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个小丫鬟已经一转身迅速跑了进去,另一个将两人往里让:”苏小姐,您先里面请。”
穆寻芳站在苏沫一起,也没料到竟然被这么特意的欢迎了,不过无论怎样,也是有面子的。当下轻轻碰了碰苏沫,笑了笑。
苏沫无奈,也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不大的铺子里和当时苏沫第一次上门时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了,若非她不时的听乌木带消息回来,说起香染坊做了哪些改变,简直要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以前那个寒酸拥挤的小铺子,是做梦梦到的呢。
可见丁槐对苏沫多有多重视的,她才由小丫头往前走了几步呢,里面丁槐便急匆匆的小跑着迎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他夫人。
苏沫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不得不绷着表情,由着丁槐特别热情真挚的好一通敬仰佩服。
丁槐自然不会傻到表现出和苏沫认识的样子,而是一上来便相逢恨晚的拱手道:“这位小姐,就是苏府的二小姐吗?”
苏沫得体的笑了笑,道:“早上临时有事,来迟了,还请见谅。小小心意,祝丁老板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说着,翠枫连忙将备好的礼品拿了上来。
人家开业请你上门,自然是要带些礼物的。也不用说多值钱,总是讨个彩头,大吉大利。
丁槐笑盈盈的将东西收了,递给身边的丫鬟,然后道:“我夫人一向对苏小姐敬仰的很,这次小店开张,二小姐能够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说着,丁槐将自己的妻子介绍了出来,虽然他是老板,但是男女有别,寒暄几句还行,说太多就不好了。若是有嘴碎的人,难免会说闲话。
丁夫人今日也是特别打扮过的,跟在丈夫身后,招呼上门的太太小姐,十分自然得体。
丁夫人是个有心的,也经常去别的胭脂铺子里看看,可每每却是看一回,郁闷一回。这年代的铺子,大多是前面经营,后面加工的模式。胭脂水粉的铺子也是如此。丁夫人在嵊州城看了这么多年,看看这家看看那家,这觉得没有一家的手艺比的上自己家,可偏偏,没有一家的东西比自家更便宜。
丁夫人原以为这辈子都只能这么将就的过下去,谁知道这时候苏沫突然出现了,送来了他们求之不得的本钱,让他们得以有机会一展身手。
看着铺子里放在精致盒子中顶级成色的胭脂水粉,想着刚才惊艳的一群太太小姐,哪怕是这店里每一盒胭脂的价格都令人咂舌,但也不妨碍他们爽快的掏出银子。更甚至,有些大包大揽的要了十几盒几十盒用来送人。
一辈子只待在嵊州的小姐们,自然没见过这么好的成色。连那些去过京城见过世面的太太们,也赞不绝口,表示即便是在京城里,这也是极好的东西。就算是送给皇亲国戚,那也是送的出手的。
丁夫人在一旁听的是几乎掩不住矜持的笑意。
女人的购买能力永远是惊人的,店里的现货远远不够,丁夫人当即便记下这些太太小姐的姓名地址,收了一半的货款作为订金,表示新货一做出来,就亲自给送上门去。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苏家二小姐给的,若不是有苏沫找上门来,想攒齐这么多上等的原料,可能还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于,有些原料,若不是苏家财大气粗,有钱也不好买。
丁夫人是个感恩图报的人,她知道苏沫虽然能够帮助他们,但是自身却陷在困境之中。看似风光的苏府二小姐,如今颇有些内忧外患。当然,她并不非常清楚苏家如今王慧和苏沫的力量已经发生了一些改观,如今的王慧,才是更内忧外患的那一个。
丁夫人知道的是,苏沫现在已经不再甘心做默默无闻被打压欺辱的小姐,而要自己出来创一番天地。
而即便苏沫有一定的私家,这个年代,一个女人想做出自己的事业,还是要比男人难的多的。所以丁夫人想尽最大的能力回报苏沫。当然,也是为了自己,苏沫做大,搭上这条大船,才能将香染坊发扬光大。
丁槐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但丁夫人便在苏沫身边生了根,一直陪着,看她的眼睛看到哪里,便介绍到哪里,和对旁的小姐太太比较,明显要重视一些。当然,苏沫也大方的要了几套胭脂水粉,让翠枫付了钱,包了起来。
所谓冤家路窄,苏沫看着往里走着,没走几步,便正面遇上了也正看着东西的苏辛。
苏辛和苏沫虽然是一个父亲,但是长相却孑然不同。
当然双十年华的女孩子,只要是五官端正,装扮适宜,就没有不好看的。但是相比而言,苏辛却还是要比苏沫更俏丽一些,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姨太太免不了争风吃醋的缘故,衣服穿得虽然都是极好的料子,却有那么点过于艳丽了,所以看起来,少了那么点端庄。
苏辛自然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听了杏儿的建议,不但没有进一步扩大矛盾,反倒是主动的带了礼品上门,向四姨太袁海情表示了歉意,说完全都是自己的不是,大家姐妹日后还要天长日久的相处,希望能够不计前嫌种种。
袁海情也不是傻的,虽然她半个字也不相信苏辛说的,但既然姿态已经做出来了,也就只能应着。现在苏辛跋扈,有理的是她。若是苏辛低头了,她再高姿态,可就有理变没理了。
于是借着香染坊开业的契机,苏辛亲亲热热的约了袁海情一同前来,两人此时正笑语盈盈的边看边说,乍一看上去,还真以为是情比深海的姐妹俩呢。
苏沫和苏辛,这一下子撞了个正对,颇有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一瞬间,连苏沫身边的穆寻芳都不知道怎么说话。
倒还是苏辛先开了口,她对苏沫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因此只顿了顿便笑道:“这不是沫儿么,没想到你也来了。前几日被歹人掳走在山里过了一夜,想来受到了惊吓,姐姐还想着,多买一套送过去给你呢。”
苏辛的声音一点儿不小,不但不小,而且还很大,基本上这一嗓子,半个香染坊的人都听见了。
被歹人掳走过了一夜什么的,这种事情虽然不是苏沫做下的坏事,但对一个姑娘家的名誉来说,却实在是不能更糟了。
穆寻芳在苏辛旁边,听着只觉得心里火气直冒,忍不住的道:“大小姐,你说话注意些……”
此时她真是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这种张口便伤人的话,苏辛是怎么说的出来的。更不要说,这事情本身就是苏辛参与做的,不但不掩着藏着小心被人发现,反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但苏沫却抬了抬手,让穆寻芳不用再说下去,然后抬腿便往前走,似乎是搭理也不想搭理苏辛一下。
苏辛愣了下,一步拦在了苏辛面前:“苏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虽然也没想着要在这里和苏沫大吵一架什么的,但是她这些日子对苏沫的不满可谓是积压的要满出来了。既然碰上了,可不得好好的冷嘲热讽一番,最好是闹得嵊州人人皆知。彻底坏了苏辛的名声才好。
当然现在苏沫似乎已经找到了夫家,名声好坏也不太会影响到她的婚嫁,但是,让苏沫声名狼藉,在苏辛觉得,总归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却不料苏辛半句也不搭她的话,而且,也并不是以前那种怯懦的低头受着不敢反驳的样子,而是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懒得理自己的样子。
要知道这世上最叫人伤心的事情,不是我恨你,而是你是谁。你念念不忘的,别人却丝毫也不放在心上,只冷冷清清,好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看着你。你上蹿下跳,对方却云淡风轻。
“听见了,但我不想理你。”苏沫淡淡看着苏辛:“我们在苏府便不合,只是那时候,好歹是一家人,寒暄几句是难免。而如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已经是嘉恩候府的姨太太了,你的话,我还有必要理会吗?与其关心我为什么来了,倒不如去关心一下,二夫人为什么没来?”
听着苏沫这话里有话,苏辛不由的便道:“为什么?”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苏沫笑了笑:“儿子关在衙门,女儿关在禅房,二夫人自家的儿女都关心不上。又怎么会有外人管这闲事。”
说着,苏沫转身往另一边走了,丁夫人连忙紧赶着跟上。苏沫前几日遇险的事情,她也听乌木说了几句,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但觉得十有八九跟这个苏辛是跑不了关系的。
一个能做出如果坑害妹妹,还要嚷嚷的人尽皆知的女人,可见其不但心不好,脑子也不好。再和苏沫一比,让人不由的很是疑惑,为什么同样的苏府的小姐,会有如此的天差地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