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床上的女孩,全身缩在柔软的兽皮绒毯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两只莹白的小手露出几节白玉般的葱指,紧紧抓着毯子,从其紧闭的双目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她非常紧张。
莫问有些怀疑是不是进错了房间,不过仔细确认了一下,这里是院子里唯一一间主卧室,身为剑主的他似乎应该睡在这里。
犹豫了一下,莫问还是询问道:“你没有房间吗?”
少女脑袋往毯子里缩了缩,用微颤的眼帘算作回答他。
莫问更是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自己暖床?好像自己以前在铸剑山庄,每到冬日确实有一个侍女专门为自己暖床,没想到灵剑师的剑侍也有这方面的服务。不由心中庆幸,幸好自己收的是个女的,若是个男的,心底一阵恶寒。
轻咳了一声,对凌雪儿道:“你下来吧,床不用你暖了,以后也不用。”
凌雪儿睁开眼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莫问忽闪了几下,然后一脸悲壮和绝然:“您自己来吧,我,我不会反抗的。”
莫问皱了皱眉,这什么跟什么?看了看这丫头似乎没有下床的打算,莫问也失去了耐心,躺就躺吧,自己睡觉用不用床都是一样。摇了摇头走向卧室内的座椅,坐在上面直接闭目养神。
凌雪儿看到莫问的动作似乎更加害怕,眼中露出绝望之色,脸色更仿若死灰。掀开兽皮被褥露出了穿戴整齐的身体,伸出小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正闭目假寐的莫问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眉头微蹙,睁开眼睛向床上望去,一下变得有些呆滞。
“你在干什么?”
凌雪儿已经将剑袍完全解开,正在解自己的贴身亵衣,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莫问,一脸的木然,而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看到凌雪儿麻木绝望的脸,莫问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言语,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竟然……
“你停下。”
凌雪儿这次老实的停止了动作,亵衣已经解开一半,露出大片少女独有的雪白透红的肌肤。
莫问有些头疼的看着她:“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侍寝。”
莫问语重心长的道:“你是我的剑侍,不是剑奴,也不是侍女,这些事不是你应该做的。”
凌雪儿明显愣了一下,呆呆的道:“剑侍不应该做这些事吗?可是以前很多姐姐都是这么做的。”
莫问知道问题出到哪里了,对于灵剑师界的一些陋习他也有所闻,不过因为自身经历限制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关注这些。让剑侍侍寝是很普遍的现象,一些灵剑师专门收集年轻漂亮的女子,名义上作为剑侍,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等同于剑奴,而那些女子大都修为不高或者没有修为,对自己剑主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穿好衣服。”莫问心情平静下来,平淡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凌雪儿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怯怯的站在床边。
灵剑师虽然实力强大,但也是凡人需要喝水吃饭,如果这些生活琐事都要灵剑师事事亲为的话,哪里还有时间修炼?因此便有灵剑师收取剑侍,负责打理灵剑师平时的一些生活琐事,而无事时,剑主也要在修炼上进行指点,相当于等价交换,我为你工作,你要指点我修行,也相当于另类的师徒关系。从主从关系演化成真正师徒的例子有很多。对于那些假借‘剑侍’之名满足自己私欲的灵剑师,莫问也相当不齿,比如阿竹四女,她们名义上是万剑门弟子,被严平收为剑侍,其实严平只是把她们当做修炼炉鼎,只是炉鼎还没有养成便身死魂灭,也算四个少女运气。
凌雪儿就是见了太多那样龌龊的灵剑师,才对成为剑侍有抵触,并把自己的脸抹黑扮成男人,希望躲过那些灵剑师的魔爪,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莫问识破,她一个普通女孩哪里敢反抗一个骑着高大妖兽的灵剑师?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莫问的剑侍。
“你是我的剑侍,我们之间是平等交易的关系,你只需要做好剑侍该做的事,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回去睡觉吧。”
凌雪儿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过听到莫问后面的话,立刻心中一喜,哪里还敢多呆,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屋子里立刻清静下来。
看着敞开的大门被冷风吹的左右摇摆,莫问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收下这丫头对还是不对……
第二日一早,莫问便赶到位于洗雪别院中心的剑台,凌雪儿背着几乎有她身体大半长的灵剑老实的跟在后面,不时的拿眼偷瞄走在前面的莫问,像是做贼一般。
等到了剑台,莫问才发觉,自己似乎来得有些早了,这里只有几名穿着天池剑宗弟子服饰的灵剑师在剑台上修习剑术。
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报名?不知道要等多久,莫问直接对身后的凌雪儿道:“雪儿,将你学的大周天剑诀练习一遍。”
“嗯!”凌雪儿眼睛一亮,很有些兴奋的跳上了剑台,拔出自己的青冥剑一板一眼的练习起来,很快一道小小的灵气气场在她身边成形。
莫问仔细的看着,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此女的悟性是自己踏入灵剑师界以来见到最高的一个,一套大周天剑诀施展的圆融无比,没有丝毫滞涩,像是一个浸淫了大周天剑诀数十年的老剑客,已经从形入神!难以想象这是从一个刚刚接触灵剑的十二岁小女孩手中使出。
周围四五名天池剑宗的弟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些人都还算年轻,修为都是养剑层次,不过他们看到凌雪儿的大周天剑诀一个个面露愧色,因为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自己对大周天剑诀的领悟胜过这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
“妙极!妙极!没想到这小小的洗雪城还有如此出色璞玉,小丫头,做我的剑侍怎么样?老夫正有套木行剑诀,很适合你修炼。”
随着一声喝彩,一名衣袍上印着青色翠竹的老者出现在剑台边缘,对着台上的凌雪儿捻须微笑,而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十三四岁的背剑少年男女,均是唇红齿俊秀非常,难得的是两小的相貌极为相似,竟是一母胞胎!
听到老者的声音,凌雪儿心中一惊,剑势立刻散乱再也演不下去了,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最后将求救的目光投降莫问。
注意到凌雪儿神态,老者双眼微眯,看向了立身不远处的莫问,当看到莫问身后打盹的大灰,瞳孔微微收缩,露出一丝忌惮。
“这位剑友请了,在下阴山天竹老人付阴竹,这是剑友的剑侍吧?不知能否割爱转让给在下?在下将以三百一阶灵石相换。”老者很笃定的望着莫问,三百一阶灵石绝对不低,在世俗一些城池足够买上上百名姿色上乘的少女,而他身后这对双胞胎姐弟也不过是花了五十灵石。
莫问打量着付阴竹身后的双胞胎姐弟,以他如今剑识的敏感度清晰的感应到这对姐弟的元阴和元阳早已失去,一股淡淡的杀机缓缓酝酿。
付阴竹对莫问的杀机非常敏感,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这位剑友,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老夫无意与你为敌。”
莫问杀机收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个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无根浮萍,无力去管别人的闲事。
凌雪儿抱着青冥剑默默的走下剑台,快步走到莫问身边。
看到凌雪儿抱着的灵剑,付阴竹发出一声轻咦,仔细望去却看不真切,上面有一层古怪的禁制将灵剑灵力牢牢封印,看不出虚实。
莫问手中如今只有几柄二阶灵剑,所有的一阶灵剑和大部分二阶灵剑都被他留在藏剑门充实剑门底蕴,给凌雪儿的青冥剑自然是二阶品质,而且是二阶中品,不过被他以融合了剑意的禁制封印,除非领悟剑意者,否则每人能看出灵剑的虚实,只是感到古怪罢了。
“这是一瓶洗髓丹,用水化开分十次服用,每次间隔不能少于十天。”
一只玉瓶砸到凌雪儿脑门上,凌雪儿手忙脚乱的接住,扁着小嘴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揉着小脑袋向莫问身后走去。
又过了大概个把时辰,两名剑罡灵剑师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剑台边缘。这两人一人一身白袍,一人一身红袍,都是模样苍老的老人。
剑罡灵剑师一般都能调节自己的相貌,当从外表上看一个人很老的时候,要么此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要么就是寿元无多,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而眼前这几名剑罡老者明显属于后者。莫问从他们身上的命源气息上看出,这些人的年龄都要超过三百岁的,对于剑罡灵剑师来说,三百岁已经算是暮年,因为剑罡灵剑师的最大寿元就是四百。
三个人,均是剑罡初期,从他们那有些驳杂的剑气来看,修炼的都不是什么顶尖剑诀,能够晋入剑罡,纯粹是靠着时间积累,这样的人,在剑宗之内一般都是边缘人物,不会投入多大的资源,最好的结局就是内门执事长老,外派或者留在宗门养老。也就极度缺少人手的天池剑宗才会对这些灵剑师感兴趣。
“哈哈,诸位剑友都到齐了吗?”
随着一声长笑,齐元海出现在场中,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不过当看到莫问时却颇为意味深长。
“诸位,可能有几位还不认识我,在下就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天池剑宗集英殿殿主,宗内所有客卿长老择选事宜均归在下管理,这一次四位剑友的考核都有我亲自负责。”
除了付阴竹,另外两名到巳时才赶到的灵剑师一脸不耐,其中那名一身火红袍服的老者傲气的道:“要考核就快点开始,老夫时间宝贵,那炉三转大还丹还等着开炉呢。”
齐元海神色不变,不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意,将手一挥:“那就不耽搁诸位时间了,请随在下前往问心路。”
十数道剑光和一头背生双翼的妖兽从洗雪别院内升起,向着雪山深处投去。
一刻钟后,落在一处山脚下。
众人眼前,一条石阶路直直的从山脚通往山顶,一座巨大的山门耸立在白雪皑皑的山巅。
“诸位,那里就是我天池剑宗山门,想要成为我天池剑宗的一员,首先要从这‘问心路’步行登上山顶。”齐元海一指那条笔直的石阶通道,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微笑。
“不就是一条石阶吗,老夫先上!”红袍老者轻蔑的瞥了一眼石阶,大步向着石阶走去。
齐元海也不阻止,抱着双臂退到一边,微笑着看着红袍老者动作。
不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一大群人的身影,有身穿天池剑宗服饰的弟子,也有洗雪城的居民,对着这里指指点点似乎非常兴奋。
“开盘了开盘了!赌前十阶的一赔二!前五十阶的一赔五!前一百阶的一赔十!通过一百阶的一赔三十!”
一个个身体轻盈的灵剑师跳了出来,拖着一个个大麻袋大声呼喊。
“我赌前十阶三块灵石!”
“我赌前一百阶十块灵石!”
“我赌他能通过一百阶!二十灵石!”
“……”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名天池剑宗弟子聚在一起,饶有兴致的看着山脚下。
“罗师兄,要不要赌两把?”刘锐微笑着对身旁的一名身材修长面目俊朗的不像话的年轻人道。
罗流冰轻哼了一声:“你若想赌自己去赌,一群招摇撞骗的废物,真不知道师门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招收那么多废物干什么?”
“可不能这么说,前些年收的那几位客卿长老还是有那么几位厉害的,连二师兄都没有把握胜。”刘锐不置可否的道。
“那也只有寥寥几人,剑宗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投入那么多的资源,就收了一大堆白吃白喝的废物!”
“师兄,还请慎言,要是被齐师叔听到,有你好果子吃的。”刘锐苦笑道。
罗流冰虽然满眼不屑,但也不再说话,冷冷的看着下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走上问心天路的红袍老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