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段的道路小张都走过,微微倾斜,没什么危险,大队行进的甚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平地上。再往前的空间就可容五人并行,老张头让南宫玉和欧阳野走两边,他和小张走中间,因为多数的机关都是从两侧启动,他们待在中间就相对安全。
谭勉问老张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张头摇了摇头,道:“修这条通道为的是紧急撤离,应该没有机关。”他说的果然没错,走了一个时辰相安无事,突然间,通道到了尽头。
尽头的空间极为宽敞,前面的石墙上有面汉白玉的石门,上面用写意的手法刻画着一个骆驼的轮廓。老张头眯着眼睛打量着石门,道:“麴式高昌时代的人视骆驼为天神送给人类的礼物,十分崇敬,里面果然是麴式皇陵。”这时后面的人陆续跟了上来。两名通天帮众好奇,走上前细看那石门,老张头忙喝道:“别乱动。”话音刚落,那两人脚下的石板突然翻转,瞬间就掉了下去,没了人影,石板立即归位,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秋华“咦”了一声,就想上前查看。老张头道:“别看了,没救了。石板下必挖的有流沙坑,那两个人背着沉重的包袋,又那么直挺挺的掉下去,这会儿流沙肯定已埋到了嘴,死定了。”谢秋华脸色变了变,退了回去。这些江湖好汉虽见惯了腥风血雨,但在古墓里他们的江湖经验一点用都没有,要是掉进流沙,任你轻功绝顶,内力浑厚也没有用。老张头一个人上前看了看,发现石墙边缘有连续五个翻板陷阱,一个接一个,没有落脚之地。如果门是开的,从里面一跳就能跳出来,可现在门关着,跳的话只能撞壁。
老张头接着查看那石门,看了两一就倒吸了口凉气,虽不是血印封门,但门上装有“七巧玲珑锁”,共有七个匙空,必须都转到正确的方位才能打开。而且这是一道门中门,意在迷惑那些侥幸打开玲珑锁的盗墓贼,要是一高兴拉了石门上的把手就会触动翻板上的流沙机关,立刻会有大量的流沙掉落下来,强行将人冲进翻板下的流沙坑。不仔细看谁都不会注意石门上还有条细细的四方形缝隙,原来石门不是拉开的,而是推开的。
老张头看明白后,便走回去向谭勉说明了情况,最后道:“仅看这门外的架势,这个皇斗就不好倒,除了先前的条件外,还要再加三百两银子,不知指挥使意下如何。”谭勉在地上能呼风唤雨,可在地下还要依仗他,便点头道:“小事,允了。”
老张头谢恩后才开始动手,他斜挎上了一个小布包,腰间栓了一根绳索,另一头系在远处的小张腰上。他们盗墓通常都是家族活动,因为下地后必须要有人在上面接应放风,要是碰上心肠歹毒的,就有可能丧命地下,然后等人死绝后再挖开坑来取货。如果是父子,祖孙这样的关系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这活儿老张头只让小张干。
只见老张头站在正中间的翻板前,轻轻一脚踩在了中间位置,确定够结实后,才将另一脚踏了上去。翻板设计的对重量极为敏感,一点点的失衡就会导致翻转。老张头两脚踩上去后,就见翻板稍稍翘起了一个边,但很快又低了下去。老张头在平衡点上走的很慢,但很稳,每次抬脚时,脚下的翻板就微微晃动着,不但要求位置的平衡,也同样要做到力量分配的均衡,稍有差池就是要命的下场。南宫玉觉得盗墓贼过得日子也许比江湖客更凶险可怕,起码后者是在地上作业,有青山绿水可看,就算死也是望着蓝天,甚至还有亲人可以说说话。盗墓贼要是被困在地下出不去,或是在流沙里看着身子逐渐下沉却无能为力,那种惶恐无助,绝望恐惧的感觉甚至比死亡都可怕。
一转眼的功夫,老张头已来到了汉白玉的门前,身子纹丝不动的摸了摸上面的七巧玲珑锁,看了看门上一字排开的锁眼,以极慢的动作打开小包,看了不看的取出来两根长长的银针,分持双手后开始鼓捣锁眼。一盏茶的功夫后,他将银针放回小包,换了两根更细更柔韧的银针继续鼓捣。足有半炷香的功夫,两根银针才固定进了锁眼,他又取出第三根,轻轻的塞了进去,只听见“嘎嘣”一声,解了一个锁,还剩下六个。
老张头不急不躁,踩在翻板上的双腿稳如磐石,又取出两根银针,继续同样的作业。大半个时辰后,老张头已解开了三个锁,左右两边的两个最是难解,因为它们在边上,需要稍稍的调整身子,不然就有一只手难以操作,这种精细活,要是没有手感根本完不成。要是在平地,挪一挪屁股就可以了,可在翻板上,稍一侧身就会重量失衡,翻板只要翘起稍高一点,就会加速力量的偏移,好比一个口子导致整座水坝的轰塌,一发不可收拾。
南宫玉见老张头额上冒起了冷汗,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能支持到现在已很不容易。只见他腰部微侧,上半身向右偏移,同时加重了左脚的重量。翻板轻微的动了动,重新回到静止。老张头这才开始解第六个锁。这个锁足足解了有一柱香的功夫,解开后汗水已侵湿了后背,身子也变得僵硬,双腿开始微微颤抖。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去动最后一个锁。小张轻轻问道:“爷爷,要不你回来,我替你。”
老张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稳定了一下心情后,开始解最后一个,由于体力的关系,他难以侧身,只能用左手操控着两根银针开锁。好在他已开过了六个,了解锁眼里的构造,不用再试探,只要找对位置就可以。他的手法极巧,两根银针在手指间不住的移动变化,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南宫玉心想他要是年轻四十岁,倒也是学“七巧灵指”的好苗子。不一会儿两根银针便固定了进去,众人都松了口气,心知只要再拿出第三根插进去,最后一道锁也就开了。
谁知就在老张头取针时,手一滑,针掉到了翻板上。没想到的是一根针的重量就能影响翻板的平衡,翻板的一边开始缓缓翘起,那根银针也缓缓向开启的缝隙滚动。老张头轻轻调整了脚下力量,让翻板重新归位,可银针滚到了翻板的边缘处,只要微微动一下,就会掉进下面的流沙坑。
老张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以极轻微的声音道:“那是最后一根细银针,丢不得,谁帮我捡起来。”小张道:“爷爷,我来。”老张头道:“不行,你手糙,一下捡不起来的话还会害得我掉下去。”南宫玉道:“那我来试试。”小张怀疑道:“你行么?”老张头借着火光看了眼南宫玉的手指,点头道:“让他来。”
南宫玉在翻板前小心翼翼的弯下了腰,看准银针的位置后,忽然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准确的一捏,便捏起了银针。他的武功虽失,但手指依然灵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翻板纹丝不动。南宫玉暗自庆幸这一个月没空剪指甲,不然也难捏的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