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我说这是一个错误。
但是,更加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眼蝇蛆细菌从我的脑子里扩散了开来,侵入了全身的皮肤,我的脸上逐渐开始腐烂了,就像被浇过了硫酸一样。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我变成了电影《夜半歌声》中的宋丹萍,镜子里的我变得面目全非,就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腐烂尸体的脸,我只能戴上了口罩生活。我这个样子还能再见你吗?不,我和你在一起,只会加深你的痛苦,我决定永远地离开你。
为了让你断绝对我的思念,我必须让你以为我早就死了。我甚至为自己买下了一块墓穴,在墓碑上刻着1年以前的日期。我还猜到你一定会来我家找我的,所以花了一大笔钱,请来了一位专业演员冒充我的父亲,他在我的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你来了,他编造了一番关于我早已死去的谎言,并指点你去我的坟墓。
就这样我欺骗了你,希望你就当我只是一个幽灵而已,然后再彻底地忘记我。我知道这样你会很痛苦,也对你很不公平,但我已别无选择。或许,我的前世就是《夜半歌声》里的宋丹萍。不久以后,我又回到了美国,隐居在科罗拉多州的高山上。
在那片荒芜人烟的地方,我与世隔绝地度过了7个年头,唯一接触的就是当地的印第安人。我也努力想要忘记你,但始终都做不到,许多个夜晚都会梦到你。我感到深深的内疚与痛苦,我欺骗了你,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虽然离你有万里之遥,但我感到我的心就在你身边,我终于意识到,我只是在逃避而已。7年来,我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脑子里的眼蝇蛆不断地折磨着我,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在死以前,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而且,我也不愿意死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于是我决定回家。在一个星期前,我终于回到了中国的土地,当通过边检的时候,我揭下口罩把他们吓了一大跳。我又回到了这座城市中,但已不能生活在人们中间,我被当作了一个幽灵,一个活着的死人。反正我是快要死的人,于是索性潜入了地下,这里的地下管道如同迷宫一般。但我很幸运,意外地发现了几十年前父亲住过的地下小屋。于是,我就住在了这间屋子里,头顶束着古代男子的长发,穿着白色的长袍,就像古墓里的尸体那样昼伏夜出。
昨天晚上,在地下游荡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小男孩,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眼睛。我把他从地下又送回到了他家里,却发现他的妈妈就是你--他是我们的儿子。
天哪,我到今天才刚刚知道。那晚的错误,使你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如果在7年前知道你有了孩子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我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当年不应该欺骗你,但现在已无法挽回。7年来,你一定为此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独自承受了这个痛苦,而我却在科罗拉多的山上虚度光阴。我真恨我自己。看到你正熟睡在床上,你依然那样美丽,而我却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幽灵,我没有资格再来打扰你的生活,就让我在地下自生自灭吧,也算是命运对我的惩罚。我把儿子悄悄地放在你身边,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你。
两个小时前,我在地下遇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但还是写在信里吧。那个人是我的孪生兄弟,池翠,真对不起,我到现在告诉你。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我跟了父亲,而我的双胞胎哥哥跟了我母亲。我也没有想到,会在地下管道里遇到他,但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我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只能把我们兄弟小时候的事情都说出来,他才相信了我。命运是多么不公平,我从父亲那里遗传了眼蝇蛆病,而我的孪生兄弟却非常健康。科罗拉多的医生说过,"瞳人"遗传给下一代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双胞胎中有一个遗传,而另一个不遗传,而我正好是遗传的那一半。反正我要死了,就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大致地告诉了他。请原谅我,我只是想有一个当着别人的面倾诉的机会,说出来以后心里反而能好受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