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宝说的没错,时艳对天龙还确实有那层意思,嘴上不说,但心里却甜滋滋的,滨都人谁都知道,唯有天龙笨的可爱,一直蒙在鼓里。说缘分,天龙确实和顾宝他们有缘。
陈烈刚有八个弟子,大弟子时雁,人称黑和尚,是城南偏道上公认的老大,家住城南南镇时家弄,和妹子时艳相依为命;二弟子顾宝,人称小魔王,和同胞兄弟海龙王顾福,拼命三郎顾财并称顾家三兄弟,家住城东东渡;三弟子余良,人称醉八仙,是时家弄里的大哥;四弟子刘宝,人称小江北,家住城中中区,是滨都九条好汉里的老大;五弟子金瑛,人称女中豪杰,家住城东石板街;六弟子吕民,人称小四川,是城北六哥们里的老大;七弟子季云,人称采花大盗,是西县县城里的一只毒瘤。八弟子上官韶文,人称八旗弟子,是庆丰四连的生产连长,庆丰农场民兵团副团长,兼农场治安联防队主任。时雁和吕民以怨报德,用天龙的长棍,砸得天龙脑袋开了花;顾宝和金瑛同渔家七兄弟斗杀,都被天龙所救;余良仰慕天龙的为人,一相情愿,视天龙为生死兄弟;刘宝的九条好汉,在城中汽车站同十八罗汉为争地盘,险些命丧黄泉,幸亏遇上天龙。季云是天龙的手下败将。上官韶文和天龙都是东方府的旧人,论卑尊,天龙还是他的少主人。
说这阮碧君,还真称得上是个小美人,大眼,细眉,瓜子脸,一脸艳丽惹人喜欢。是绣花十二艳里的第五艳。此时,她见顾宝和天龙有说有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反感。忽然,她的脑袋一转,萌发了一种杂念,想报复一下天龙。就趁顾宝不注意,伸手一把抱住天龙,反身倒在床上,嘴上惊吓地叫道:“哟!瞧你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敢当着小魔王的面,占起我的便宜,快放开我。”
说着,她紧紧地抱住天龙,又叫道:“快别这样。我是小魔王的女人,你不能乱摸”惊慌失措的顾宝,在一旁傻呆了一会儿后,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伸手拖起了天龙,说了声:“不好意思。”紧接着,一把拉起阮碧君,挥手就是两巴掌。怒气十足地说:“你这臭娘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会占你的便宜?娘的!你有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
娘的,给我滚1”说着,挥手又要打阮碧君却让天龙拦住了,他只好气呼呼的说:“臭娘们!叫卞群过来,别忘了告诉她。我小兄弟还饿着肚子呢,让她拿点吃的东西来。”阮碧君挨了揍,哪里还敢争辩,吓得连滚带爬地夺门而走。
“不好意思。小兄弟,让你见笑了。”
天龙心里有气。也不应答顾宝,随便找了两张铺,让迟园俩躺下睡着后,放下蚊帐,回头发现顾宝坐在铺上,一口接一口的吸着香烟,一连吸了两支还不见停,就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顾大哥,说起这女人,我真是来气。过去在项家大院的时候,我俩虽没说过一句话,但”
“怎么,你俩认识?”
“不仅仅是认识,而且还熟得很呢。”
天龙见顾宝满脸疑问,就把与阮碧君他们师兄妹的瓜葛,一五一十的抖了出来,听的顾宝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再揍阮碧君一顿,一解心头之恨。但对天龙的敬佩之心,又加深了一层。
“小兄弟,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让人去找你的义妹项瑛,她不会有事的。在庆丰农场,我虽然够不上老大,但在四连,我说句话就象炸颗原子弹,旁人谁敢放屁,就是连长书记,也是我的铁哥们,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没有人敢来烦你。”
天龙觉得顾宝这人挺讲义气,也很有意思,就点点头,笑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狂风带着雪花吹了进来。进来的是卞群,她用屁股顶上了门,把两只饼干听放在了顾宝的床前。“这鬼天气。”她朝天龙点头一笑,却见他惊恐的站了起来,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害怕地望着自己,就摇头一笑,一面取出饼干听里的奶粉袋,一面问顾宝:“他怎么啦?”
“让碧君这娘们吓的。”
“难怪碧君的脸又红又肿,一定是挨了你的揍。”
“娘的!这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说看,这小兄弟好歹救了我一条命,可这娘们感谢话不说一句,反而楼住小兄弟不放,还诬陷这小兄弟占她便宜。娘的!你说该不该揍?”
“事情都过去了。这小兄弟我认识,是我们绿色别墅小妹花中皇后追逐的对象,名叫天龙,听说是滨都的一条好汉,乐得我们绿色别墅为他庆贺。
再说,你看他一脸英气,肚量当然也不会小,碧君那几句玩笑话,他决不会放在心上的。来!龙哥,先喝杯牛奶,吃些饼干,驱寒充饥。等会,我炒年糕给你吃,免得我家小东野,往后说我没照顾好你。”卞群说笑着,把一杯冲好的牛奶给了天龙,然后指了指床,让他重新坐下。她拿了只脸盆,从门背后面取了条比较干净的毛巾,倒了热水后,端到天龙的面前。“来!洗洗手,擦擦脸,暖暖身子。”
因阮碧君的言行,而引起戒心的天龙,在卞群的身上消逝了。
他几乎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卞群的这种关怀,特别是邵丽君走了之后,他的这种愿望,更迫切了。“你是小东野的大姐,那当然也是我的大姐喽。我想,你会做我的姐姐吗?”天龙异想天开,随心所想,脱口而出的问卞群。卞群是个没有傲气的**,是前年进农场的新兵,分配在顾宝这个排,因在学校是红卫兵团长,进农场后工作能力强,政治思想过硬。四个月前,当上了政治排长。“
那你会听我的话吗?”卞群愣了一下后,笑嘻嘻地瞧着天龙,满脸喜悦地问。她见天龙象个小孩子一样地点了点头,并轻轻地“恩”了一声,就说:“天龙。我也不敢做你的姐姐,不然,让绿色别墅的姐妹知道了,还不造我的反。”其实,卞群的这双慧眼,早就盯上了天龙,只是碍着东野惠倩对天龙弟妹的那份关怀,这才没敢存有非分之想,只怕绿色别墅的姐妹会嘲笑自己。从而失去了自己在众姐妹面前的威信。现在,终于来了机会,何况是天龙自己提出来的,卞群何乐而不为呢?就是往后回到绿色别墅,她和天龙出门逛街,说说笑笑,就是让姐妹们知道了,也不怕她们说闲话。
卞群为了给天龙留下好印象。不失时机地把握机遇,果然象姐姐一样地帮天龙洗脸擦手。然后又冲了一杯牛奶给了他。顾宝在一旁见了,觉得非常好奇,忍不住“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天龙就起了床,轻手轻脚地叫醒了迟园和黄云芸,穿上衣服。走出宿舍,绕着连队大地跑了四五圈后,便在连队的大道上教她俩练起拳来。两天来,除了整个四连外,顾宝、卞群、上官韶文几乎托遍了庆丰农场和临近共青农场的四五百个朋友。跑遍了四周的乡镇,但就是打听不到项瑛的消息。卞群怕这个可怕的消息,会给天龙造成打击和痛苦,就让全连的人隐瞒了下来,并且继续寻找项瑛。天亮了,太阳慢慢地离开了地平线。不少知青站在大道的两侧,在呼啸的海风中,端着饭碗边吃早饭,边观看天龙叫黄云芸和迟园练拳。 卞群特喜欢天龙这个老实巴交,既身手好,又听话的弟弟。
她买了早饭,准备好洗脸水后,就把天龙三人叫到了自己的宿舍,关上门生气地说:“龙弟,我昨晚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见天龙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又软了下来,温柔地说:“龙弟,不是做姐姐的要说你,你身体不舒服,又打喷嚏又出汗的,就该好好的休息,这么大的风,你练什么拳呢。
吃了饭,就给我上床,听见了吗?”天龙朝卞群点了点头,轻轻地“恩”了一声。
随后对愣在一旁的迟园俩说:“快刷牙洗脸吃饭,然后到顾大哥的宿舍里去写字绘画,知道了吗?”阮碧君为了避开天龙的眼神,就朝卞群恍恍手中的碗,借故离开了宿舍,到食堂里买了一两粥,来到了顾宝的宿舍,见顾宝已经醒来,躺在铺上吸着香烟在同别人聊天,就笑嘻嘻的坐了下来,边吃边问:“今天出工吗?”
“吃你的饭吧。过几天就要放假过年了。”
“那这次上调,你有份吗?”
“都来了四年了。娘的!这次再不让我回城,我就活埋了他们。”
“你老实说,回城后,会不会甩了我?”
“屁话。我是那号没心没肺的人吗?娘的!真是臭嘴。”
“哎呀!你别生气嘛。那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办?”
“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过年回来,你就调到食品厂去上班。”
“哇!真是我的好老公。太棒了。”
阮碧君知道顾宝在庆丰农场的能耐,也相信凡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十有**假不了。她高兴的把碗“哐当”一声扔在地上,一头扑在顾宝的身上蹬掉脚下的皮鞋,伸手放下了蚊帐。
宿舍里的知青,象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没等顾宝开口,都知趣地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随即,双人床铺便“嘎吱嘎吱”的摇晃了起来。早饭后,迟园和黄云芸来到了顾宝的宿舍。他俩见顾宝和阮碧君躲在蚊帐里,又说又笑,打情骂俏地在做什么事,就相互一笑,退出宿舍,上连队的打谷场踢腿练拳去了。
天龙吃了一片退烧药后,怕卞群再生气,就听话的躺在了她的床上。卞群脱了鞋子,坐在床头,哼着小曲,趁机搂着天龙,哄他入睡。天龙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他想着牡丹姐和小阿静,不知她俩现在在哪里。这日子过得好吗;想着家里的七个弟妹,不知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想着项瑛独自漂泊,在外流浪,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想着东野惠倩的处境,是不是更恶化。让人纠缠的东躲西藏
“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行吗?”
卞群“恩”的一声。她楼住天龙的肩,让他依偎在自己的身上,拉了拉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双腿。
“龙弟,只要你往后听我的话,不再惹姐姐生气,这就可以了。”
“恩!我不再惹你生气就是了。群姐,你说,我怎样做。才算是听你的话呢?”
“你听话,依我,顺着我。”
“好!我尽量让你高兴就是了。”
“龙弟,那你告诉姐姐,你往后有了出息,会不会忘了我?说呀。”
“怎么会呢。你是小东野的大姐,也是我的群姐,我就是想忘。怕也忘不了。”
“你真的好可爱,好让我喜欢。”
“你也一样。挺可爱的。”
卞群的心里一热,不知是喜还是悲,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顿时流了出来。她的双手紧紧的抱住天龙,生怕别人从自己的怀里抢走他。“了解天龙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十分知趣的大怪人。
说他怪。就因为他敢恨敢爱,恨时不顾一切,连天皇老子都敢招惹;爱时温柔无限,比小绵羊都温和;为了自己身边的人,舍身忘己。更可以杀身取义。故而,有些了解天龙的卞群,对他更是爱不择手。卞群的心里明白,天龙这句话,是真话,心里话,不掺一点虚假,顿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爱情萌芽。
“天龙,我怕失去你”
“不!怎么会呢。”
“那好。找回项瑛后,你就来农场。”
“恩!可是我怕不行。”
“这为什么?”
但是,天龙不会说假,面对卞群的追问,只好直话直说:“我离不开自己的弟妹。”
“你怕什么?他们都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而且,你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吧?”
“难说”
“你别逗我了。”
“真的。再说,牡丹姐她也同意。”
“嘿!你俩真是傻瓜对傻瓜,傻到一块儿去了。对了,我还险些忘了,我们绿色别墅的金兰,对你特别的钟情,还常在我们的面前赞扬你,那说话的神色,眉飞色舞,让我都感到心动。你觉得姐这人怎么样?”
“不错。真的。你漂亮,心好,人又和气。反正,什么都好。”
“怕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我向天发誓,如骗你”
卞群的心一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觉得,自己的第一步,似乎已经成功,但以后的路怎么走,脑袋瓜一转,就生出了计策。她要布局,要让天龙自己一步一步地闯进来,促使他感情投入,而不能自拔。那么,一切就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别说,我信你。你既然不想来这农场,那就住在姐姐自己的家里,怎么样?”
“那我七个弟妹,和项瑛怎么办?”
“这你不用操心,我父母自然会照顾他们的。”
“如你的父母瞧不起我怎么办?”
“不许胡思乱想。记住,我是你姐,那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弟弟就是你的弟弟,往后亲戚往来,你就跟着我叫。还有,春节后,我让父母帮你找个合适舒服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天龙轻轻地“恩”了一声后,没有吭声,象是又在想什么心思。卞群这才觉得,天龙是个外强中干的人,不用费多大的脑筋,就能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你在想什么?”
“我怕有一天,我俩会大吵一场。”
“笑话,我不是那号人,也不会和你吵。如你真的担心,那我就嫁给你,往后全听你的,那你就不用再怕了。”
“什么,结婚?”
“是啊!怎么,我配不上你?”
“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实说。”
“我爱牡丹姐,牡丹姐也爱我,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就是这么回事。”
“呸!别做你的大头梦了。不是我说笑,你牡丹姐人都跑了,还非她不娶呢。我劝你现实点,别再异想天开八千里了。得了,别再自作多情了。”
“反正,就是做大头梦,我也非她不娶。”
“你真气死我了。”
“我就知道”
天龙伤感地说了半句话后,松开卞群的手,紧闭双眼,不在说话。卞群又是一震。她明白,天龙那倔犟而又古怪的小脾气,又犯上了。从感情上来说,天龙和卞群,似乎很有缘分。但天龙和她的缘分,至少现在是控制在姐弟的界限上,不能越雷池一步,如果是谈情说爱,谈婚论嫁,那才是异想天开八千里了。
所以,他尽可能的避开卞群的追问,以免冲撞她的情感。因为,他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姐姐给自己疼爱,关怀,体贴,温暖,甚至是严厉的质备;而卞群和天龙的缘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但令她困惑的是,她不但要面对东野惠倩这个好姐妹,至少还要面对天龙的红颜知己时艳,和他的牡丹姐邵丽君。
名誉上,她是以姐姐的身份在和天龙接触,但在感情的投入上,她使出了从未使过的情感,并且用尽了心计。因为,滨都有这样一个传说:天龙是女人心中的丈夫,男人眼中的兄弟,弟妹生活中的恩哥,父母膝下的孝子。
所以,她在乎天龙的存在,更在乎天龙能成为自己的丈夫。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天龙是大家公认的滨都一条好汉,她如能成为第一条好汉的妻子,这还不风光无限。但是,卞群心计太深,一场交谈陷入了僵局。“你别这样。龙弟,我不再逼你了。但我真的好爱你。你争开眼睛说话呀。你……”卞群力求打破僵局,表白自己的心迹,但可惜的是,此时的天龙,已进入了梦乡。
庆丰农场七连的大象牛不羊,二十四连的美男子曲东西,二十七连的白马王子舒杰,果园一连的小吕布盖无双,运输站的西猛虎钟鸣,物质公司的恨天无柱高金荣,和食品厂的混世魔王东野奋强七人,聚在场部的庆丰饭店喝酒聊天,商谈要事。
这七人,论身手,均是滨都武林界老前辈的高徒;论名气,也是滨都各城一呼百应的土霸王;论手段,在庆丰农场一万四五千知青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大混混。
“这是我们在农场的最后一顿酒了。过了年,我们都是城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