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被老陈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问,却见旁边的养殖户也跟着喊了起来:“要卖奶,要补偿!”
“干嘛呢?抽风了?”萧何吏不解地问道,由于养殖户的喊声太大,老陈根本听不到,萧何吏只好用手捅了老陈的腰一把。
“啊?”老陈大声喊着,一边把耳朵凑了过来,等听清了萧何吏的意思,笑着朝区政府门口怒了努嘴:“看那!”
萧何吏回头一看,原来是分管文教卫生的齐区长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便摇摇头对老陈大声喊道:“那是齐区长,根本不管这一块,你们吼破嗓子他也不管。”
“不管不管呗,先壮壮声势。”老陈也在萧何吏耳旁大声喊着。
萧何吏有些好笑,拉过老陈到一个人少点地方,笑道:“老陈,你认识齐区长?”
“不认识。”老陈摇摇头,一副不屑的样子。
萧何吏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领导?”
老陈撇撇嘴,鄙夷地说道:“就看他那大肚子,还有那油光满面的肥脸就知道了。”
“我操,难道胖子就是领导吗?乔区长可不胖啊?”萧何吏把话题引到了乔素影的身上,想知道养殖户对她是个什么印象。
“妈的,城里女人都爱美,别看不胖,糟蹋的钱也少不了!”老陈愤愤不平地说完,又有些神秘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只看胖瘦,还要看他的架子大小,凡是端着个架子,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的,而且那些警察又对他很低眉顺眼的,就一定是大官。”
萧何吏笑着摇摇头,心想别看老陈是一个农民养殖户,可辨别起领导来,估计比自己还要准上三分。
不一会,齐区长在几个公安的“掩护”下,带着秘书挤出了人群,打车去市政府开会去了。说来也怪,他刚一走,刚才还群情激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又开始三三两两的低声说笑起来。
萧何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陈又聊了一会,问道:“现在你们又没什么实质损失,来闹什么啊?”
“未雨绸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陈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先带着他们造造势。”
“少跟我扯没用的,就你?还未雨绸缪呢!这成语什么意思也是刚知道的吧?”萧何吏不满地白了老陈一眼:“跟我说实话,怎么回事?”
老陈见大话被萧何吏戳穿,有些不太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左右看看,凑上来低声说道:“有人组织的,具体谁我也不清楚,他们联系我,问我搞不搞,我一想,反正这事对咱们有利,就答应了。”
“哦,”萧何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又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也没准备非要达到个什么目的。
“听说有的省已经开始在市政府门前宰牛了。”老陈又神秘地说道。
“那边的情况跟咱们不一样,我们还没到那种程度,你们要闹的话,我感觉还是要掌握个火候,别到时候没法收场了。”萧何吏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没事,我心里有数,今天先闹一下看看,然后回去等消息,如果情况变好,咱们就算了,如果奶真卖不出去了,那没办法,只能闹了。”老陈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嗯,心里有数就好。”萧何吏点点头,又东扯西拉了几句,话题又转到了以前夭折的生鲜乳收购点上:“咱们建奶站的事情怎么样了,还建吗?”
这句话又勾起了老陈的伤心事,不由骂了起来:“麻痹的,不建了,那帮狗草的,太他妈能折腾人了!”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老少爷们集的钱都他妈打了水漂了,现在还有八万多扔在那里呢。”
萧何吏听出老陈的骂只是一种无奈的宣泄,估计心里对建收购点并没有放弃,便笑笑说道:“我感觉,如果有机会,还是建一个,那样对大家都好。”
老陈点点头,叹了口气,望着萧何吏有些伤感地说道:“萧科长,不是我老头当面夸你,如果你要管这个事,或许咱们的奶站早就他妈的开始收奶了!”越说越气,禁不住又骂了起来:“麻痹的,想起来我就有气,这帮杂碎!”
萧何吏笑了笑,刚想说话,几个年轻人挤了过来,其中一个对老陈说道:“三叔,有点饿了,咱们什么时候撤啊?”
老陈一瞪那年轻人,骂道:“就知道吃!”
那年轻人一脸的委屈,嘟囔道:“是真饿了嘛,早上来这么早,都没来得及吃饭。”
“我敲你个小子!”老陈举起手做事欲打。
小伙子一抱头:“三叔,我不敢了。”
另外几个小伙子也围了上来,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三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看你们这帮没出息的熊样!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吗?”老陈气咻咻地骂着。
一个小伙子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用手指了指那边的警察人墙,挤眉弄眼地笑道:“三叔,我们不吃饭,可警察叔叔得吃饭啊,你要饿坏了警察叔叔,我看你怎么办?”
“还给我耍贫嘴!”老陈被这小伙子气的笑了出来,一边骂着,一边抬脚向小伙子的屁股踢去。
小伙子见老陈并未用力,也不躲闪,甚至还向后撅了撅屁股,在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后,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哎呦,屁股被三叔踢骨折了。”
老陈又被气得笑了起来,旁边的人也随着笑了起来。
萧何吏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真实的同时,总觉得有些恍惚,他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了,但从来没见过上访群众这么神态轻松,心情愉快的。
这时,一个表情略显严肃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先跟萧何吏笑着一点头,然后对老陈说:“三哥,小刚子他们说的也在理,老这么靠下去不是办法啊,如果一天不答复,咱们还在这里过夜不成?”
老陈的眉头拧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咱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显得太灰溜了?下次再闹的话,人家肯定更不拿咱们当回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