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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三三团严重缺乏有实战经验的老兵,加上原一三二团团长董文卓上校升任45师师长,所以将诸葛宏彦的军籍从一三二团调过来并不麻烦,叶振邦写了一份报告,让连指导员顺便带回去,其他事就不用他操心了。
“知道我过来的时候遇见谁了吗?”
“谁?”
“军长。”
“军长?”叶振邦并没显得很惊讶。
“你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看到迎面驶来的军车,叶振邦拉了诸葛宏彦一把,两人退到了路面。
“我们军长出了名的胆大包天,随时都在第一线。虽然这次是实战,不是演习,但是他跟我们……一三二团一起过来,不但是最先上岛的将军,还是陈司令亲自任命的前线战地指挥官。”
“这与你遇到军长有什么关系?”
“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回来吗?”
这时候那辆吉普车从两人身旁飞驰而过,在五米外来了个急刹车,然后在漫天尘土中横在了道路中央。
“那家伙把这里当赛车场了?”
“也许是吧。”叶振邦呵呵一笑,挡在了诸葛宏彦前面。
“一排长,”吉普车副驾驶位置上的上尉军官拍了下车门,引起注意后朝叶振邦招了招手,等两人走过去,他才道,“马上到连部开会,把你们排的班长与副班长都叫上,动作快。对了,他是谁?”
“我……”
“新来报道的排副。”
“刚到的?”上尉军官打量了诸葛宏彦一番,“一快过来,动作快。”
“没问题,十分钟内赶到。”
上尉军官没再多,吉普车也在尘土中跑远了。
“他是谁?”诸葛宏彦是明知故问。
“你觉得还能是谁。”
“连长?”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诸葛宏彦还是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这家伙是从教导团来的,还是从别的团来的?”
“不知道,听是预备役上尉,有关系。”
“有关系?真要有关系,会到这鬼地方来?”
叶振邦笑掏出香烟,觉得诸葛宏彦这话得有道理。
“我可不骗你。你知道老詹把我送去了疗养院吧?虽然没几天,但是见了世面。那地方不大,也就百八十人,除了十多个上了年龄的老军人与几个像我这样的重伤员,其余的全是精神病。”
“精神病?”
“对……”诸葛宏彦愣了一下,随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病历诊断书上写的是精神病,可个个都很健康,年纪在四十岁以下,大多是上校与大校,最低的也是个少校。这些人才真正有关系。”
“要有机会,我也想去。”叶振邦苦笑一下,转移了话题。“你开始军长什么来着?”
“你不是问我怎么回来的吗?从疗养院出来后,我去了前线机场,准备搭飞机回来,结果受美军参战影响,运输机都停飞了。我正打算去港口碰碰运气,结果遇到了军长。”诸葛宏彦打量了叶振邦一番,道,“振邦,你是不是把我当兄弟?”
“这还用得着?”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关系?”
“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
叶振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知道一三三团剩下几个人吗?真要有关系,我俩根本不会认识。”
“可是……”诸葛宏彦苦笑了一下,道,“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我提到你的名字之后,军长就让我上了直升机。”
“提到我的名字?”
“我专程来找你报道,不提你的名字,还能提谁的名字?”诸葛宏彦笑着把住叶振邦的肩膀,“不过这也对,老詹把我俩的名字一起报了上去,听上面很重视这件事情,打算进行广泛宣传,所以军长应该听过你的名字。”
“得了,军长单独见过我,而且我提到了你。”
“提到我?”
“你觉得一个特种兵少校能帮你捞到‘战斗英雄’的称号?”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关系呢?”
“你开始军长什么来着?”
“对了,我还差忘了。”诸葛宏彦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坐在军长对面,听他跟一个叫什么仁伟的上尉聊天。”
“叶仁伟?”
“对,也姓叶,所以我把他的名记得很清楚。”
“然后呢?”
“开始没听出来,后来我才猜到,军长去了东北,在沈阳与长春呆了好几天,大概是与军工企业洽谈协商与武器装备有关的事情。”
“需要让军长去?”
“这是个好问题。”诸葛宏彦笑了起来。
叶振邦看了眼有得意的空降兵中士。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么屁大个事情,派个少校参谋就能搞定,有必要让一个少将军长跑一趟吗?再了,采购武器装备不是我们一个军的事情,就算军长助人为乐,陆军也不会领情吧。”
叶振邦了头,问道:“你还听到写什么?”
“没了。”
“没了?”
“真的没了。”诸葛宏彦笑了笑,道,“我提起这件事情,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确实很蹊跷。”
“关键是,军长为什么去东北,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
“也许真的与采购武器装备有关。”
“这也要不了好几天吧。”
“那你怎么看?”叶振邦掏出香烟,让诸葛宏彦有足够的时间表观。
“回去卧床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场战争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
“这可不是一个士兵应该想的问题。”
“可是我们也不能蒙着头打仗,到最后连怎么牺牲、为什么牺牲、以及该不该牺牲都搞不明白吧?”
叶振邦笑了笑,替诸葛宏彦上了烟。
“你们在前线不知道,后面可是闹翻天了。”诸葛宏彦抽了两口烟,“前几天,一群大学生向上海的美国领事馆扔了几个燃烧瓶,听到现在还没抓到人。有意思的是,打了快半个月了,征兵计划还没完成一半,不但没多少人报名参军,很多地方连民兵都招不到,有关系的都想办法开了免征证明。”
“已经开始动员了?”
“这只是基本动员,再这么展下去,恐怕会强行征兵。”
叶振邦微微皱了下眉头,道:“不管怎么,大学生挺积极。你也看到了,我们排那二十多个新兵,大部分都是大学生。”
“这只是我们,不代表全部。”
听诸葛宏彦的口吻,叶振邦没有打断他的话。
“去机场的路上,我碰到了陆军的车队,不是二十四军的就是二十七军的,几乎全是与军队签了预备役合同、拿了奖学金与助学金的在校大学生。别忘了,我们是空军,很多大学生认为空军就是飞行员与地勤人员,不会上前线,也就没有生命危险。等他们明白过来,已经在前线了。”
“陆军就不一样了。”
“是啊,而且陆军预备役大都是步兵,上去全是当炮灰的料。”
“有人临阵脱逃?”
“还没有展到这种程度。只是大约一个团的补充兵力,竟然用一个全副武装的督察营押送,还有几辆装甲车。那样子,不是送新兵上前线,而是赶鸭子上架。”虽然诸葛宏彦嘴下留情,没有得太难听,但是意思表达了出来。“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毕竟我们当年参军也害怕,不过都得硬着头皮上,难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胆了?在飞机上,听到军长与叶仁伟上尉的谈话,我才明白过来。”
“明白什么?”
“知道二十四军与二十七军在哪吗?”
叶振邦了头,他前几天就知道这两个军正沿着台岛西部平原向南推进。
“那你知道,这两个军现在的状况吗?”
“什么状况?”
“三天前,二十四军在云林县的元长镇停了下来;两天前,二十七军也在嘉义县的中埔镇停止前进。这两个重装甲野战军都因为遭到美军空中打击,装甲力量损失过半、人员伤亡接近三分之一,才不得不在台军几乎没有做任何抵抗的情况下,不得不停止前进。至于能不能到达台南与高雄,恐怕谁也不敢打包票。”
叶振邦暗暗一惊,因为他还没有听过这些消息。
“听军长,上面正在考虑是否调整作战计划,放弃攻打台南与高雄的行动,或者放弃部分行动,比如集中兵力攻占台南。不管怎么,听军长的口气,现在的战场局势一也不乐观。”
“这与军长去东北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战争会这么结束吗?”
叶振邦不太明白诸葛宏彦的意思,或者故意表现得不太明白。
“这么吧,如果我们同意撤军,恢复到战前状态,在高雄叫嚣要反攻大陆的台湾‘总统’张秀英,还有支持她的美国与日本会就此罢兵吗?”
“放虎容易擒虎难,要是能回到过去,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这不就对了?”
“你是,军长未雨绸缪?”
“肯定有人未雨绸缪,只不过不是我们的军长。”
叶振邦随即笑了起来,谁都知道罗耀武是“战士”,而不是“谋士”。
“不管怎么,这可是难得的内幕消息。”
“再难得,也不上半张回国的船票。”
“你打算一个人溜回去?不是的话,就得靠这条消息,为全排兄弟找到一条更好的回家之路。”诸葛宏彦笑着拍了拍叶振邦的肩膀,“放心,我能回来,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所以我会一直跟着你。”
“这么相信我?”
“你把我从战场上扛下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这辈子什么事都自己拿主意,肯定活得很累,不如把烦人的问题丢给其他人,自己只要做好一件事。”
“什么事?”
“紧跟那个帮你拿主意的人。”
叶振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