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没敢把骆小七往昆仑领,听他的意思,动手捉拿他们这些“骆家逃窜罪人”的是昆仑修士。
如果是长老或峰主下的令,那以赵四的身份,压根无法干涉。
更不要说,万一真的是掌门的谕令,他敢坏事,不是找死吗?
可是,当年他们在西沙秘境结拜,他行四,名字大家叫惯了“赵四”,可不也就是“找死”么?
赵四虽然自己下了决心,想干点啥,可却不好连累其他人,他原本打算找星辉堂的熟人,想办法混进骆家再做道理。
星天野是什么样的人,修行不到百年的时候就打理星辉堂,成为骆云之前最年轻的一位长老,赵四的动静立刻就被他察觉了。
他总揽三界城那边的修士往来调度,原本也以为骆家的事情就简单的像掌门所说那样,布置悟世玄碑事宜。
如果不是看到赵飞流的名字在上面,他还不会察觉到异常。
当看到名册上这名字的时候,星天野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实:派驻骆家的数批修士中,竟然没有一个与骆云相熟之人!
纵然也可以说这完全是巧合,可这也太巧了一点吧?
当年西沙秘境与骆云交好的修士,后来在沧原中一起进行宗门大比的同门,一个都没有!
星天野一旦发现了这个疑点,便开始着手调查,结果更让他吃惊。
比如田流儿和公冶流两个,都被师尊举荐过前往骆家。
一来他们两个见多识广,一个是南财神峰下,一个是星百晓门下,可趁机见识见识骆家的转大阵,但都被筛掉,这就很让星天野深思了,便找赵四来问,赵四又不是个深沉的人,一来二去,包括骆小七的存在全交代的一干二净,别说赵四了,就连星天野在想明白的那一刹那,都有些后背发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昆仑是要以悟世玄碑为由,对骆家悄无声息的下手了!
星天野首先是昆仑九长老之一,其次是星辉堂堂主,再次是问梅峰峰主。这三重身份,无论那一重,都不允许他放纵行事,更不要说质疑掌门用意、打乱掌门的调度!
他瞪着眼睛想了一晚上,眼前全是当年在沧原之上的事。
那时骆云将他从崩裂的深渊之上救了回来,以自身阻挡那黑衣剑修,让他及时撤走。
后来在与玄天宗对峙的时候,他便下过决心,要么胜出,要么战死。
不然怎么对得起骆云那条命?
可骆云没死,反而和他们一处,最后拿到了完完整整的大胜。
他也想到原本与他并列号称北地星曜的那些师兄弟们,隐姓埋名跟随柳春风南入妖族腹地,到现在不知死生,自然也不知道仙门之中怎样评判他们这些人。
他虽踏入仙途,可毕竟还是个人。
一夜过后,星天野也想明白了,但若要成事,却不能像赵四那样冒冒失失地一个人进去。
他需要人手来布置。
原本他还觉得这一步恐怕最难,却没有想到,不到半日,赵四便找来了一堆人,既不是看在他这个星辉堂堂主的面子上,也不是看赵四的面子,是因为骆云!
筹谋数日都打探清楚之后,他们这一群人才有了今天快如雷霆的动作。
星天野听骆小七哭喊,眉心微皱,再看骆家的符师,突然心底里一颤。
他明白了。
那种似曾相似的场景。
岂不正是当年玄离大闹长老堂将骆云赎出来以后,骆云的模样么?
这数圈转大殿显然不可能在里面供凡人吃喝拉撒。
他是知道的,仙门最常提供给骆家的便是养元补神的丹药,都是要用在这些符师的身上!如果不吃不喝,这群符师这样转,别说数年,数天下来,就活活干靠死了!
星天野注视着眼前这一群骆家的符师,向外走了几步,颤声道:“骆家……能修行?”
昆仑之中,他可谓是亲自见到了骆云的诡异成长。
从不能修行到被囚天狱峰,再到登云战,西沙秘境再回来的时候被风苍穹亲自下了定论已到紫宙境,也就是那时,他们十二仙门封闭了消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骆家知道这件事……
再后来,骆云从三界城归来,境界再上一层。
速度快得让他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而今,他看见了骆家的这数百名所谓的符师,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踏上了修仙之路。
星天野身后,季流海低着头笑了起来,先是“呵呵呵”的声音,然后便是放肆的“哈哈哈”的狂笑。
“星堂主……你现在该怎么办……”他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你们这些蠢货,你们放出来的是一批怪物!就连我都明白,如果骆家人能修行……得有多恐怖!”
季流海猛然地一挥胳膊,道:“仙门?元宗?都得靠边站!骆家修行有成,还会甘愿被仙门当牛做马地制作灵晶?他们有本事彻底断绝了仙门的活路!”
他的声音突然又放低了下来。
“说不定掌门早就知道了……现在也来得及啊!他们以为悄悄地躲在骆家修行,就不会被发现,所以只有一身的星元之力,却不会施展!”话音刚落,他疾速打出了一拳,一道黄影咻地一下击中了其中一个符师,顿时一阵筋骨碎裂的声音!
“你!”星天野手中凝出灵索将季流海绑缚住,以防止他再度伤人。
“星堂主,你反应有这么慢吗?”季流海虽然被勒的十分难受,一张嘴却仍是在说话,“你也懵了吧……不不不,星堂主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懵住?你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吧?”
他说的慢条斯理,不急不徐,有一种循循善诱的信服力。
那些站立不住瘫倒在地的骆家符师则惊恐地看着星天野,只怕他心意改变。
季流海又用眼光瞟着赵四这群人,道:“你们想想,如果骆家人能修行,以后得有多么可怕?修行不久,就能进入紫宙境,仙门的修士,岂不是任由他们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