
窦氏这些年别的都很好,唯独就是在对吕氏母女这件事上,稍微软弱了一些,当初还以为窦氏能克制吕氏,谁知道,她居然越来越谦让,如今都快让人家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窦氏,一个连亲生孩子都没有的主母,在府中着实为难了些。打败了她的不是吕氏,而是她心里的自卑。
“祖母,我说,我说,我舅舅是秦王府的吕先生。”赵嬿婉对这祖母可是有些惧怕的,又不敢说谎话,所以只能唯唯诺诺的把自己才说了的话说出来。
“这话都是谁教你的?吕姨娘?”老太君不由就怒了,以前只是偷偷摸摸的走动也就罢了,也不必要刻意去管。如今倒好,居然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