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族人逃出来,脱雅心中顿时畅快一些,随后十几骑的马奴汉子中有人出声:“主人,这个夏人怎么办?要不宰了他?”
“把他带回去!”
枯松林里,远远看去,这荒秃秃的林子就跟一片裸露山岩的丘岭,但是近了才看到,那是草原独有的一种植物,往年,这里会有很多野物,野狐族人会在这打猎换换口味,可是今年,草场消退,很多野物都没了踪迹,眼下,这里已经陆陆续续聚集起两万多野狐部族子民,看着苟延残喘的族人,脱雅心里疼痛不已。
面前,十多个百户小首领和几个马奴头领围聚在一起,其中就有力古娜的马奴汉子蔑儿,这个棕色鬓发的高鼻汉子咬牙切齿道:“主人,咱们帐下的三百匹长尾棕驹在逃脱时都跑散了,那些该死的狼崽子…”
“马丢了就丢了,人活着就够了!”
脱雅应声,让后问:“有埃斤和我哥哥的消息么?”
“没有,凌晨时放出的散骑到现在都没回来,当时听撤退的号角声,埃斤和窝阔主人向西北的干涸区撤离!”一名小百户首领道。
“主人,我们的食物很少,最多两天,我就得断食,那些孩子和女人可坚持不下去!”冷不丁一个马奴小首领道,闻此,本来还算安静的众人顿时狂躁起来。
“该死的狼崽子,苏门达圣当初为何不把这些个畜生降灾虐死,留着他扰乱我们南部草原!”
“主人,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去和那些狼崽子拼了!”
“没错,与其饿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脱雅被众人的杂言搅得心烦,沉声低呵,蔑儿这些汉子当即收声,脱雅起身来到不远处靠在岩石根下休息的林秀,道:“你难道就像这么坐着?”
见林秀没反应,脱雅继续说:“你难道不想回家了?”
“你会放我走?”林秀从沉默中起身,结果动作太大引得蔑儿这些汉子抽刀冲来,脱雅斥退他们。
“如果你帮我这一次,我亲自送你离开!”
林秀紧锁眉头,曾经,他的梦里不过是做一小吏,成个富家翁,娶来娇妻,但当梦醒之后,却是这般的凄惨。林秀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道:“我不过是个商人,一个和你一样的可怜儿,你为何要坚信我能够帮你?”
“因为你和王芐让野狐赢得了那场胜利!”脱雅执拗的认为,林秀与王芐一样,都是奸诈狡猾之人,可他若真是奸诈狡猾之人,还会落到这种地步么?
“主人,主人,有哨骑奔来!”
一名野狐勇士纵马从枯松林外冲进,脱雅急声:“什么人?”
“是…是王芐!”
勇士话落,不远处传来马匹嘶鸣,大约三个呼吸之后,王芐来到近前,他双目四下一看,就望见了林秀,脱雅来至身前,还未出声,王芐沉声传来:“林秀,你果然没死,你要是死了,老夫的心声可就无人停了!”
“老畜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是不是投靠柞木合那个狼崽子了!”对于王芐突然出现,蔑儿这些汉子顿时生疑,有几个小百户首领已经抄起弯刀围攻而来,其它在林间歇息的野狐勇士们和马奴汉子们也都冲过来。
面对此景,王芐好似盘山坐地,丝毫不乱,他以黑弓为杖,弓颈扫来直接将身后试图扑上来的野狐勇士打翻在地,让后冲脱雅道:“想要挽救你的野狐,就给我闪开!”
脱雅虽然定不住这话真假,可王芐略施奸诈就打败图布近万勇骑的事让她不得不退后。
“都闪开!”脱雅为了部族,忍怒斥退蔑儿等小百户首领和马奴首领,王芐来到林秀身前,沉声一语:“你随我来!”
在一处僻静的岩石坡下,确定周围无人后,王芐才冲林秀道:“你是黎城书院的国子学士?”
“是,您这是?”林秀被王芐的神色吓住。
此时王芐一改往日的老朽不堪,即便他应允拓牙达埃斤出计灭图布青狼骑队时,也没有现在这般阴冷,若让林秀感觉,此时的王芐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毒蛇,那两颗锋利的毒牙随时会伸探出来,夺了他的性命。
“你与杨茂是何关系?”
“夫子…他是书院院长…又是我文学堂的夫子…”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何交情,说,少吐半个字,老子立刻宰了你!”
王芐此时面目冷的可怕,一双浑浊的牟子早已褪去那层蒙障,两道精光犹如利剑直射林秀心底,他一个箭步压上,将黑弓弓颈卡主林秀的胸脯,林秀支撑不住,半跪于地,只是坎坷的坡造地面扎的他双膝疼痛难耐,却又反抗不过,且弓颈卡的他气息不畅,说话都难以连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了…我一个商贾…贱儿…能进入学府…已经是老天爷开眼…我还怎么敢高攀其它…”
或许是贱儿二字刺激了王芐,让他浑然惊醒,待他低头看去时,林秀几乎被他的弓颈卡到断气。王芐赶紧松力,林秀才如获大释般跪爬在地上大口喘息:“你个…疯子…疯子…”
谁知王芐听到这话却痴痴笑起来:“是啊,我就是个疯子,可是我这个疯子的苦楚又有谁知道?一百三十三口人,只活了我一个…只活了我一个…该死的皇帝老儿…该死的景俞天…”
景俞天是谁,林秀不得而知,只是皇帝老儿是谁,他很清楚,那是夏朝的天,没有人可以冒犯,但是眼前的疯子却如此直言不讳!
一阵喃喃自语,王芐忽然硬声扑来,他死死揪着林秀的衣领,那布满血丝的双目让人感到害怕:“林秀,不要害怕,我一定会让你安然离开这里,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离开,但是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一件我若不做就死不瞑目的事!”
“您老说…只是别这么卡主我的脖子…我…我…”林秀奋力挣脱,可是王芐力大如牛,他根本不是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