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我找他有事。”
“什么事?”陆春辉立刻问道。
萧何吏有些难以启齿,他知道说出来后肯定会遭到一通臭骂,沉吟了半响,才轻声说道:“我怕他鸡场完蛋,想过去帮忙看看。”
果然,即便没提任永书,陆春辉还是立刻就骂了过来:“你麻痹的神经病吗?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往前凑!你不知道国家检查组和省、市纪委都介入了吗?傻逼!”
萧何吏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任永书跪下求我了,便只好装出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吼道:“别啰嗦了,快点告诉我!”
“何吏,我告诉你,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被任永书和段文胜给忽悠了,他俩绝对不是好东西!”陆春辉仿佛恨得牙根痒痒:“前几天居然打电话让我报份名单,也不说为什么,就说有好事,麻痹的,我差点就上当了!你看到了吧何吏,这些烂人狗急跳墙,为了推卸责任不择手段了!”
萧何吏拿着电话一时有些发呆。
陆春辉继续愤愤地说道:“他们既然能骗我,也就能骗你,现在对他们说的话一定要多过滤几遍才行。”
难道任局长今天晚上是表演给自己看?萧何吏轻轻地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任局长又不是演员,即便那愧疚而真挚的口气可以拿捏强调,但那满眼的泪水可不是想流就能流出来的。
“别几吧啰嗦了,快点告诉我刘大力的医院!”萧何吏虽然心里感激陆春辉的提醒,但话语中却装出一副极不耐烦的口气。
“妈的,傻逼!不信拉倒!早晚有你哭的时候!”陆春辉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不过最后还是把刘大力所住医院告诉了萧何吏:“二零四医院,病房楼六楼,具体病房号就不清楚了!”
“好了,滚吧!”萧何吏说完立刻快速地合上了电话,他的心已经有些动摇,所以对那些劝诫的话语竟隐隐有些恐惧。
过了一会,云飞扬赶到了,将车停在萧何吏身边,进他呆呆地出神没有反应,便把头探出车窗喊道:“萧哥。”
萧何吏这才从矛盾挣扎的思绪中醒了过来,笑笑走过来,开门上车:“二零四医院。”
“嗯。”云飞扬点点头,缓缓启动车子向二零四医院驶去。
来到医院门口,萧何吏先去门口的超市买了两箱奶,然后与云飞扬一人一箱提着向病房楼走去。
来到六楼,萧何吏先去问了值班的护士,那个护士正在玩电脑游戏,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敷衍地翻了翻记录,便说道:“没有这个人!”
“你再费心,帮忙查一查。”萧何吏陪着笑脸恳求着。
小护士把登记的本子向桌上一摔,冷言冷语地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来看病号,弄个大晚上不说,还连个房间号都搞不清楚,我看,你还是明天再来吧。”说完转过头去又自顾地玩起了电脑。
云飞扬看看萧何吏,就想向值班室里走,却被萧何吏一把拉住了:“别问了,咱们自己找找。”
萧何吏来到个拐角处,掏出了手机,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晚刘大力打给自己的号码。
拿着手机,萧何吏犹豫了许久,迟迟没有拨出这个号码,他知道再目前这种情况下,刘大力及其家人、亲戚一定会对农林局的人恨之入骨,很有可能直接在电话里就拒绝他的探视。
“老刘啊,我是萧何吏,你在哪个病房?”思量许久,萧何吏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电话拨了出去。
“啊,萧科长啊。”话筒里立刻传来刘大力有气无力还略显惊讶的声音。
“呵呵,老刘啊,一直想来看看你,可这两天忙,对了,你那的风俗是什么?晚上探望没有讲究吧?如果有讲究那就算了。”萧何吏直接把话绕了过去。
果然,刘大力说道:“农村人,哪有什么讲究……”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忙又说道:“萧科长,你这么忙,就不用过来了。”
“呵呵,没讲究就好,老刘,我正好路过这,已经上楼了,看一眼就走,不会打搅你休息的。”萧何吏给云飞扬使了个眼色,让他沿着走廊转一圈,听听哪个屋有打电话的声音。
刘大力又客套了几句,最终耐不住萧何吏的坚持,便说了病房号。
萧何吏刚放下电话,便看见云飞扬正站在一个病房门口给他打着手势,提着两箱奶走过去一看,这个病房号正是刘大力所说的。
“老刘,你受苦了。”萧何吏进门一眼就看到了一脸虚弱,正斜躺在病床上的刘大力。
“萧科长,你来了。”刘大力挣扎着要起身:“你看,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萧何吏连忙把奶放下,两步并做一步赶过去一把按住了刘大力:“老刘,你身子虚,别动了。”
刘大力本来就浑身无力,平时起身也很困难,现在被萧何吏一按,更是一动也动不了,只好又躺了下去,没说话,先叹了一声:“唉,都怪我啊,萧科长,让你看笑话了。”
萧何吏微笑着看着刘大力,心里有感动,也有欣慰,感动地是刘大力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不公,竟然没怎么看出仇恨,反而把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欣慰地是刘大力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颓废和绝望。
“老刘,有什么打算。”萧何吏挨着刘大力坐在了病床上。
“咳,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病好了,收拾收拾,该卖的卖了,把帐还上,然后再从几千只开始养呗。”刘大力淡然地笑了笑,仿佛对从头再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失落。
萧何吏钦佩地看看刘大力,虽然这个人胆小怕事,但从头再来的勇气绝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一步步艰辛地爬上来,却一个跟头摔回了起点,即便是很多看上去非常坚强的人也常常会从此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
“老刘,你的鸡场现在怎么样了?”萧何吏坐在床边,望着刘大力问道。
“唉,还能怎么样!”刘大力有些凄凉地笑了笑:“临时让亲戚们照顾着呢,真想赶紧好起来去看看,可是这身体又不争气,听大夫说至少还得一周才能出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