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般厚利引诱下,一些佃户出身的贫人百姓动心了,避战前他们本就无田业地产,给富家名望做佃户耕作,一年下来也仅得那吃食活口,现在北安军愿意扩改军屯,他们这些劳力一旦得到土地,别说三年,顶多一年半就能够安家立户,那时的日子可比眼下强,况且北安军行事仁义,开仓放粮,就这一点便能让孤陋寡闻的贫人百姓诚心相待,于是在此令张贴后半日,愿意北调立户的民众就达数千,如此兆头让林秀心悦之至。
于后,林秀前往府庭偏院看望受刑的唐传文,卧榻床前,唐传文已经苏醒,林秀几言如耳,唐传文连道自己这顿刑罚挨得值,末了唐传文随口问:“将军,那陆言和他的数千俘虏…您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林秀稍稍迟疑:“传文,关于此事,韩墨建议我杀之,庄非建议我放之…一时间我拿不定主意,杀…乃屠夫之为,放…有养虎之疑!”
“将军,某有个折中的办法…”
唐传文轻咳数声,道:“陆言肯定不能杀,他是江淮陆氏现今军行旗帜,你杀了他,就是得罪陆氏,得罪陆氏就会牵连江淮一些世家大族,此为远祸…放,也不能全放,那些燕兵拿起刀盾就是兵,日后少不了搏战我军,所以属下建议您只放少数俘虏,余下的当成交易,让燕王拿银子和粮草来换…至少我们可以用所得扩军!”
“这…”
林秀眼前一亮,可转念后就是苦笑:“传文,我若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功利了?”
“非也!”唐传文摇头:“世人有那个不趋利赴势?若是将军心忌燕军拿此事风言将您出身商贾的鄙陋谣之,将军可独放桥瑁、丁辽这些人几百余兵士离去,放之前褪其衣甲,人发干饼一张,只要饿不死就行,那燕王见之,就会明白将军的意思…咱们放人,供其吃食,乃善意所为,可军行间隙,不能相合,余下的人,尤其是陆言,绝不会白放,那时燕王就会自己做选择,要么用粮草或银子来赎…要么弃之不理,若是后者,咱们可招降,就算不招降充军,燕兵知晓情况后,也不会在归军…进而削弱了燕兵军心凝聚力…”
“传文,你当真是我的知己!”
唐传文一席话说的林秀心喜,这时,方化来报,说中都皇门旗令兵到来。
“将军,定然是封赏,您快去…”
邺城郡府庭前,林秀跪接皇诏,当敕封忠武将军的恩赐入耳林秀后,庄非、赵源等人顿时兴彩雀跃。
在此之前,林秀的北安将乃虚名尔,可此令过后,林秀便是军途庙堂中的真正权将,按照律法军规,林秀可无需上告便敕封六品以下的将职,这样一来,赵源等人也都会水起船高,获名得位。
待皇门旗令兵封赏完,笑声道:“北安将,即此刻起,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北疆将军,眼下燕贼西进,你若把握住时机,哪怕封侯加爵也不是不可能!”
“借大人吉言!”林秀恭敬,礼尊到位:“大人牢途到此,恳请本将为大人接风洗尘后…再上归途!”
“那某就却之不恭了!”
当苏文迎着皇门旗令兵离开,林秀与众人回到府庭,看着那金锡封功书,林秀心涌无定,半晌,他才缓息道:“生死拼搏几浮沉,只为得此名权尔…”
一言下,众人不明,还是庄非心机聪慧:“将军,名权背后实为大展宏图的道路…即此刻起,你便能够借以忠武将军的名位做您想做的事,此才是真正的北安将安北疆…”
魏郡,刘磐接送五万石粮草至此,歇整一日后,便加快赶往邺城的速度,行至郡南燕子坡,斥候来报:“都队,北面发现一些散骑,疑思贼人…”
刘磐听之,眉宇紧皱:“再探!”
燕子坡上,一群强盗立身于此,自北蛮战以来,北疆生息恢复接连受挫,先是官家推行青稞税制无果,继而再生河中战祸,现在燕军又西进,真可谓民不聊生,但凡有些力气的汉子都抄起柴刀,落草为寇,此番燕子坡最大的贼伙收到粮车过道的消息,因耐不住吃食诱惑,燕子坡二当家大金牙带人前来探风。
“二爷,那粮车上插着北安军的旗帜…咱们是不是免了这单生意…”
喽啰畏惧北安军的威名,心生怯意,可大金牙不过草莽汉子一个,过的是今日潇洒今时醉的日子,根本不管什么后果,况且眼下燕子坡聚贼一千余,就连黎城官家都懒得费事来剿灭,于是乎大金牙贼心膨胀,全然忘记惹祸军行的后果。
“北安军算个鸟…中都那皇帝老儿只顾自家享受,让咱们在这贫荒之地受罪,与其饿死,还不如痛快活几日,传令下去,盯紧这支粮队,一旦找到机会,就给老子抢了他娘的…”
大金牙嚣张无惧,一时引得麾下贼众兴起激涌,随后大金牙带人四面围跟上去。
粮队前,刘磐心中不安,此番他前来接应护粮,仅带了一都队的人马,按说麾下兵士战力强于贼人数倍,可是刘磐身为北疆汉子,很清楚那些饿极了的贼人是什么样?
当斥候二度回告贼人不散反增时,刘磐心中飘过乌云,且他已经意识到这伙贼人当真是打上粮草的主意了。
“格老子的混种,还真想碰北安军的粮草…”
刘磐咬牙切齿:“传命各队兵士,严密防备四向动静,但凡有活物靠近,杀无赦!”
在大金牙一伙贼人的窥视北安军粮车,拖延刘磐行进速度时,燕子坡贼寨内,大当家老独臂正在寨内清点所存粮草,随着越来越多的贫人汉子投靠,寨中余粮已经不足数日食用,老独臂心烦中,喽啰来报,说大金牙盯上一支粮队,老独臂大喜:“是什么人的粮队?”
“大爷,当真是北安军的军粮队…小的受命二爷前来禀告,错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