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阖家欢乐

　　“快快进去吧，这外面冷的很，可别冻着了。”大表嫂赵氏因看着赵令仪也下了马车，忙就带着女眷们迎上去说道。

　　赵令仪瞧着却是不认识的，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南宫湛，可是南宫湛却也不熟悉，一时，场上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好在这时候出来一个爽朗的女子，上前拉起赵令仪的手，十分爽利的笑着说道：“这是你的大表嫂赵氏，我是你的二表嫂李氏。”

　　听了这话，南宫湛倒是想起来了，当初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大表嫂、二表嫂都已经进门了，只是，他到底是外男，虽然偶尔见过，却也不好盯着看，竟然没有记住这二人的容颜。

　　“我们快些进去吧，只怕是都等的着急了。”对于赵令仪和南宫湛二人都不认识她们，赵氏也不以为意，只是温婉端庄的笑着招呼二人进门。

　　进了施府的正屋，宽阔敞亮的花厅里坐着不少的人。

　　尤其是上首的塌上坐着两位白发老人，瞧着差不多也该有八十岁的年纪。

　　赵令仪不认得，可南宫湛却认识，这二人，便是他的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两人看起来窦氏慈眉善目的，虽然没有开口，可是面上却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想亲近。

　　这二人的下首，左边坐着三位年纪大约是五十多岁的男子，其中两位容颜和上面的老人依稀相似，另外一位却比这二位显得富态一些，容颜上也没有相似之处。

　　右手的椅子上，坐着三位年纪约五六十岁的贵妇人，其中一位，看着南宫湛的时候，可是激动的很，眼中分明都闪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赵令仪对这几位老人，从见了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

　　“湛儿带着媳妇来给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请安来了。”南宫湛拉着赵令仪跪下来磕头请安。

　　“快快把她们扶起来，这可使不得。”上面端正坐着的施育宴不曾想南宫湛二人才进门就跪下来，甚至连让人抱个蒲团来都不曾，也是着急了，忙就让花厅里站着的人扶了二人起来。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行礼拜见也就是了，何苦要跪着，这样冷的天气，小心伤了身子。”银发的老夫人也忙就笑着说道。

　　可是心里却想着，这两个孩子，也太多礼了。

　　“这原是我们做晚辈应该的。”南宫湛面上不显，可是眼中的神采却是瞒不住别人的。

　　这些年了，面上看起来他确实和外家的人淡淡的，可没人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希望能和外家的人亲近些。

　　这厢还不等南宫湛和赵令仪二人站起来，就见施老太太身后的丫鬟端着一个盘子从老太太背后走出来，上面却用红色的绒布盖着，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湛儿媳妇，这孩子，长的可真是精神的很，我瞧着就喜欢。这点见面礼也就是我的一点轩尼斯，你可别嫌弃简薄。”老太太让人把赵令仪送到了她的手中，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

　　“曾外祖母说笑了，您这是给我们脸面呢，府中的人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手中的可都是好东西。”南宫湛笑着说话，语气中带着一点撒娇的意思，这可真是让施老太太受用的不得了。

　　青衣丫鬟揭开红色绒布，众人看到，却是一座七八寸高的金色的自鸣钟。外罩古朴的金丝楠木的木框，金色为主的色调，镶嵌水头十足的祖母绿镶嵌而成的吉祥图案，愈发显得高贵。中间的圆盘上，有十二块拇指肚儿大小的红宝石。

　　这可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这东西，都是舶来品，便是王公贵族的府中亦不多见。

　　“这是前些日子皇上命人赏下来的，说是从那什么国家来的贡品。”施老太太也说不清楚这东西的出处，不过，她知道这个也是好东西。

　　以前皇上也曾经赏过几个，大概都有半人高，立在屋子里看着倒是好，只是不及这个精巧。

　　“还是老太太心疼湛儿和湛儿媳妇，这样的好东西也舍得。”一旁坐着的言氏瞧着施老太太连这样的东西都拿出来，一时激动之下，眼泪差点儿就掉出来。

　　这些年，她总觉得府中的人对南宫湛淡淡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埋怨过婆婆和公公，可是今日瞧着，这二老也未必就是全然的遗忘了南宫湛，只是或许真的就像是自家老爷说的，总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祖母只怕是也准备好了不少的东西等着让表弟妹接呢。表弟妹，你还不赶紧的上前给！祖母磕头讨赏去，祖母的好东西，可不比老祖宗少呢。”说话的是李氏。

　　“你这猴儿，最是贫嘴，今日湛儿媳妇第一次来，你也不怕吓着她。”施老太太笑着嗔道，可是这语气中，却带着亲近和宠溺。

　　这时候，丫鬟早就拿了蒲团过来，南宫湛和赵令仪二人便一一拜见了几位祖父祖母。

　　施家的三老爷施河因在江南，今日却是不在的，但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已经姑老爷却都来了，可见是十分重视南宫湛夫妻此行。

　　大老爷夫妇做为南宫湛的亲外祖父和外祖母，自然是给了不少的赏赐，而二老爷也知道，南宫湛对施家来说，总是有些特殊，这孩子，就是施家人心里的一道伤痕，所以也不薄待她们，给的见面礼比起大太太大老爷竟然是不遑多让。

　　施家姑老爷娶的正是施家老一辈唯一的姑太太，这些年，和施家的关系也亲近，昨日得了岳父传过去的消息，夫妻两个就忙着打点了不少的礼物，今日一早就带着家中的儿孙们都来了施家。

　　姑太太瞧着南宫湛，却也是有些百味呈杂，眼前这如珠似玉一般的人儿，可是大哥唯一的外孙。之前听说是宫里头给他定了定国公府的姑娘，她还觉得，真是亏待了这孩子。可是今日一瞧，这姑娘却是落落大方的，模样儿也出众，又是爱笑讨喜的，也就安心了许多。

　　她也赏了赵令仪重礼，虽然照旧料到今日会收到不少的见面礼，可是赵令仪却没有想过，今日的见面礼会这样的重，而且一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从珠玉宝石到古玩字画真是应有尽有。

　　只等拜见了这些人，接下来便是舅舅舅母、姨父姨母、表叔表婶等等的。

　　这一次因为人多，便是施氏自告奉勇的引着赵令仪一一拜见。

　　赵令仪跟在施氏后面一一拜见了一大圈儿，收了不少礼，可人却没有认得多少。不过，既然都是正经的亲戚，以后总有见面的时候。

　　人虽然认的不多，可是赵令仪却能感觉出来，这些人大体都是真的想要和南宫湛亲近的，虽然不像是施氏一样的疼爱，可总也不是很冷漠就是。而南宫湛，就算是面上不显，可是他心里大概也是希望能和外家的人亲近吧。

　　相对于燕王府的冷淡，赵令仪觉得，这些人反而更像是亲戚。也更加让人觉得窝心。

　　“今日时间短促，我知道你也认不齐全，等改日有时间，我带着你一家家的去拜访一遍，也就都认清楚了。”施氏低声的笑着说道。

　　施家三房到了施氏这一辈，兄弟姊妹们连着已经去了的南宫湛的生母一共有十四个，今日虽然没有全来，可也来了十来家子的人，加上姑太太也带着自家的三个儿子媳妇都来了，加起来十几家人，要一次认齐全，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二姐说的是，咱们家的人多，要是一次能认清楚才奇怪，好孩子，以后咱们经常走动，自然就认清楚了。”说话的女子看起来比施氏略微年轻一些，赵令仪隐隐约约记得，这好像是二舅母，也是母妃的嫡亲兄弟媳妇。

　　“是！”赵令仪低声的应了。

　　心里头却在盘算着，等过几日，也该找时间一家家的拜访一番，要不然很快就要过年了，到了那时候，还认不全人就有些尴尬了。

　　再接着就是和平辈晚辈们见礼，年长的自然还有不少的礼可以收，年幼的赵令仪也早就预备了不少的礼物，也都是不薄的礼，至于晚辈们，便是直接给了红包加上一两样儿金玉小玩意儿，各自不同的形状，却都憨态可掬，很是得孩子们喜欢。

　　这前前后后的认亲，赵令仪就花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今日虽然不是正经认亲的日子，可是场面却比之前在燕王府的时候，要隆重的多。

　　皇家认亲虽然不像是寻常人家，可也是有的。一般来说，新媳妇进门了，尤其是世子妃进门，王妃们都会邀请各府的王爷王妃以及世子小爷们过府，给新媳妇引荐一番。

　　只不过，汪氏这一次因着燕王动用府中的钱财个南宫湛准备聘礼，所以刻意要下赵令仪的面子，竟不曾操办。燕王毕竟是个男子，也不曾想到这些，更不曾让人请了皇家贵胄的亲戚们来。

　　赵令仪虽然嫁入王府，可也就暂时无缘得见这些人。不过，这对赵令仪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终究日子是她和南宫湛过，这些人，就算是暂时没有见到，将来总还有机会就是。

　　却说施家来了这么多的人，就是开席都开了十来桌，好在这施家的花厅地方够大，再加上东西两个暖阁也都在一处，这么多的桌子摆着竟然也不显得拥挤。

　　因为是自家的家宴，施老太爷和施老太太又喜欢热闹，所以也就不曾分开坐席，就连用屏风隔开都不曾，只是男人们的几桌酒席摆在了东边，女人的酒席就摆在西面，两边的人遥遥相望，还是能听见彼此说话声音的。

　　而孩子们自是去了东西两个暖阁里头，由奶娘们照看着。也免得她们被拘束了不自在。

　　虽然是家宴，竟然比寻常人家的一次酒席人都要多，众人又是喝酒又是说话的，前后也是闹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结束了酒席。

　　宴毕，男人们自是去外面说话不提，南宫湛也一样是随着去了，而女人们，就去了暖阁里头打牌。

　　赵令仪在家的时候，打牌的时候并不多，可是前世她却也是学过如何打叶子牌的，虽然算不得精通，可也不是一无所知。

　　施老太太虽然已经是快要八十岁的人了，却也很是喜欢叶子牌，这会子便是两个孙子媳妇并一个女儿陪着她在一处打牌。

　　余下大太太、二太太等人又开了三桌，又有一些小辈们都陪着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有打马吊的，也有打叶子牌的，剩下还有些不喜欢打牌的，也都是凑在一处喝茶说话。

　　因赵令仪是跟在施老太太身后的，施氏便也与她一道在了施老太太的身后服侍着施老太太。

　　“你如今也是做祖母的人了，便不要站着了，府里头养着这么多的下人，那里用你亲自动手。”施老太太瞧着孙女儿站在身后服侍，不由笑着说道。

　　“你祖母疼你，你就坐下喝茶便是，有什么需要的，让她们动手就好。“姑太太对这个侄女儿也是喜欢的，因听了母亲的话，便笑着道。

　　施氏也不客气，这些年，她在府中也没有婆婆什么的，自是不用立规矩，若今日真的站的时间长，说不得就要腰酸背痛了。

　　施氏接了丫鬟送来的茶，坐在施老太太的身后看着施老太太打牌。

　　“我眼神不好了，湛儿媳妇给我看着牌。可别让你舅母们哄了我。我去。”施老太太一面命赵令仪在身后坐下来，一面笑着说道。

　　“老祖宗便是闭着眼睛，也比别人要清楚些，便是能哄了谁去，也不能哄了老祖宗呢。”石老太君最小的一个孙子媳妇钱氏是个嘴巴便利的，素日里因着年纪小，很的石老太君的喜爱，这会子便也凑在一处打牌说笑。

　　因听了钱氏这话，众人都笑着附和。

　　“老祖宗素日里就眼明心亮的，今日再加上湛哥儿的媳妇在，我还是先算算，今日又要输多少钱才好。”钱氏又笑着说道。

　　“你可听见了，你小舅母说的话，今日你要好好看着我的牌，等赢了钱，我给你买糖吃。”施老太太回头瞧瞧赵令仪笑着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