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喘息了老半天,心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指着麻子说:“你看看你这副孬种的样子,配有这样的女儿吗?”
麻子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概,竟然又跪着爬了过来:“萧队,你打死我吧。”
女孩焦急地喊着:“爸,你别过来,爸!你别过来!”
麻子依然还是跪爬了过来。
萧何吏的心渐渐平静,低头对女孩说:“我不打了,你回屋吧。”
女孩用惊惧怀疑的目光看着萧何吏,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地回屋里去了。
萧何吏蹲了下来,坐在冰凉的地上,盯着跪着的麻子,好半响,才问道:“一共多少?说说吧。”
麻子低着头,小声说道:“一万六。”
萧何吏气又冲了上来,低声喝道:“你再敢说!”
麻子吓的一哆嗦:“还有东西没算,过年过节他们给我些肉、鸡什么的。”
“有超过五千块的东西吗?”
“没有!”麻子抬起头来,目光里有一丝委屈:“最多就是几百元的东西。”
“钱呢?”
“我仔细算过了,我管超市这两年,只有八家超市的供货商给过我钱,一年两次,一次五百,一共是一万六千块。”
萧何吏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是还有一丝怀疑,就盯着麻子的眼睛说道:“我已经答应你女儿了,所以你最好不要瞒我什么,你只说实话,咱们才能想办法解决。”
“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一句假话让老天爷劈死我!”麻子有些情绪激动地跪直了身子,脸上挂着一丝被人误会的委屈。
“恩,是实话就好。”萧何吏沉思着,这点钱应该不至于判刑吧,开除?公务员好像是超过五千会被开除,但对事业人员都要宽松一些,何况是临时工呢。
萧何吏点上了一支烟,深思着慢慢吸着,半响问麻子:“超市以前归谁管?”
“以前我们不进超市,就从近两年才开始进超市收费。”
“那就是说你是第一任?”萧何吏眼睛一亮,盯着麻子。
“恩。”麻子点点头。
萧何吏心里踏实了许多,脑子不停地翻转着,慢慢地把烟放到嘴边竟然忘了吸。
麻子又爬地近了一些,带着哭音道:“萧队,我真不知道他们该交这么多钱!我被他们操弄了。”
萧何吏鄙视地看了麻子一眼,没好气地说:“多亏你糊涂,你要不糊涂这次你就完了。”
麻子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完,不由有点喜出望外:“萧队,那该怎么办?”
“我再想想,”萧何吏的神情轻松了起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鄙视地对麻子说:“知道卖国贼吗?你就是卖队贼,为了一个桃子,你把整片桃林都给了人家!”
萧何吏一回头,却发现女孩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早点回去吧。”萧何吏轻松地说:“记得明天把钱带来,具体怎么处理我再琢磨琢磨。”
麻子却依然跪着不起来。
萧何吏有点奇怪:“起来把,走了。”
麻子向前跪爬了几步,哭丧着脸说:“萧队,我拿不出这些钱。”
萧何吏一愣,这个麻子也把钱看的太重了吧?难道他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贡献出来就是为了不吐出那些钱?那把他的女儿也看的太不值钱了吧!一想到这些,萧何吏的怒气便又开始有些升腾,脸色也慢慢地沉了下来:“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麻子说话,女孩却跑了过了,也扑通一声跪在了萧何吏的面前:“萧队长,您别逼我父亲了,我给您打个欠条,以后我保证一分不少地都还给您。”
萧何吏一愣,难道家里真的拿不出这些钱?仔细看看女孩,穿的衣服确实不像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那样鲜亮,虽然很洁净,却掩不住本身的浅浅旧色。
“都先起来把,进屋里说话,外面太冷了。”萧何吏说完掉头走进了值班室。
麻子跪得久了,起身很有些费劲,女孩赶紧爬起来过去把自己的父亲搀扶起来,两个人搀着慢慢地走进了值班室,小心翼翼地看着萧何吏,没敢坐下。
萧何吏把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搬过来自己坐下了,指了指床,语气很缓和:“你爷俩也坐下,到底怎么回事?跟我慢慢说。”
女孩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萧队长,您可能不知道,我妈妈常年生病,每年都要去住院几次,我上学又要花钱,这些年,一家人的开销全靠我的父亲,他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更别提买衣服了,都快有五年买过衣服了。”说着说着,女孩便泣不成声了。
萧何吏诧异地看看麻子,麻子低着头也是一脸的难过。
“我本来不想上学了,可爸爸他死活不答应,说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让我不要步他的后尘。萧队长,您也知道,现在学费越来越贵,医药费也越来越贵,但父亲从不说苦说难,都是按时给我们娘俩凑齐学费和医药费。可是这些年东挪西已经借了不少,亲戚们都被借怕了,已经没人借给我们钱了,你叫我父亲现在去哪里去给你弄钱啊。”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孩,萧何吏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不由内疚地看了麻子一眼,心想这个人工作虽然不行,但论起对家庭,对老婆孩子,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他慢慢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麻子的肩膀:“麻子,对不起。”
麻子刚才被萧何吏打的那么狠,一直咬着牙不吭声,但现在听到这句对不起的时候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何吏刚想劝,却被女孩懂事地阻止了:“让我父亲哭吧,硬撑了这么多年,今天就让他把所有的委屈全哭出来吧。”
萧何吏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又打又骂,还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其实如果自己和麻子换个位,做的或许还未必如麻子呢。
麻子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对萧何吏说:“萧队,我麻子也是男人,你问问动检的老人,当年市场那么难,我麻子怕过谁!可是,萧队,我现在不敢了,我没胆了。”转头看了一眼女儿对萧何吏说:“我怕,我现在是真怕,我怕如果我出事了,他们娘俩可怎么办!呜呜……”麻子又哭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