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耳挠腮三小时才码完又删掉一半……换番外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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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伊恩头痛欲裂——与外表相反,他的酒量相当一般,如果有可能,他总是会避免让自己陷入与人比赛喝酒之类的境地。事实上昨晚瑞德也并没有劝他喝酒,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喝自己的,偶尔向他举杯,他总是无法抗拒地与老人对饮,喝干杯子里最后一滴,然后任由瑞德在默默地给他加满……事实证明,那实在不怎么明智。
他摇摇晃晃走下楼梯,考虑着是不是该去院子里呼吸一下冬天清晨的凛冽空气,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却意外地在楼梯口看见瑞德,老人精神焕发得像是昨晚他喝下去的不过是蜂蜜调成的健康饮品。
“早上好,如果你是想找你的朋友,他很早就出门了。”
这大概是一个多月来瑞德第一次主动跟伊恩打招呼,伊恩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他楞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老人说的是克诺雷纳。昨晚他甚至不知道克诺雷纳是什么时候回到酒店的——他那冷静而稳重的朋友在娜娜被找回来之后便无声无息地失去了踪影,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人关心他去了哪里,但伊恩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如果你见到他,请代我谢谢他昨晚送娜娜回家。”瑞德向他点了点头,一瞬间伊恩觉得他似乎看见那种可以称之为“没错我什么都知道”的狡猾笑容掠过老人的眼角。
他想那大概不是错觉。
“在那之前,也许你需要来一杯这个?”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苏雅把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蜂蜜水塞进了他的手里。
“虽然和你们昨晚喝得太多的东西出自同一种原料,但我保证它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
黑发的女人微笑着补充。
伊恩用双手捧住那个温暖的黑色粗陶杯——对于他的手来说那个杯子显得有些太小,几乎整个消失在他的手掌中。有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宿醉的头痛。
有很多事情并没有解决,有很多秘密依然隐藏在黑暗之中,沃尔夫的死因,克诺雷纳的行踪,白龙的宝藏,国王的女儿……
可是在那个早晨,伊恩更愿意心怀侥幸地祈祷,也许一切,终归还是会有一个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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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被宿醉折磨的是德利安。与伊恩相比,老医生的境遇大概更值得同情——除了难以忍受的头痛,还有一个比头痛更难应付的、固执又不开心的小姑娘。
“娜娜,你告诉外公和妈妈你要去哪儿了吗?”
“当然啦,”小姑娘无精打采地回答,“虽然如果没有约安跟着,他们大概连酒店的门都不会让我出……为什么一定得装出‘嘿,你是自由又安全的,你想去哪儿都行’,然后又偷偷让人跟着我呢?顺便说一句,约安实在不适合‘偷偷地’跟着谁,连伊恩都不会比他更糟啦!”
她大概不知道跟着她的并不止约安。
老人无奈地笑着:“你知道他们爱你。”
女孩儿低下头,闷闷不乐地说:“我也爱他们,可他们有事瞒着我……我就是知道。”
“呃……”
“我不是说‘国王的女儿’什么的……那当然是胡扯!”女孩气冲冲地嘟起嘴,“我当然是爸爸的女儿,小时候我长得可像他啦,人人都这么说!”
她其实记不太清有谁这么说过……可是,管他呢!
“那么……”
“可是,他们就是有事瞒着我!”女孩斩钉截铁地宣布。
德利安闭上嘴,他明智地意识到他只需要当一个听众就够了。
沉默了一会儿,女孩开始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在老人忍不住开始偷偷打呵欠的时候,她突然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那条龙。”
德利安一瞬间醒了过来。
女孩偏着头,有点疑惑地继续说着:“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条龙,大家埋葬它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跟爸爸去了狩猎小屋吗?……可是在梦里它的样子那么清晰,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它的双角……”
她停了下来。
“……然后呢?”这是个危险的话题,但德利安不得不问下去。
“然后,我就吓醒了。”女孩一脸沮丧。
说不清是有点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德利安温柔地摸了摸女孩蓬松的黑发,安慰她:“被一条龙吓醒没什么好丢脸的。”
女孩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泄气地趴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她才不想告诉德利安,吓醒她的根本不是像龙那么神气的生物。
——那只是一片突如其来的迷雾而已。
老人温暖干燥的手指拂过女孩的面颊,那触感微微有些奇怪……光滑得不可思议,并不像是一双老人干瘦的双手会留下的感觉。
但娜娜很快就忘记了那些。
“没什么可怕的,孩子。”德利安苍老而温柔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那大概是她开始犯困的缘故,“没人能伤害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女孩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静而舒缓,她睡着了。
老人收回手,有点疲惫地握住自己的手杖。那是根朴素的黄杨木手杖,除了被简单地削成适合的长度,剥去了树皮,它甚至没有被好好地打磨过,依然保存着它原有的伤痕。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时间本身打磨出微微的光泽
此刻,连那一点点光泽都似乎黯淡了下来。
时间在静默中凝滞,睡着的女孩儿,沉思的老人,透窗而过的微弱光线里,尘埃缓慢无声地漂浮着。恍惚中德利安仿佛再次听见那遥远而熟悉的呼唤,但那终究只是错觉。
当拉赫拉姆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老人已经振作起来。
“情况如何?”他问道,并不担心会惊醒沉睡中的女孩——希望这次她能有个好梦。
“克诺雷纳失踪了。”猎人简单地回答,在老人的面前他无需隐藏他的沮丧。昨天晚上他不得不将最近发生的一切传讯给千里之外的国王,事情多少超出了他的控制。
老人揉着依然疼痛不已的太阳穴,猜测着克诺雷纳的去向。
“他不会离开。”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现在离开,除了让他的朋友对他产生怀疑之外,他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想伊恩·坎贝尔已经开始怀疑他的‘朋友’,他并不是个傻瓜。”
“那我们得给他的怀疑添点儿料。”德利安叹着气头,放弃了减轻疼痛的努力,认命地意识他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虚弱无力的糟老头子,“就算手段不怎么光明也无所谓,我所担心的既不是伊恩,也是克诺雷纳——人类的力量,终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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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接近正午,然而在这阳光也吝于造访的森林深处的一角,仍然有淡淡的雾霭如轻纱般飘动着。
微弱的银色光芒来自已经在那里一动不动站立了许久的精灵埃斯特尔。他并不擅长等待,但他的耐心仍然比任何人类都要好得多。
然而即便是他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聊。精灵向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一丝雾气突然开始不安地轻轻颤抖,它扭动着,渐渐化成一条模糊的白色小蛇,缠绕在精灵的手臂上。
“把力量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消遣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男人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精灵身后传来。
精灵微微皱起眉头,扬一扬手,让那条白色的小蛇消散在空气之中——但在消失之前,小蛇化成了一条白龙的形状。
“你迟到了。”他平静地说。
“啊,是的,因为避开村里所有人——包括伊恩的耳目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男人干巴巴地回答。
精灵转过身,面对着他昔日的伙伴之一——如今唯一的伙伴。
被雾气**的短发在克诺雷纳的头上乱翘着,他看起来迷惑而焦躁,那是精灵很少从他这一向从容自信的同伴身上看到的东西。
“我给你的药水呢?”精灵随口问道。
“这个?”克诺雷纳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滑石瓶子,“已经没用了,我想我得得感谢它没在我身处人群之中的时候失效。”
“我可以再给你做一些更有效的。”精灵并不是太在意,类似的事他已经遭遇太多,药水失效实在不算什么。
“不需要!”男人的反应是超出精灵意料之外的激烈;“我说过不要把力量浪费在这些小事上!”他低吼着,将那个还留有一半药水的瓶子远远地扔了出去。
意识到精灵惊讶的目光,克诺雷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再次开口时,男人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或许在不久之后,我们会需要你全部的力量——你自己很清楚还剩下多少。我能用我的方式应付其他。”
精灵不置可否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事他无法,也没有必要向男人解释。
“你发现了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着,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失望,倦怠渐渐像蛇一样缠绕。最好的办法是任何时候都别满怀希望,但那并不意味着放弃——他惟独不懂的就是放弃。
“我不知道……也许你能告诉我。”男人用手抹了一下脸,似乎想抹去所有焦虑与不安。昨天得知精灵已经到达村庄附近的消息时他几乎有些愤怒,但此刻他开始觉得庆幸。
也许所有的事,注定该结束在这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