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伤口中幽居 第238章 他不爱我了
陆翩翩情绪激动,在看到秋意浓之后愣了愣:“意浓?你……你怎么来了?”
秋意浓再接再厉,又往前靠了几步,一下子走到了三个男人前面,轻声软语道:“好了,翩翩,不闹脾气了,快下来,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我不。”陆翩翩皱眉,身上的连衣裙被风吹的鼓起来,像真的要飞一样。
“那我走了。”
秋意浓说完转身就走,陆翩翩见她真的要走,脚也要抽回来,她这个动作刚起,那三个男人就往前靠了一步,陆翩翩的神经又绷了,脚步又重新站到楼顶最边缘大叫道:“我说了你们别过来。”
“翩翩。”陆父急的快疯了,“你要干什么?快下来,听话!我和你妈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有个好歹,你是不是想要我和你妈的命啊……”
陆翩翩对她爹大声道:“你少来,你们才不管我死活,我说我不嫁,你们非要我嫁,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明白,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女人。”
听到这里,秋意浓扑哧乐了,在这气氛紧张的楼层,她这一声笑格外引人注目,四双眼睛不由的都看过来。
“翩翩,我是女人,你要喜欢女人的话,你嫁给我好了。”秋意浓重新走回去,再次越过三个男人,大胆直接走到陆翩翩面前。
陆父在后面隐约抽气,见陆翩翩没有受到刺激,一时不敢出声,他们一老两小,三个男人在这里和陆翩翩已经对峙了一上午了,翩翩始终对他们三人心存警惕,不允许他们靠近一步,想不到这个死而复生的秋意浓是个例外。
也罢,她们很多年前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就让秋意浓试一试吧。
“你……你又不是同性恋。”
“我是双性恋不可以?”秋意浓轻松的耸肩。
“我才不信。”
近距离的看着陆翩翩,秋意浓明显感觉到陆翩翩求死的心并不那么强烈,在这里与宁家人以死相对,以自己是同性恋为借口,估计也是被逼上了绝路。
“反正……反正我不要嫁给他!”陆翩翩手指直接指向厉恩廷。
秋意浓叹了口气,伸手把陆翩翩拉下来:“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跳楼啊,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你死了你父母怎么办?与其硬碰硬,不如找到解决的办法,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父母,不是你的仇人。”
陆翩翩被说动了,情不自禁跟着秋意浓跳了下来,哪知道她刚一跳下,陆父跟青蛙一样一下子蹦过来,死死的揪住陆翩翩,并对后面的两个男人大叫:“爵西,恩廷,去拿绳子来。”
“……”
两个男人没动,厉恩廷视线笔直的看着陆翩翩,眼神寂静晦暗,深处又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气。
宁爵西眉梢挑起,沉淡的嗓音在这空旷的楼层被风吹得有点散了:“姑父,这件事是你的家事,你最好自己处理。”
陆父没料到宁爵西会这样说,又对厉恩廷想说什么,谁知厉恩廷转身大步离开,陆父一喜,知道厉恩廷这是去拿绳子了。
陆翩翩的手被她爹扣的死死的,挣不开,气愤的朝着厉恩迁的背影大叫:“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就算你拿绳子绑得了我一时,也绑不了我一世……”
秋意浓回头时,宁爵西也不在了。
她劝陆父放手:“叔叔,您看翩翩的手都红了,先放开好不好?”
陆父哪里肯听,就这么拽着陆翩翩,眼巴巴的盯着厉恩廷离开的方向,在等着厉恩廷的绳子。
秋意浓想着刚才厉恩廷的表情,直言不讳道:“叔叔,您不用等了,厉先生是不会再上来的。”
陆父不听,时间证明她是对的,左等右等厉廷恩的身影就是没出现。
“叔叔,能不能相信我一次,您放手,我保证翩翩不会再跳楼了。”秋意浓好说歹说,这才把陆父劝下了。
三人下了楼层。
陆母几乎哭着上来,揪住陆翩翩又哭又骂:“臭丫头,你想吓死我和你爸是不是……”
楼下乱成一团,陆母揪着陆翩翩好一阵训,曾玉滢和宁语南,加上几个女佣围着方云眉,曾玉滢温温柔柔的解释着:“妈,您不要害怕,您看秋小姐不是好好的吗?既没发疯,也没去世。她今年快三十了,秦家那个诅咒根本没有灵验,所以妈,您不要害怕,没事的……”
方云眉的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曾玉滢和宁语南把方云眉扶回房间。
秋意浓知道要想单独和曾玉滢说上话,可能今天没什么机会了,便向陆翩翩道别,哪知陆翩翩一把拉住她:“意浓,你陪我。”
陆翩翩虽然人是从楼顶下来了,但是眼睛里都是泪水,可见她对和厉恩廷结婚这件事是非常抗拒的。
陆翩翩全程紧紧拉着秋意浓,以至于秋意浓只能尴尬的留下来,期间还要接受宁家人各种各样奇怪的眼神。
午餐时间,宁家人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宁誉安、方云眉、方云馨、宁语南、宁爵西、曾玉滢、宁朦北、陆翩翩父母、厉恩廷、陆翩翩、以及秋意浓。
秋意浓靠着陆翩翩坐在最末尾,她只要一动,陆翩翩就紧张,秋意浓有点受不了了,小声道:“翩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
“我这也是没办法,这里所有人都要逼着我嫁给厉恩廷。”
“你不喜欢他?”
“倒也……不是。”陆翩翩犹豫。
秋意浓几乎想翻白眼,敢情这丫头是在结婚前要矫情一把?
“我就是……就是拿他当哥哥看,从来没有想过他当我丈夫。”陆翩翩趴在秋意浓耳边嘀咕,“你想啊,要是逼你和你哥哥结婚,你是不是想想你俩要肌肤相亲就觉得瘆得慌?”
秋意浓听了,越过陆翩翩,看了一眼侧脸俊朗英挺的厉恩廷,好吧,陆小姐说得有点道理。
两人一阵嘀咕,虽然坐在最末尾,却是整个餐桌上关注度最高的两个。
秋意浓死而复生,这对于宁家人来说简直匪夷所思,很多疑问都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家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一个劲的发愣。
宁誉安这时咳嗽一声,沉声吩咐了一句:“都愣着干什么,开饭!”
大家这才陆陆续续拿起筷子。
这一餐,秋意浓吃的不多,陆翩翩也只顾埋头吃饭,其实压根没吃上几口,旁边的厉恩廷更是几乎没动筷子。
陆父陆母精神高度紧张,一个劲的打量着对面小两口,生怕宝贝女儿再出什么幺蛾子。
整个餐桌上,倒是曾玉滢偶尔会活跃一下气氛,其它时间大家各想心事,各怀鬼胎。
“妈,您爱喝的蔬菜汤。”曾玉滢乖巧的盛了一碗汤给方云眉,自打她来到这个家之后,方云眉对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几乎曾玉滢做什么她都喜欢。
方云眉的状态恢复了不少,不再是之前看到秋意浓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此刻显得端庄温婉,笑着接过来说:“好了,滢滢,别只顾着给我盛汤,你也多吃点,把身体调理好,争取给我怀上一个大胖孙子。”
曾玉滢依然温柔的低头一笑。
方云馨早就看方云眉和曾玉滢这对婆媳不顺眼,阴阳怪气道:“我说滢滢啊,你好歹和爵西也结婚好几年了,怎么肚子到现在都没动静啊,你不会像他前妻一样吧,有什么遗传病什么的,生不出孩子可是耽误宁家继承香火,这可是大事,不能隐瞒不报啊。”
这话一箭双雕,既讽刺了方云眉命不好,娶了两个儿媳妇进门都怀不上,又顺便讽刺了曾玉滢和秋意浓。
秋意浓早已经不是宁太太,她现在就是个外人,对于这种攻击就算不舒服,也只能当没听到。
不然怎么样呢,她现在就是个尴尬的存在……人家正牌宁太太,宁先生听了都没说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回嘴……
倒是陆翩翩听不下去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封建思想?有时候生不出孩子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还有可能是男人……”
这话她刚一说,骤然接收到了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立马吐了吐舌头,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陆翩翩噤了声,小声向秋意浓抱怨:“意浓,你看宁哥哥,又凶我。”
“……”秋意浓低头扒饭。
方云馨见大家都不说话,又哼笑着看向方云眉,“姐姐,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治不孕症很灵的,要不要让滢滢和爵西去老中医那儿看看?”
方云眉一张脸都黑下来了,不吭一声。
方云馨这些年眼见方云眉吓的快疯了,以为自己终于能当上宁夫人,哪知道来了一个曾玉滢给治好了,她与宁夫人的宝座失之交臂,心中的恨已经累积到了一定程度:“哎,爵西一转眼都三十五了,这么大的家业没有半个孩子怎么行,就算生个女儿也好啊,等女儿长大了让男方入赘,这宁家的家业还是能留得下来的,就怕连女儿也生不出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整个餐桌鸦雀无声,宁誉安的脸也沉下来了。
宁爵西在喝汤,上升的雾气将俊脸拉得模糊不清,令人捉摸不透。
没有子嗣,这是宁家最难以启齿的痛,方云眉这些年一有空没少带曾玉滢去寺庙烧香磕头,更没少偷偷带着曾玉滢去看医生,甚至有一次硬逼着宁爵西也去了。
医生的检查结果是双方都没什么问题。
这就怪了。
“实在不行,就去做试管婴儿,我听说……”方云馨滔滔不绝,突然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谁说宁家没有后代的,意浓不是给宁哥哥生了一个么?”
陆翩翩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是一愣,宁誉安眉头皱着,方云眉手中的筷子都掉了,宁爵西唇角的弧度讳莫如深,低头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饭菜,仿佛事不关已。
陆翩翩准备站起来,手在桌子下被秋意浓死死拽住了,陆翩翩隐约这才想到自己闯祸了。
宁誉安看着陆翩翩,又看看秋意浓,浑厚的声音道:“秋小姐,翩翩说得的是真的吗?”
秋意浓放下手中的碗筷,平静的看向宁誉安:“不是,翩翩没见过我儿子,可能她误会了。”
“那是谁的孩子?”宁语南关切道。
一张长长的餐桌,十几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秋意浓毫不露怯,抿了抿唇,云淡风轻道:“总之与宁家无关。”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模棱两可?
宁誉安和方云眉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宁誉安沉声问宁爵西:“老三,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关于那孩子,以她的话为准,我没什么可说的。”宁爵西不紧不慢的用面纸擦唇,推开椅子,挺拔的身影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清贵,转眼消失在餐厅。
午餐过后,宁家人都聚焦到客厅。
秋意浓看着曾玉滢在厨房进进出出,忙着给大家端果盘出来,真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宁太太,难怪会招宁家长辈的喜欢。
心口不知名的戳痛,秋意浓对一直紧紧拉着自己不放的陆翩翩说道:“好了,翩翩,饭我陪你吃过了,我该走了。”
“你要回去看熙熙吗?”陆翩翩紧张起来,噘起唇:“你家不是有保姆的嘛,实在不行,你和烟青说一声,上次她告诉我你家熙熙在她家住过,两个小朋友玩得挺好的,她家又有很多保姆,肯定能照顾好熙熙的。”
熙熙?
是那孩子的名字?
不远处沙发上的宁誉安若有所思,招来了管家,耳语一番。
一旁的方云眉听很清楚,听完后说:“老爷,真有必要去查那孩子?我看爵西的态度,好象那孩子不是他的,要是他的,他肯定早就把抚养权拿回来了,不可能让宁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呵,你以为你了解你儿子吗?”宁誉安眯起精明的眼睛,“你一点都不了解你儿子,从小到大就是个情种,一辈子变不了。”
秋意浓好不容易说服了陆翩翩,这才得以脱身。
匆匆走出别墅,离大门口处仅有一米的距离,身后响起女人的声音:“秋小姐。”
声音她认识,是曾玉滢。
“秋小姐。”曾玉滢微笑着站在她面前,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甜美:“怎么这么急着要走?”
来得正好,秋意浓心想,低声说:“可以找你聊几句吗?”
花园。
佣人送上来两杯茶,曾玉滢和秋意浓各自坐在太阳伞下,刚下过雨,午后并不觉得热,显得凉爽怡人。
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阵阵花香徐来。
曾玉滢喝了一口花茶,率先开口:“秋小姐,会不会怪我把你的身份捅出来?”
秋意浓看着对面女人一脸淡然,毫无内疚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是故意的,是报复么,因为都是女人,女人最是敏感,不管曾玉滢是从曾延煜那里听说,或是别的途径,总之,曾玉滢肯定知道她和宁爵西的事只多不少。
“别误会,我不想报复你。”曾玉滢脸上始终在笑:“我只是觉得你和我好象,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想爱不敢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曾玉滢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花茶送到唇前,唇角绽着笑:“只不过你比我幸运,因为那个人的心不曾变过。我不一样,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性情却大变,他变的上进,变成了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看到的那样,可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秋意浓有点没听明白,试探的问:“你说的是容汐彦?他是你……情人?”本来脱口而出奸夫,临时变成了情人。
虽然美化了这个称呼,曾玉滢的脸还是僵了僵,时间很少,转眼就没了。
曾玉滢垂眸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尽管这样,也足够秋意浓吃惊了,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宁家,就在宁爵西的眼皮子底下,曾玉滢居然承认了容汐彦和她的关系。
究竟,这个宁太太在想什么?
“秋小姐今天开车跟在爵西哥的车后面就是想问这个?”曾玉滢轻柔的问。
秋意浓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问:“你不怕宁爵西知道吗?”
他可是一直信任他的滢滢,想来还真是讽刺啊,他口口声声维护的妻子,却明晃晃的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难道秋小姐觉得他不知道吗?”曾玉滢轻轻巧巧的反问。
秋意浓这下又是一震,宁爵西知道曾玉滢和容汐彦的不正常关系?他知道昨晚还那样说,她快看不懂这夫妻了,她之前猜他们各玩各的,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佣人这时刚好端了点心上来,两人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任时间静静流逝。
“既然这样,那你让容汐彦不要骚扰我,他还拿熙熙威胁我,逼我勾引你丈夫,让你们离婚。”
曾玉滢脸上表情非常淡:“还有这种事?”
“嗯。”秋意浓感觉真的看不透这个曾玉滢,这种事情居然一脸淡定。
“可是我不想离婚,怎么办?”曾玉滢转头的打量着气派宽敞的宁宅:“这里有吃有喝,公婆对我也不错,丈夫对我尊重有加,是个女人都不会想要离婚。更何况我们母女二人现在在曾家的地位,都是靠宁家给的,我要是不当这个宁太太,实在是有点傻了呢。”
“你有女儿?”秋意浓傻眼了。
“不是,我说的是我妈妈。”
“那你能不能帮我和容汐彦说一声,让他不要为难我?”
“这种事情你最好和爵西哥说,熙熙是他的儿子,他表面上不管不顾,其实他很疼你儿子。因为,从他自动放弃抚养权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啊,他不想拆散你们母子,宁可在父母面前背负不孝无后的罪名。”
这么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
说来说去,曾玉滢都把她推给宁爵西,根本不想替她解决了容汐彦,这么看来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秋意浓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准备离开。
曾玉滢慢慢抬起脸:“秋小姐,你吃安眠药自杀,真的是厌恶到他极点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她脚步顿住,低头看着杯中的花茶,没有说话。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一直是假结婚,他从来没碰过我,你会重新和他在一起吗?”
秋意浓僵硬的站着,微风指来,杯中的花瓣在随着水波起舞,手指握成拳:“就算这样,他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怎么不会?”
“他不爱我了。”
“爱不是开关,不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你以死相逼,他及时发现,抱你到医院才抢救回来,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即将死去的感觉吗?那种心情恨不得自己代替对方去死。当年,我嫁进宁家,容汐彦出了车祸半张脸都毁了,我一辈子都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真希望那个叫得撕心裂肺,那个毁容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你是说,他为了不让我死,他选择了放手?”
曾玉滢低头喝花,脸上的笑容如天空中从重重云朵里露出的一缕阳光,不着痕迹:“我有说过吗?”
秋意浓从花园出来,绕过宁宅,随意往百米开外的东面看了一眼,记得东面是座荒宅,可是现在却隐隐露出崭新的一面,显然那座荒宅被修葺一新。
“意浓,你没走?”陆翩翩从宁宅某扇窗户中探出头,“你在看什么?”
“那不是荒宅吗?”
“那儿啊。”陆翩翩手支在窗户上眨着明眸:“以前是谦东哥的别墅,后来他出事了家里人都很伤心,就一直放在那儿。前年好象是舅舅说谦东哥祭日快到了,就让人重新修了修。有一次我想去看看,找舅舅拿钥匙,他说里面没整理好,死活不让我进去。”
谦东哥?
宁谦东?
往事如烟,秋意浓差点把这个宁家当年风头几乎盖过宁爵西的长公子给忘了。
一时好奇,随口一问:“他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