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秀点了点头,哼哧着纠结了半响,这才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苏沫看她那样子好笑:“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管这事情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小姐。”翠秀有些扭捏的道,见苏沫似乎不太明白,半响又加了句:“我的意思是……”
看着小姑娘的脸都有点红了,苏沫撑不住一笑:“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的,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们了。”
她不知道苏晟到底是否与当年的事情有关,但是她知道,上一世,翠秀翠枫为了维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也是从那一刻,她真真正正的后悔了,悔不当初,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傻多天真。然而一切都太迟,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救不会这两个花季的姑娘。
所以当她在这一世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可以改变的时候,那一刻,她对上天的感激无以复加。她终于不用再背负着怨恨,不甘,愧疚,死不瞑目。
翠秀心思单纯,她跟着苏沫,便认定了苏沫,虽然觉得怀疑老爷是不太好的,但是苏沫既然这么说了,想想也觉得确实是如此的。
这一夜等消息,苏沫也没睡踏实,吃了早饭后,回去补了会儿觉,醒来的时候,乌木过来回话,果然,一大早,看守王山全母子小厮过来说,王顺家的有要紧事情,想要见她。
乌木听了便来苏沫门前转了下,假意领了命,然后就去了,过了大半个时辰回来,果然,就是昨晚上他隔着墙听的那些话,王顺家的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等苏沫醒了后,乌木便来汇报,因为是听过一遍的话了,所以这回苏沫倒是没有什么惊愕。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看来她说的不假,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王顺家知道的这些,要说有用,似乎是有用的,但进一步说,却也没什么用。她一没看见凶手二没真凭实据,只是凭着十几年前的记忆,说出来,即便是苏沫信了,觉得是真的,也只能是如此而已。是万万不能说给旁人听的。
“你过会儿再去一趟。”苏沫沉吟着道:“告诉他们,这事情我知道了,让他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乌木应着:“我这就去,我看他们两早上的样子,是有些慌,”
“恩。“苏沫点了点头,然后又些发怔,似乎又在想什么,乌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她叫住:“等一等。”
乌木停了脚步转回来:“小姐,还有什么事?”
“你觉得,王山全这人怎么样?”苏沫斟酌着道:“我知道他就是个市井混混,不问你品行,就是,你觉得他能替我们做事么?我如今想要找当年跟在我娘身边,后来失踪了的严嬷嬷,虽然不能确定她在嵊州,甚至不能肯定她还活着,但如果在的话,大约有几种去处。”
苏沫细细的想着:“我们假设她还活着,当年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因此逃了出去。一个妇道人家,如果走的匆忙,身上也未必有什么钱,这里离京都又远,何况当年如果这事情真是王慧做的,发现少了一人,肯定担心事情败露,必然找过,因此严嬷嬷有可能根本出不了城,而是在嵊州找个地方藏起来。”
乌木皱着眉头听着,想了想,道:“小姐想的有理,若是如此说,严嬷嬷容身之处,最有可能是贫民聚集的地方,那些地方只要肯卖些苦力气,倒是也能容人。而且大家身世都是可怜,谁也不会在意多一个人,也不会关心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乌木流浪到嵊州以后,也曾经在那种地方待过。若说原来,他一身本事,身体强健,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是能混出一番样子。可是进城之前染了场风寒,又没有休息好没药没医,因此身体一直亏空着。
可如果只是这样,能安分老实的,也不是过不下去。可乌木偏生还是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万万不能多管闲事,否则只会害了旁人也害了自己。可是忍了又忍,当看见几个流氓在巷子里堵住一个年轻女子欲行不轨时,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重病缠身,饶是乌木能打,一个对着五六个,也占不了便宜。姑娘救了下来,自己也被打的奄奄一息,在巷子里躺了大半日,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那是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想着身上还有几个钱,想要去医馆看看能不能找个大夫,谁知道冲了出去,在街边上,又重晕倒在苏沫的马车钱。
当时乌木其实并没有抱着多少希望的,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钱便是抓一副药都不够,别说看大夫了。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运气那么的好,竟然碰上了苏沫这样的善人。
“还有就是酒店后厨,甚至青楼后院,这些地方都会有一些专门做粗活的婆子。”苏沫道:“但是我觉得可能性要小一点,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开店的未必敢请,何况还是个外乡人,严嬷嬷也必然不敢将事情说出来,含含糊糊的,人家说不定会疑心她是犯了事逃出来的。”
“那我去城西的几处贫民区找一找,问一问。”乌木道:“我也曾经在那里呆过几天,算是还熟悉。”
“待过几天就算是熟悉?”苏沫笑道:“这不必你去,我另有一个好的人选。”
“王山全?”乌木脱口而出,随即有些犹豫道:“小姐,这人……这人能用吗?”
“王山全就是那种标准的小混混。”苏沫道:“对这种龙蛇混杂,充满三教九流的地方,他肯定比你熟悉,里面的头头脑脑,估计也认识一些。无论是找人还是做事,都比较方便。我看了这两天的事情,觉得他应该是个能信任的,至少在目前,为我所用,应该不会有后患。”
听乌木的转述,昨晚上,王顺家的对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告诉苏沫还非常的犹豫,但是王山全的立场非常坚定,倒是对苏沫的安慰更加的维护,还说出什么,要是有人对二小姐不利,一定跟他拼命这样的话。
士为知己者死,乌木当时倒是也颇能理解这样的心情。也相信王山全是真心的,但是这种人或许对利益看的太重,还贪生怕死,如果在诱惑或者威胁面前,是不是还可以保持立场,叫人担心。
这顾虑不但是乌木有,翠枫翠秀在一旁听了,都觉得不太靠谱,翠枫道:“小姐,你要说王山全对那片地方熟悉,这是相信,但,这事情咱们现在要秘而不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让他去找,会不会走漏风声?而且,老爷正在盛怒,就算是小姐去劝,怕是也不可能这么快把这两人放了。”
即便苏晟不打算真的怎么处理这两人,但他肯定担心一旦将王山全放了之后,他会不会在外边乱说。这事情,如果说了出去,对苏沫的名誉是种损害,对王慧的声誉,更是影响太大。
当然现在王慧的声誉如何苏晟已经未必会在意了,可一旦传了出去,民间说得沸沸扬扬之后,人家说得,可就不是王慧一个人了。
当家主母想出如此阴险狠毒手段残害原配留下来的嫡女,这种打脸的事情,人家说得必然是苏府宅门混乱,苏晟 管家不严。到时候,苏家在嵊州城里这几代的声誉,几辈子的老脸,就毁的差不多了。
“即便是真要王山全去做事,这事情,也得瞒着爹。”苏沫想了想,道:“好在这段时间爹的事情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这事情来,就算是想起来,我也能圆过去。就昨日那情形看,别的不说,我觉得王山全还是孝顺的,他娘还留在府里,我料他也不敢如何。再许点金银财宝什么的,告诉他,这事情若是成了,哪怕是不成,只要他尽力了,我也会给他一比银子,让他娘可以安享晚年。若是他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也可以给他置份生意,扶他一把。”
很多人,你看他吃喝玩乐,过得潇洒。但其实内心苦楚,未必就不羡慕正经过日子的寻常人,若是能拉他一把,比起光给些钱财,那可是实在的多。
乌木想了想,应道:“小姐如此说,倒是有理,我这就去探探他的口风。不过刚才小姐说他若是愿意,可以给他值份生意,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本来是昨日要跟小姐说的,但是昨日事多,一时忘了。”
苏沫知道乌木这段时间非常的忙,不单单是自己交给他的几件事情要做,而是他从一个自由惯了的人,一下子进入苏府,即便旁人不说,他自己也明白,有无数的事情要学习要习惯要了解,懂得越多,日后才能越轻松,游刃有余。
何况乌木如今看到了苏沫光鲜外表下的真实处境,更是心生怜惜,打定主意要帮她一把,也就必然,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