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吏催促着家属们进了病房,刚要跟进去,门外抽烟的那个年轻人很得意地说:“看吓得那熊样!妈的,老子在里面蹲过两年,什么没见过!别说一个小护士了!”
旁边一个人不屑地撇撇嘴:“草,两年算个屁,老子两次五年!”
萧何吏实在忍不住,转身走了过去冷冷地说:“我也进去过!”
对面几个人一愣,萧何吏接着说:“我是进去参观的,看见你们这些囚犯也挺惨的,随便见个人员就得赶紧靠墙立正,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啊!”
抽烟的年轻人有些恼羞成怒,把烟头一扔,喝道:“妈的,你知道个屁,再他妈胡说老子废了你!”
萧何吏淡淡地笑了笑:“兄弟,别冲动,你上次一冲动进去了两年,现在还想冲动再进去呆两年?里面的滋味挺好受?别骗自己了!”
抽烟的年轻人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对萧何吏怒目而视。
萧何吏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副很惋惜的表情转身回房了,剩下那几个人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
但口舌之利只能逞一时之快,却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萧何吏刚回到屋里,小护士就又折了回来:“二十三床、二十四床、二十六床……存的钱已经不够了,赶快交钱去!否则停药了!”
小护士一喊停药,被喊到床号家属立刻着急起来,纷纷围住萧何吏催促着赶紧交钱去。有几个队员觉得有些难为情,就喝骂制止自己的亲属。那些女性亲属更觉得委屈,便掉着眼泪埋怨起来:“为了工作受伤,本来就该补补营养,你看那边的那些下三滥吃的什么,再看看你们吃的什么,就算吃的我们不计较了,可药总不能停了吧。”
萧何吏强笑着说:“大家都别吵了,放心吧,不会停药的,我这就回去拿钱。”
尤太华一向滑头,这次受伤也比较轻,一直没好意思说话,这时插嘴道:“萧队,刚才徐燕告诉我了,你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了,如果确实单位的钱取不出来,您也别为难,我们先自己垫上!”
尤天华的老婆着急道:“你胡说什么呢!你们都是因为工作才受的伤,肯定是要单位拿钱啊!你不懂别乱说话!”训完尤太华,又转头对萧何吏说:“萧队,您也是迷糊,你拿自己的钱干嘛,这个时候你得去找局长要钱啊!”
萧何吏心里发苦,表面却尽量挂着笑容:“好,大家别着急,安心等着,我这就去找领导要钱!”
尤太华的老婆把萧何吏送到门口说道:“萧队,不是我毛病多,可他们都受了伤,这个时候需要吃点好的补一补啊!”
萧何吏点点头:“行,你看着买吧,我去拿钱!”说完便向外走去,心里却一个劲犯难,到哪里去找钱呢?
路过隔壁几个病房的时候,闻着里面传出来的肉香,听着里面兴高采烈的吹嘘,心里一阵黯然,这些蓄意挑起殴斗的打手们,受了伤有大鸡大肉的伺候着,还有上万的营养费可以拿,一个个兴高采烈,而自己的队员们行使国家权力,为保障食品安全受伤,却连医药费都没有着落,更别提好饭好菜和天文数字的营养费了,甚至,连在流氓打手面前不敢大气的小护士也对他们冷眼相加。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还有没有天理!萧何吏的心中满是凄凉与黯淡。
一出门,就碰到云飞扬急匆匆地向医院里面走。
“飞扬,怎么样?”萧何吏目光很阴沉,语气也很阴沉。
“我把那人揍了一顿,不过看来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云飞扬靠了过来,低声说道:“肯定是有人设套,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人是我们的线人,就给他打电话提供情况,这人半信半疑,结果他跑去一看,发现一群人正在往车上装货,地上横七竖八地满是死猪和死鸡,于是就给黄猛打了电话。”
萧何吏心头有团火在烧着,他眯着眼睛,一脸的杀气:“他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吗?”
云飞扬悄悄地说:“他说听声音好像是苏银忠。”
萧何吏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低头对云飞扬说:“你这几天什么也别干,就给我盯好苏银祥这个**,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云飞扬点点头:“怎么收拾他?”
萧何吏面孔变得有些扭曲:“能走正常法律程序最好,如果走不了我们就自己弄,光明正大的搞不了,我们就给他来阴的!”
云飞扬仿佛有些不安,伸出手握住萧何吏因愤怒而有些抖动的胳膊,有些着急地说道:“萧队,您与我们不一样,您有您的前途,这些事情让我来做!”说完低下头看着地面,目光中杀气渐浓。
萧何吏被云飞扬的样子吓了一跳,心里那股发狠的冲动立刻消散了不少,反倒有些紧张起来:“飞扬,你可别乱来!”
云飞扬很深沉地点了点头:“萧队,你放心吧,我有数。”
“你有个屁数!”萧何吏恼怒起来:“必须我在场,你才能搞,我不在场,谁也不能动,记住没有!”
云飞扬愣了一下,萧何吏从来没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不由顺从地点了点头。
萧何吏这才放下心来,挥了挥手:“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云飞扬转身而去了。
萧何吏深深吸了几口气,恨怒渐渐消退,忧愁渐渐浮生,到哪里去弄钱呢?
脑海里首先闪过任书记的脸庞,萧何吏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想到冯连才呢?一想起冯连才,这才发觉自从出事就根本没见到他的影子。
萧何吏掏出电话打了过去:“任书记,是这么个事……”把医院的情况简单地向任书记做了汇报,然后把缺钱的难处也细细地说了,最后恳求任书记帮帮忙,看能不能协调财政局先给队里拨过一笔返还经费。
任书记沉吟了一会说道:“行,你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萧何吏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心里却暖洋洋的,任书记出马,估计问题不大。
手机终于响了,萧何吏迫不及待地接通,口气也有些控制不住地急切:“任书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