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毒是下在水里或者粮食里,就不会是李越山的母亲一个人中毒了。
那么这毒究竟是怎么下到李母身上的?赵令仪大概能猜到一些,可是她还需要证实。
李越山这时候那里还有不相信的,只是忙就去端了母亲一直吃的药渣来。只盼着,眼前这位姑娘能帮他解决问题。
赵令仪仔细的把药渣来回拨着细细的看了,有凑近闻了这才说道:“你去端一碗水来。”
“姑娘,我娘的病……”李越山这会儿心里着急着呢,忙就问道。
“你先去端水来,我再细细给你说。”病人可是耽误不得,她看了药渣,也大概明白了,现下,先给她吃药,暂缓毒性再说。
赵令仪身边的两个婆子之中的一个王婆子忙就道:“还是我去吧,进来的时候看到水在哪里,能找到。”
赵令仪点头应了,王婆子这才出去。
赵令仪拿出随身的一颗褐色药丸道:“你母亲这毒我虽然没有十足把握,可也能暂缓一段时间,你且不用着急。我才看了药渣,只怕是这两年,你给你母亲吃的这些药里都被下了毒。”
这还真是个好计谋,一面给人解毒,一面给人下毒,谁都不会怀疑了。
“可是,我母亲吃了济仁堂的药,病情却有缓和,怎么会是这药里面有毒?”李越山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居然给自己娘吃了两年的毒药?那他还算个人吗?
“你先别着急,他这药里面,下了毒不假,可是也放了克制毒性的草药,所以你母亲每每吃了药,病情从表面上看起来就会缓和,可实际上,却是进一步加深。我不知道下毒给你母亲的人目的何在,可是我却知道,这人手段不错。”说话之间,王婆子已经端着水进来,赵令仪用水化了药,又与王婆子一同把药灌下去,这才下炕。
“姑娘,你这药有用吗?”看着母亲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躺在看上,李越山心里难受的厉害。
“有小半个时辰大概也就能醒来了,到时候,我再问问她的感觉,然后再想办法解毒。”毕竟,现在只是诊脉,还不曾问过病人的情况,有些时候,病人自身的感觉也是十分要紧的,所谓望闻问切便是如此。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能耽误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程了。”李家二郎虽然不知道赵令仪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总不能让她今晚就流落在这荒郊野外的过夜吧?
赵令仪也确实不想在这样的地方过夜,可是,她要是现在走了,这老妇人只怕是必死无疑呢。
赵令仪还在迟疑,就听见“噗通”一声,却是李越山跪在了地上,他一个劲的冲着赵令仪磕头道:“姑娘,求您救救我娘吧,求您大发慈悲,一定救救我娘!”
他现在只知道眼前这姑娘就是能救他娘的人,济仁堂的大夫既然是跟他娘下毒的人,就是绝对不可靠的,而城里其他的大夫既然不肯说出实话,也窦氏不可靠的,要是没有了这位姑娘,只怕是他娘就没救了。
“二哥哥,你看他也是一片孝心……”赵令仪也看出来时间不早了,再等半个时辰的话,只怕是晚上就进不了城了,可是作为一名医者,她放心不下病人。更何况是个这样的病人,如果她不出手,不出三四日时间,这老妇人必死无疑。
李越山倒是个孝顺的,为了给母亲治病,花完了家里所有的钱,以至于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行!”李家二郎的想法和赵令仪的不一样,他不容置疑的拒绝。
若是他照顾着小表妹,却让小表妹晚上都住在这山沟沟里,回去父亲和母亲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更何况,这里究竟是不是可靠还不知道呢,说到底,李越山就是个陌生人,令姐儿能信他,他却不信。
听了这话,赵令仪脸上满脸都是失望的表情。
“二哥哥——”赵令仪撒娇,从来这都是她的杀手锏,不管是赵家的哥哥,还是李家的哥哥们,对于他这一招,都是很受用。
可是,显然这一次,李家二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依然坚定的摇头。
“不如,我们明日差人来接他们母子去城里可好?到底在城里方便些,药材什么的都不缺,我能安心治疗,二哥哥也能放心。”赵令仪知道二表哥绝对不会妥协了,只能退一步说道。
今晚这老妇人吃了自己的解毒药,病情不会恶化,拖一日倒是也无妨。
这个提议二郎倒是没有反对,反正对于赵家那个三姑娘,他也无什么好感,她的婚礼能不能赶上,也是不要紧,还不如留在这里救人呢。正好,为了救李母,耽误个三四五六日的时间,等到了京城赵嬿婉也已经出嫁,反而更好。
看李家二郎答应了,赵令仪很是欢快。
“你母亲吃了这解毒丸,暂时没有危险,等明日一早,我安排人来接你们母子,你可愿意?”二郎却不想强人所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背井离乡跟着别人走。
李越山这时候那里有不肯的,只要是能救了他母亲的命,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他也知道,眼前这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呵护着长大的,必然不会让她留在这荒郊野外过夜,故而虽然担心母亲,却也只能点头应了,并不曾强求赵令仪留下来为他母亲解毒。
说到底不过是萍水相符的两个陌生人罢了,她已经高价买了自己的皮子,现在还能这样帮着自己,怎么还能有更多的要求?
赵令仪忽然想起什么,从荷包里又拿出另外一个药丸给他道:“等你母亲醒来,拿这个给她吃,虽然不能彻底解毒,可也能促进排毒,对她的身体恢复有些好处。”
李越山应了。赵令仪等人这才启程出发。
李家二郎一再看着小表妹,他着实被她惊住了,什么时候,小表妹有这样的医术了?居然还能解毒。
“你不觉得你应该说点什么?”李家二郎终于忍不住问道。
赵令仪却懵懂无知,只是瞧瞧李家二郎说道:“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学了医术的?”赵家那样的人家,会让女孩儿学习医术?还真是奇怪。
“学了有一段时间了。”赵令仪娇俏的笑着说道,她也知道李家二郎自是不会相信,便索性说道:“偶尔看到几本医书,觉得很好玩,所以就开始学了,此事大舅舅也是知道的。却不想,我却是个在医术上有天赋的,不瞒二哥哥,现在我的医术可比一般的大夫都高明,只可惜了,要是有个高明的师父,只怕我的进步会更快。”
赵令仪说着,还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来。
李家二郎本来有怀疑,可赵令仪都这么说了,他反而问不出口来,难不成,令妹妹当真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只凭着医书就能自学成才?要是这样,也太诡异了些。
赵令仪看着李家二郎还有些迟疑的模样儿,又接着说道:“说起来,二哥哥你都不会相信,我看别的书,三遍五遍也未必记住,可是看医书,只要一遍看过去,就能倒背如流。”
这却不是假话,只是看医书的地方和寻常的书不一样罢了。不过,赵令仪可没有傻到把这话说出来。
这下,李家二郎彻底的愣住了,还真是一个学医的天才不成?一遍就记住了?他喜好学武,可看武术之类的书籍,也绝对不会一遍就记住。
“你可给人看过病?”李家二郎半晌才问道。
赵令仪摇摇头,表情颇有些遗憾:“不曾,我才学多久,别人那里能信我,只是今日在这里,李越山却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医术的,说不得他还以为我是学医世家的出身呢。”
饶是她对自己的医术相信,可病患不信也是白搭,幸好这一次遇到李越山,也算是给了她试手的机会。
李家二郎现在算是彻底的服气了,这小表妹就是个无法无天的,这样的事情也敢做,而且大包大揽的看起来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若不是他知道小表妹学医的时间短,只怕是看着也要信了她能治病。
罢了罢了,左不过是个生命垂危的老妇人罢了,就算是令妹妹不出手,大约也活不过几日时间了,现在她出手,说不得还是一条生路。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迎面过来几个人,骑着马狂奔,若不是赵令仪等人的骑术都可以,只怕就要被撞上了。
赵令仪勒住马看了一眼,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口中还高声的说着,要是办成了此事,老爷重重有赏之类的话。
李家二郎并不想多惹事儿,毕竟,这里是宝清县,可不是抚远县,万一有什么事儿,他未必就能罩得住。所以,他便催促众人赶紧回程。
又走了片刻,赵令仪忽然叫了一声道:“不好!”
李家二郎忙就问道:“你怎么了?”
“刚才我们遇见的这几个人只怕是冲着李家去的。”
“姑娘怎么就能肯定这些人是冲着李家去的?”随行的婆子有些不信,这些人虽然嘴巴里说这话,可一句都没有提起李家。何况,就李家那样的家境,难道还值得别人费心算计不成?
“这条路就只通向一个地方,那就是李家,要说他们不是去李家才奇怪了。”赵令仪笃定的道。
李家二郎到底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听赵令仪这么说,也算是反应过来了,的确不错,这条路他们走了这一趟,确实不曾发现有别的人家。
“他们孤儿寡母自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二哥哥,救人救到底,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赵令仪有些急促的催促李家二郎。
她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难道这些人就是给李越山母亲下毒的人?现在算着人不成了,所以才要赶过去?那么他们的目的何在?就李越山那样的人家,有什么值得这些人这般费心的?难道,也是为了养殖技术不成?
李家二郎本来不想多管,可是看着赵令仪殷殷期盼的目光,心里不由的一片柔软,最后还是问道:“你一定要管?”
“李越山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我自然想要收他为我所用,二哥哥,我们就去看看吧。”赵令仪满面渴望的看着李家二郎,索性也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如今她越发相信李越山是真的会养殖狐狸和貂,这样的人才,她怎么能不趁机收入囊中,难道还要便宜了别人不成?若是今日自己送了这份大礼给他,还愁他不能一心一意?
二郎虽然不知道赵令仪的目的何在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李越山是个人才,可是他觉得,小表妹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打定了注意,就有她的成算,罢了,就听她的话,只当是日行一善也好。
李家二郎吩咐众人掉转马头急速朝着李家的方向奔去。
果然,在李家院子外面看到了几匹马,这些人还真是到了李家,只是,李家究竟有什么东西让这些人上心的?
李家二郎翻身下马,带着人迅速就到了李家的院子里,这时候,这几个已经在院子里围住了李越山母子。
而李越山的母亲虽然看起来虚弱,可人却已经清醒了,脸色苍白的坐在屋门口。
“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别惹得爷们大开杀戒。”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趾高气昂的说道,看起来他就是这几个人的头儿,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也正是这人说着回头重重有赏之类的话。
“你们是什么人?”这些人中有人发现院子里进来了别人,便梗着脖子道:“识相的速速离开,免得受连累。”
李家二郎什么阵势没见过,还能怕这几个人,他把手中的马鞭子一捋,笑着说道:“小爷还没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反而问小爷的来路。”
他是从小在军中长大的人,最见不惯的便是这样欺压百姓的事儿,要是之前离开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既然来了,自然要管上一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