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了这次的战俘问题产生的一个主要原因,但是对于张贤来说,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试想无论是中共方面也好,还是朝共方面也好,也不可能就这么眼巴巴地愿意将自己这方被俘人员经由别人来甄别,如果当真得这些俘虏都选择了不愿遣返,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我有一个疑问!”张贤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来:“韩大哥,你可以暗地里派人到战俘营里来搞些小动作,难道共产党方面就干吗?他们难道就眼看着自己士兵抛弃他们而选择其他吗?”
韩奇笑了一下,道:“他们当然不愿意!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次战争之所以会出现战俘问题,就是因为这些战俘对于他们自己的前途感到渺茫,对于他们的政府感到不信任!而且的确无论是中共也好,还是朝共也好,给人许多不信任的把柄!因为有苏联这个邪恶并且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所以,很多战俘最怕就是被迫害,这也是他们之所以会反对遣返的主因!呵呵,这个问题实质上还是由那些战俘们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起到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对于韩奇的这套说词,张贤也只是听一听罢了,他知道这位韩大哥如此轻描淡写一般所说的推波助澜,只怕是在关键的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只听得韩奇又接着道:“实际上,在交战双方对战俘问题进行谈判的时候,共产党方面就已经对此提出了异议,他们认为联合国军会对他们的战俘进行胁迫和诱导,所以他们一直就此问题纠缠不休,最终联合国军方面还是进行了让步,把这些战俘交给中立国之后,给他们四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对他们的被俘人员进行必要的解释,在解释完了之后才进行的甄别。”
“不!”保罗马上纠正着韩奇的说法,对着张贤道:“这种解释和甄别都是双方进行的,我们联合国军被他们俘获的战俘也是如此,以实现双方利益的对等!”
韩奇笑了一下,对于保罗的纠正表示着同意,他点着头,却又不以为然地对张贤道:“呵呵,说是对等的,所谓的联合国军被俘人员,其实绝大一部分是南韩的官兵,其他国家的相对都比较少,就算是有人愿意留在共产党的国家里,只怕也是凤毛麟爪;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朝共军队无耻并且强行地将南韩的被俘士兵补充到了他们的军队里,根本就没有经过中立国组织的解释和甄别!”
保罗点了点头,算是也认可韩奇的这种说法。
但是对于张贤来说,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的眼里头,朝鲜也好,韩国也好,其实都是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里的人,他们之间的这场战争就是一场内战,这就好象是当初国内的内战一样,双方抓到的俘虏都会补充到自己的队伍里,朝鲜军队是如此做的,南韩军队不也曾这么做过吗?
“看来,他们的解释工作做得并不好!”张贤忍不住地道。
“是呀!”韩奇也跟着道:“如果他们的解释真得做得很好的话,也许这些战俘都愿意被遣返了!呵呵,阿贤呀,你不要忘记了,就算是解释做得再好,到头来说到的却做不到,还是一样得让人不信呀!”他说着,又与保罗相视一笑,对着张贤问道:“如果一个美女对你说,只要你愿意遣返回国,她就嫁给你,你信吗?”
张贤怔了怔,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指着韩奇道:“韩大哥呀,你的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哟!这么低级的笼络方式,就算是小孩子都可以看出来,谁会信呢?”
韩奇却一本正经地道:“你是不信?呵呵,这种事还真得就发生了,而且还真得有人就相信,当然,更多的人是不会相信的!”
“哦?还真得有这样的事?”张贤有些惊讶。
韩奇和保罗都肯定地点了点头,韩奇这才向他作着解释:“其实对于这些战俘问题,中共和朝共方面都是十分清楚的,这些战俘在被关在巨济岛的时候,就已经分成了**派和亲共派,而且**派是占着绝对的多数。亲共派主要是由一些俘虏里的共产党员组织起来的,在战俘营里,也是按照当初的军队那种等级排位,虽然是作了俘虏,那些当兵的还是很怕他们的长官,而这些当初的排长或者连长的,也大多数是死硬的共产党员。从一开始起,这些亲共派的做法就十分过激,他们经常迫害那些不愿意跟他们行动的人,甚至于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他们认为是叛徒的人杀掉,所作所为很令人反感,巨济岛事件就是他们一手制造的。”
张贤知道,所谓的巨济岛事件,就是一群亲共的战俘扣压了管理他们的典狱长,借此向联合国军要挟,但是最后却被克拉克将军无情地镇压,战俘营也因此搬到了远离大陆的济州岛上去了。
“呵呵,你以为这些战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吗?”韩奇冷哼一声,解释着道:“这是因为外面有人跟他们串联合谋。你知道吗?中共方面都把他们最大的特务头子李克农派到了朝鲜来,李克农就是一个大间谍,他凭什么跑到朝鲜来当谈判代表呢?这里面就已经不言而喻了,其实大家的心里头都十分清楚,他们也一直在战俘营里进行着特务活动,只不过大家彼此彼此而已,没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是这样!”张贤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明白韩奇的话意,那就是说中共方面也没有一刻闲着,也是在跟他一样,一直在做着努力。可以说在争夺战俘的这条战线之上,他们双方是势均力敌的,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也就是说对于最后真正的结果,其实还是要看战俘们的选择。
保罗也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张贤道:“我真得搞不懂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战俘在刚刚开始送到中立国控制区的时候,我们联合国军队为他们建造营房,他们又说那不行,扯来扯去还是由他们自己建,但是这一折腾就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们又说时间不够,又要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就是在找借口不想尽快地开展解释工作!”
“那是因为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就算是做解释,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韩奇接过了保罗的话头,肯定地道。
保罗点了一下头,又接着道:“不过我们联合国军并没有答应,白纸黑字的东西,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张贤也点了点头。
韩奇接着道:“实际上,解释也好,不解释也好,那些被俘人员心里头早就有了主意,想要回去的,都已经被遣返了,这些留下来的,自然是不愿被遣返的人,就算是派出美女来劝诱也是无计于事的,只能给人留下一个可笑的话柄!”
张贤沉默了起来,有些无言以对。
韩奇接着道:“那些中共的解释人员进入战俘营里,却都被那些战俘骂作是‘苏联的走狗’是‘斯大林的龟孙子’,你就想也能想得出他们那灰溜溜的样子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又笑出了声来。
张贤如何也笑不出来,对于他来说,不管是中共也好,还是国民党也好,都是中国人,可悲的是在国内没的打完,又在这一个异国的土地之上接着暗斗,这也许就是做为一个中国人的悲哀吧!中国的政治家从来都是只知道关心的自己的命运,很少有人会去真正地关心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便是有,也是以此为借口,而行的是自私自利的勾当。
韩奇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在耐心的等待之中,中立国的甄别工作终于是结束了,出乎了张贤的预料之外,这最后的一批战俘中只有四百多名愿意被遣返回国,而一万四千多名人员却是不愿意被遣返,这已经占了所以被俘的志愿军人员中的近七成。
当中立国所控制的战俘营的营门打开之后,这一万四千多名不愿意被遣返的志愿军战俘们排着并不整齐的队伍,向南面的联合国军阵地急切地开拔过来,走出这个被他们称之为“印度村”的营地之后,他们的队伍便有些混乱了起来,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显得如此得匆匆,就仿佛害怕身后会有追兵追来一样。没有人嘈杂,没有人说笑,便是连窃窃私语都没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木然无颜,一副副毫无表情的样子,背着身后的行囊都浑然不觉一样,甩开了胳膊,迈开了大步,义无返顾地向前走去。也许在他们的心里头,还有着一丝的犹豫,有着一丝的愧对,但是在这个时候已然再无回头路可走,就算是心里面涌出千万的酸甜苦辣,也只能默然咀嚼,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只能闷着头跳将下去。
在南面的联合国军所控制的阵地上,韩奇早就安排着搭起了一个用红花彩带装饰出来的大门,同时还请来了一个军乐队站在门口吹起欢快而激昂的曲调来,远远地看到了在几名向导官带领之下走过来的战俘们,从来都是表情平淡的他却当先地激动了起来,挥舞的手臂都已经颤抖了起来。
此时,这些志愿军的战俘将不再被称为战俘,他们获得了一个共同的名称:**义士!
鞭炮声很快响彻了整个天际,张贤的眼睛也有些湿润,看着前面走过来的队伍,最前面的几名士兵打着青天白日旗,并且高举着国父孙中山的画像,后面跟着的队伍浩浩荡荡,彩旗飘飞着,就象是一条长龙,在这凌晨初亮的光线之下,给人一种尉为壮观的感觉。这些投过来的人在前一天里已经换上了国民党军装,这些军装也都是韩奇专门从台湾带过来的,所以看上去崭新精神。
在彩扎的大门之后,搭了一个简易的演讲台,在台子的旁边整齐地停着二百二十五辆军用十轮大卡车,按照事先排好的计划,在这些“**义士”们到达后,国防部第二厅的赖厅长会亲自致欢迎词,然后这一万四千多名人员会乘上军用卡车前往汉城西面的仁川港,在那里搭上十六艘美国提供的军舰,离开韩国,驶向基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