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的行动很招摇,很直接,也很天怒人怨。没有人是喜欢被要挟被控制的,也没有人会真的把自己的把柄永远放在别人手里。大部分人,都把汤氏这种自曝机密资料失窃的行为当作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自己摆脱控制的契机,但仍然有小部分人看到了汤氏在操纵引导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明显的阴谋做派。那些对于一段时间里和汤氏结怨结仇的人的调查、打击和清洗,某种程度上只是汤氏清除表面上的障碍,转移视线的方法而已。能够有能力也有胆色动汤氏的,怎么会是那些小人物呢?或者从另一个方面说,如果真的是有能力并且处心积虑要对付汤氏的势力,怎么会容许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汤氏起了冲突随时可能引起汤氏的注意?
但是现在,汤氏想要将水搅浑的举动却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对于左林身处汤氏的调查清单的前几位,似乎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但汤氏在国内的力量似乎也就那么一些,根本威胁不到左林,汤氏自己都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将调查左林的底子的事情和上海本地帮派一说,明里那些大哥们是拍着胸脯应承下来,暗里一点动作都没有,那些小弟们平时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任何人去惹左林。公安的路子也走不通,以往想要整个把人,尤其是那种普普通通的球员,一句话递进去加上厚厚的装着人民币的信封,多数系统里的人就答应下来,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调查威胁之类的手段就上了,职业运动员很少有不怕公安方面的人的,大部分人平时玩得比较奔放,多少算是有些心虚。但公安不但不敢接下事情,反而恭恭敬敬将事情顶了回来,还暗示着说左林他们没能力动,也建议他们收手。至于国安或者是特种事务局方面,没将他们托上门去的那几个人直接打杀出来,就算是给面子了。连一些消息灵通的调查事务所,提到左林的名字也都噤若寒蝉,死活不肯接调查的委托。一时之间,汤氏现在负责国内方面事务的人和汤秩就看不懂了,要有这样的能量,左林到底是什么人?
左林从来没有耀武扬威过,在上海的圈子里,唯一还在流传的就是他惩戒宋陶的时候的偶露峥嵘。但熟悉上海方面事务的人却不能不对燕北斋和那些华人圈子里的大佬们的事情有所耳闻,仅仅左林在燕北斋的婚礼上扮演了一把大总管的角色,哪怕他和那些大佬们完全没有关系,也足够圈子里的人小心戒惧了。左林和国安和特种事务局都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合作关系,和公安方面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左林的父母现在整天和于平彰等市府的高级顾问们混在一起,研究着在上海建设原生态林区公园的可行性,而左林也挂着个顾问的头衔。公安方面不得不给面子。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燕北斋了,当孙棣桂复出之后,已经有一大帮的老人去拜访过孙棣桂。这些人牵涉到国内方方面面的力量,中医药界,军界政界财经界都有。这些秘密的拜访自然不是汤氏这种在国内势力浅薄的新兴世家能够打探出来的。左林作为孙棣桂的唯一的一个弟子,假如真的想要整一把汤氏,恐怕发句话就行。但是,到目前为止,左林却好像是很满足于汤氏无法骚扰到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的这种状态。如果汤氏在国内的负责人知道这一点,恐怕会后悔一万遍自己居然那么冒失。
汤秩有些不死心,在家里长辈已经提醒过他的情况下,他仍然以为左林只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对于孙棣桂的名头,他们这些小辈都没听过,自然不会知道当年在上海滩,在整个国内,这是如何的一个让人景仰的名字,这是如何一个仿佛能够操纵生死的名字。汤秩在无数种可以选择的方法里选择了最不明智的一种,他居然让人去调查孙棣桂。而调查尚没有开始,汤秩派出去的人就被打断了腿送了回来。孙棣桂虽然现在在苏格兰,但在孙棣桂现在的寓所,也就是原先燕北斋的宅邸里,住着南洋欧阳家来落实黎桑果种植和药物开发事情的晚辈。本着晚辈为长辈分忧的原则,欧阳洋这个在东南亚那些国家里耍够了威风的人对于汤氏莫名其妙的行为很是愤怒。
“老陆,汤氏那帮人都在香港吧,那是你的地头,你就不能去警告一下,他们闹得太过分了。”欧阳洋在通向香港的电话里这样说,在电话那头,则是香港陆家现在的主事人之一的陆明堂。
陆明堂的语气有些懒散:“这些天来我这里骂汤家的人可不少。我也没想到,汤家居然在眼皮底下弄出那么大摊子‘机密资料’。光看看他们自己所说的内容,很了不起啊。有人嚷着要把汤氏赶出香港。天晓得,人家只不过是住在香港而已,好像汤家的产业没什么在香港的,让我怎么去耍威风啊?”
欧阳洋哼了一声,说:“那些下作的手段,不提也罢。不过,我也真是好奇,那些东西现在落在了谁的手里?”
陆明堂犹豫了一下,说:“你就在上海,不妨去问问看左林。如果我没有想错,八成就在左家小兄弟的手里。”
“咦?如果真的在他手里,凭着这些东西,岂不是可以整得汤家死去活来?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欧阳洋奇怪道。
陆明堂嘿嘿笑着说:“左家小兄弟是厚道人,在上海的时候,凭他那么高辈分,硬是没有在我们面前拿过一次腔调,就算是孙老的事情,也和我们有商有量的。孙老的这个弟子,可不是我们收的那些弟子教的那些东西啊。……不过,的确也不是个办法。孙老的弟子这性子可不能那么软。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欧阳洋问道:“办法?什么办法?”
“让孙老这个弟子能够拿主意的办法。他是个厚道人,但手底下的功夫是不会差的,我们几家人现在不是要合作嘛?总要有人在当中能够拿个主意,很多事情以孙老的性子,明显是不会来管我们的。要是能让左家小兄弟跳出来来拿这个主意,以他的厚道的性子,大家都会好过吧?”陆明堂将自己的意思解释得很清楚。
“简单……不就是挑他上山嘛。这业务我在南洋没少做,我那个弟弟本来不是要当艺术家的,被我连哄带骗,现在说话可是硬气得紧。你先去把汤家的气焰打下去,我这就去‘请示’左家小兄弟,该怎么办汤家,你觉得如何?”
“办?怎么办?”陆明堂讪笑道,“汤氏的基业都不在香港,你让我把汤家人一锅端了直接不管他们的产业了?我可是好多年没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虽然口头上抱怨,但其实陆明堂还是蛮欣赏欧阳洋的主意的。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要从中获得些什么,实际上原本这些有过联系的家族再次合作,能够想见的利益已经很惊人。但正如他们所担心的,在日常合作方面,缺少一个大家都能够信得过的,能够公平公正处理各种事情的仲裁者。左林虽然缺乏资历,但作为孙棣桂的徒弟已经是大家都能够信得过的身份。欧阳洋的这个“请示”,用得实在是很妙。不管左林这次到底对汤家有没有想法,有什么样的想法,只要欧阳扣住左林的一句话去发挥,逐步就算是把左林拉下了水。香港陆家虽然的确不足以彻底毁了汤家,但要整得汤家欲仙欲死,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谁让汤家好死不死地选择香港作为他们一家人的住地?
结束了和欧阳洋的通话之后,陆明堂一个电话挂给汤家现在似乎很威风的汤寒池。纯粹说年林,汤寒池要比陆明堂大了十几岁,如果真的要互相之间叙辈分,恐怕陆明堂还要称呼汤寒池一声“世叔”,但是,现在陆明堂显然不准备和汤家的人表示什么礼貌。他电话里硬梆梆地扔出句:“我是陆明堂。汤家最近很威风啊,赏个脸出来喝个茶如何?”
陆明堂并没有真的摆出要给汤家好看的态势来,这些年来,汤家可是十分低调的。那些原来黑社会的手段逐步都被文质彬彬的礼节以及表面上谦冲有礼的举动替代了。纵然是咄咄逼人的事情,陆家也有本事将这种咄咄逼人在表面上演化得一团和气。
第一.撤回上海那边所有的人手,孙棣桂孙老和左林都是陆家等等的朋友,不光是调查或者对其采取行动,最好连类似的风声都不要有。
第二.汤家的所谓机密资料弄得大家都烦了。不再提这件事,不再拿这件事威胁别人,就算揭过了。要不,就滚出香港,不要在陆家的势力范围里待着。
汤寒池在和陆明堂表面上亲切友好的会谈里,总结出来的陆家的态度基本上就是这样。陆家在香港势力雄厚,汤家的确难以与之争锋。但陆家如此咄咄逼人,却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汤家几个人很是恼火。但是,左林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还是摸不着边际。孙棣桂到底背景深厚到了个什么地步?汤家仍然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在左林自己表态之前,针对他的各种布置,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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