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抑扬一进大厅便跪在地上,“娘亲。”
随后进来的李锦恭恭敬敬的行礼,“小侄拜见伯母。”
苏夫人之前不是没有见过李锦,只是这次凤目闪过一抹异芒,苏夫人长叹一声,“妾身要称呼你?李贤侄?还是李附马?又或是李宗主呢?”
贤侄,那说明大家的关系还算好。附马,则表示关系生疏。宗主,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李锦微微一笑,躬身作揖,“小侄与苏兄是结拜兄弟,伯母您自然是小侄的长辈了。”
苏夫人凤目一亮,“好,那伯母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贤侄欲意何为?”
这么爽快呐?
李锦耸肩摊手,低笑道:“没什么啊,大家的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嘛!何苦杀来杀去的呢?”
这算什么回答?
苏夫人柳眉轻皱,“贤侄,伯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当了逍遥宗的宗主,但你应该知道,清门魔门,天生的死敌,至死方休,你不为自已着想,也该为九公主她们着想吧?”
李锦从容道:“伯母,世事不能这么绝对,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世道,看的全是利益。”
他耸着肩膀,淡然道:“在下本来就没有把清门当成敌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井水不犯河水,若有人让我不好过,我只有加倍奉还了。”
这话,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苏夫人柳眉紧皱,说到,“掌门师姐承诺过,若贤倒肯弃暗投明,甚至菁莲可以放弃圣女的身份,委身下嫁于你。”
李锦的心头猛然一跳,不禁狠狠搔了一下头发,这可是个无比的诱惑呐。
不过,先前已对楚楚和绿衣她们做出过承诺,如若失言,睡觉的时候,JJ不被她们喀嚓掉才怪。
他苦笑道:“承蒙白门主垂爱,如此看重小侄,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小侄倒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苏夫人俏面一黯,叹息道:“贤侄……”
一直跪在地上不出声苏抑扬突道:“娘亲想来也该明白树大招风之理吧?”
李锦接下他的话题,淡然道:“伯母可知,皇上这些年来,为何放任魔门发展势力,甚至暗中扶持,以至于四分五裂的魔门能够如此迅速发展壮大?”
苏夫人淡然道:“皇上此意,是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
“伯母说得对极。”
李锦抚掌微笑,“皇上之意,的确是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
他面色突然一正,沉声道:“若伯母是皇上,该立谁继位?”
苏夫人一怔,见他一副很认真很严肃的表情,不禁答道:“二皇子……”
李锦笑道:“不错,以二皇子的才华,比那个草包太子强多了。”
如此出言不逊,苏夫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把嘴巴紧紧闭上。
李锦确实说得不错,论才华,二皇子确实比太子强多了,若她是皇上,绝对会选择二皇子继承皇位。
“但皇上是立大皇子为太子!”
李锦微微一笑,“不错,皇上是立大皇子为太子,但立了,也可以再废,另立新太子!”
苏夫人面色微变,“贤侄此话何意?”
苏抑扬不耐烦说到,“娘亲,你还不明白么?这些年来,清门的势力已经够强大的了,强大到朝廷都控制不了,皇上才会扶持魔门,以对抗清门。”
李锦呵呵笑道:“魔门存在,皇上还会一直犹豫,如今魔门尽灭,逼着皇上下了决心!”
他大笑道:“天都山之役,表面上看,是清门占尽了上风,可却是白门主的一大败笔,足以令清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夫人呐嚅道:“你们两个……别危言耸听……”
这事,她倒是没有想过,如今听了两人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俗话说得好,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哪一代的皇帝,稳定了江山之后,那些开国元勋不是被杀的杀,发配的发配,除了急流勇退的,有哪一个有好过好下场?
这是功高震主啊!
这些年来,清门在掌门师姐的掌管之下,势力急剧膨胀,已达巅峰,门中弟子行事也越来越张扬,已经左右了朝廷,等于是极大的威胁到了皇权。
皇上为了维护皇权,岂会任自已的身边臣民卧着一只猛虎?
她心头猛然突突狂跳,皇上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对清门有什么不快,难道是在忍?
忍,是心头的一把刀,很难受,很痛苦,但若突然爆发,必是惊天地,泣鬼神!
天都山尽歼魔门,导致格局失衡,清门独大,越发令皇上顾忌,清门,真的很危险……
苏夫人俏面神色突红突白,李锦与苏抑扬看在眼里,皆露出会心的笑容。
李锦淡然道:“皇上忍了这么多年,是在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一旦发动,那必定是风云际变,血流成河。”
苏夫人俏面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渗出汗水,仔细想来,确实真是这么一回事,那苏家……
脑海中突然浮现她的相公、儿子、女儿皆被屠杀,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野心,自打成家后,生儿育女之后,相夫教子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生,这种念头,甚至强过了清门的荣誉存亡。
她不禁惊慌道:“这……该如何是好……”
心有恐惧,话也很自然的说出口。
“贤侄……”
屏风后面突然跳出满头冷汗的尚书苏大人,“贤侄啊,你得帮伯父想个法子啊……”
昨夜,白刚英突然驾临,找他夫人说了一通话,把他惊出一身冷汗,夫妻俩合计了大半夜,才决定说服李锦,如果说服不了,就禁止儿子跟他交往。
他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着谈话,李锦的一番话,直说得他冷汗直流,最终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跳了了来。
这世界,谁不怕死?像他这种有钱有势的朝廷大员,更是比谁都爱惜自已的性命,更在意自已的家,在意亲生的子女。
李锦与苏抑扬对视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夫人是聪明,但却没有完全了解白刚英的性格,那是个心狠手辣,敢作敢当的女强人,只要她稍稍感觉不对,必会先发制人,逼宫弑君都敢干。
李锦与苏抑扬赌的是苏夫人没有想到这一点,危言之下,苏夫人方寸大乱,全然没了主张。
这把,又赌赢了。
他呵呵笑道:“伯父伯母放心,小侄已有万全之策,只不过要委屈苏少了。”
这些话,来之前早就商议好了,故而一副胸有成竹的表神,令苏尚书夫妇越发的相信。
苏尚书不停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珠子,催促道:“贤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看。”
李锦呵呵笑道:“伯父可以上演一出苦肉计,把苏少赶出家伙,断绝父子关系!”
“啊……”
苏尚书张大了嘴巴。
苏抑扬叩头道:“爹,娘,唯有此计,方能保我苏家渡过危难,孩儿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苏尚书夫妇大眼瞪小眼,良久才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
李锦恭恭敬敬的鞠躬,正色道:“伯父伯母但请放心,小侄以性命担保,苏家保证无事。”
苏夫人唉的长叹一声,两行清泪滑落面颊。
为了苏家,好像只有出此下策了。
几天之后,喝醉了酒的苏抑扬当街与人斗殴,闻讯赶来的尚书大人大骂儿子混蛋,当场扇了儿子几记耳光。
苏抑扬酒疯发作,竟然跟老子干架,气得尚书大人把当天把他赶出家门,不再认这个儿子。
忠孝礼义,孝字为先,苏抑扬如此大逆不道,成了千夫所指,被人戳着脊梁骨直骂不孝子。
这一出苦肉计,算是演成功,不过苏抑扬却背上了一世骂名。
不过,对苏抑扬来说,无所谓了,只要保得他苏家平安便OK,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将来老大会替他平反滴。
苏府,书房。
苏夫人愁眉苦脸,尚书大人却捂着面庞直哼哼,“这混帐小子,出手真够狠的,连老子都真打……哎呀,疼死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