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尧之没有追,司机兼保镖阿柄在身后瞅着这对闹别扭的夫妻,忍不住问:
“莫少,您真不管莫太了吗?”
怎么可能不管?
“让他们在暗中跟着,只要没生命危险,就由她折腾。莫臣之再如何横,也不敢动我的女人。”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觉得这个女人就该吃点苦头,是他将她惯的太厉害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站在路中央,他狠狠拍了一下车顶,啐了一口,而后,低头瞅了瞅已瘪掉的轮胎:
“把备胎换上!先回会馆!”
保镖把备胎取下,开始卸轮胎。
莫尧之则在边上点烟。
风太大,他点了几次,都没点着,心情有点浮躁。
等好不容易点上,他狠狠吸了一口气。
正前方,发出了一声巨响!
出车祸了!
大街上的汽车在横冲直撞。
保镖在惊叫:“不好。有人跟踪我们。可能是大少的人,他们把佟太撞飞了……还她把捞进了一辆面包车……太太追过去了……三少……”
莫尧之自然有看到,十字路口发生了骚动,一辆黑色面包车正往南逃窜,另一辆出租车就紧跟而去,忽,面包车内探出枪头往后扫射,出租车撞向佟家追赶上来的车,很快,从车上跑下一个年轻男子,正是韩淳,抢了一辆摩托车,就抄近路追了上去。
“薇薇……”
他惊叫,那出租车起火了,而她正在车上。
那边,宁敏本来是避得过这一场车祸的,可当一辆面包车冲上来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就在马路中间吓呆了,她去救小女孩,一把推开那孩子,自己就被撞飞,一股强大的力量令她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冲另一辆正在等红灯的轿车的挡风玻璃上撞了上去,头砰重重受到撞击,有血光蒙住了视线。
缓缓往地上倒下时,她看到有两个戴黑脸罩的从一辆封着牌照的面包车里冲出来,一人一只手就将她拎了过去,往车内一扔,呼啸离去。
下午五点,霍启航从医院回琼城第一府邸,先送祖母回了房,然后问:
“晚晚在哪?”
房外立侍的保姆小心的回答:“小小姐在自己的房里睡觉,今天她发了一通脾气。想跑出去,让人给拦了回来。一下午,她就闷闷没再说过一句话。”
霍启航沉默,1月月初的时候,他曾跟孩子说,她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她听着很高兴,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始终没有等到她归来的身影,得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不祥的消息。
当噩耗传来,他如何能跟一个极度思念母亲的孩子诉说这样一个沉痛的事故?
他没办法做这种残忍的事,所以,只能瞒着,一天一天拖着,一次又一次的哄着晚晚:
“妈妈工作太忙,没来得及及时赶回来。再等等,很快你就能收到一份异样的惊喜……妈妈会噌的出现在你面前……”
011年1月1号,他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不能确定她的生死;之后,大雪漫天,冰天雪地,有史以来最强的暴风雪侵袭整个东艾国,一切远程交通工具皆停止了运作。不少地方还出现了停电停水的情况。
恶劣的天气,将他们困住,寸步难行……这一困就是六天。
这六天,对于霍启航来说,那简直是度日如年,可天公不作美,他没办法与天抗挣,只能干着急。
之后,郝军乘了直升机去了巴城,抵达那边没多久,他打来电话向他汇报:
“废仓已经被全部拆平掩埋,前往废仓附近的几个路口的监控都有遭到人为破坏的痕迹。作案人员,对地形之熟悉,手法之专业,极为少见,再加上废仓那边又地处偏僻,四周的原住居民都已迁离,是一处荒废无人的地方。具体想知道那边发生过什么,恐怕还得细细查看那些被掩埋的废渣有没有我们想要的线索。据到这里来拆卸的工程队里的人说,他们来这里时,这里已经烧了个精光,除了好像有人为泼过油的痕迹,其他没什么异样。因为没发现有人员伤亡。而这里的地产商为了省麻烦,没有报警,就把这里给拆了。现场线索已经被破坏殆尽。”
也就是说,宁敏的下落,再次成了迷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郝军在那边一查数天,毫无进展;而他只能一日复一日在晚晚面前瞒着这个消息。
那孩子虽然很听话,可总归是孩子,想念母亲想念的紧了,难免会闹脾气。现在,他回到家,都不晓得要如何去面对她的询问了!
霍启航犹豫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去见见宁倾晚,另一个助理杨开走了进来:
“霍少,有您的视频电话。在主会议室。”
现在是下班时间,谁还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他?
能让杨开第一时间来汇报的,来电之人,必身份不凡。
“谁打来的?”
“竺国莫臣之!”
霍启航的眉头立刻就大皱,打住步子,出主屋,往主会议室而去。
巨大视频已被打开,那张令霍启航深痛恶绝的脸孔印进他的视线。
那人,在看到他的到来,挥手致意了一下:
“嗨,小霍,很久不见!”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笑白了牙,那牙齿上的白光令他的笑,倍显阴森。
“莫臣之,你想干嘛?”
霍启航面无表情的问
“我能干嘛?问个好呗……拜你所赐,我如今身在一座设施完备的牢里吃牢饭。”
莫臣之耸了耸肩。
“莫大少的能耐真是不得了,在牢里,还能通电话!”
“我的能耐可不止一点点……”
他笑的有点得意,阴险狡诈。
霍启航坐在那里瞅着,等着他说明意图:
“有屁快放!”
“啧,干嘛这么冷冰冰的,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和你通话,是想通知你,你的心上人,如今又落到我手上了。”
他呵呵笑的欢,手上玩着两铁球,缓缓的转着,眉开而眼笑,语气坚若磐石:
“这一次,她别想再跑掉。
“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她?
“是把当枪靶子来使一使,还是肢解了给你寄过去,然后,你把她一块一块缝起来,那你就又能得到了她是不是?
“哎,我听说你一直在找她,怎么样,这种生离死别的滋味好受吗?
“啧,干嘛一脸不信的样子?你以为我在说谎吗?
“要不要给你看一张图像,以显示我所言非虚……
“来来来,让咱们的小霍瞅瞅人家心上人如今落魄到怎么一个情况了……”
屏幕上陡然一变,一个画面清晰落到了霍启航的眼里:
根索链,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悬于半空,轮廓是那么的令人觉得熟悉。
他急忙拉近距离,仔细一辨,明确了一件事:所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令他思念成狂的女人:宁敏。
“莫臣之,对一个女人下手,你他妈不觉丢人……”
霍启航勃然大怒,捏着拳头,狠狠的击一下桌面,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这场景,看得边上的助理杨开眼皮突突突的直跳,他家这位大少,平常时候,就是一张扑克脸,从不晓得笑为何物,眉目之间,终年冰雪融融。
说真的,自打杨开跟了这位爷之后,他就从没见过他有过别的情绪。
本来,他也不稀奇。霍启航在国人眼里,就是这样一副稳重肃冷的形象。
直到几个月前,当霍少从中国接回一个名叫宁倾晚的小女孩后,他才发现这位爷也有颜色温暖的时候……对于宁倾晚,他怀着十二万分的耐的,一心将那小女孩宠了在手心上。
起初,他并不了解这里的原因。后来在郝军的点化下,才知这女孩是霍少的私生女。
年前,明家长女明岚爆出丑闻,霍明两家联姻破裂,那不是偶然事件,而是霍少的杰作。
霍少之所以如此大手笔的对付明家,只因为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一爱经年,难以忘怀。那个女人,就是宁倾晚的母亲,也就是刚刚视频中所呈现出的那个女人。霍少因为她而脸色大变。
若不是情根深种,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动了情绪?
杨开深信:这世上,没有绝对冷酷无情的人。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令你柔软唇角,弯下眉,温温以待。当那个人,受到伤害,再如何自持稳重,总难免失态。
杨开突然有点担心,霍少未来的争执生涯,会因为这个女人而尽毁。权位上的人,最最忌讳的就是为女人冲昏头脑。很显然,霍少对那女人用的心,已经很深重。
那边莫臣之也赤红了眼,将两个铁球重重啪了一下桌面,凑过脸也吼了起来:
“我他妈只知道一件事,六年前,是叫这个叫宁笙歌的女人带着那该死的猎风队杀死了我三个好兄弟的。这个仇,我若不报,我莫臣之就枉姓莫……霍启航,我说过,我会让你追悔莫及,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他们死的有多惨烈,我就加倍还敬给。事到如今,猎风组其他人已经都漂亮解决,就剩下那个形如丧家之犬的贱货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忽往后闲闲一靠,还扯出了一抹笑:
“不过,说真的,她还真是难缠,滑溜的就像泥鳅似的,这份打不死的能耐,叫我也佩服,可惜,她遇到的是我。瞧见没,她再怎么逃,都没用,她欠了我命,就得拿命来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是她的下场……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活受罪……”
他哈哈大笑,前俯后仰,巨大的视频早切回了他那已经被仇恨扭曲的脸孔。
霍启航呢,沉着一张脸,狠狠咬着牙,恨不能将视频中这张脸孔给揪出来,打个稀八烂。
可惜,不能。
所以,他不会在这人面前失态。
失态,是一种示弱的表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