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心惊肉跳的还有张贤。
白圭庙的战斗看似简单,原本只要肃清土山上的共军就可以取得胜利。而这座土山虽然面积较大,但是也不过两百亩地的样子,在这么大的区域里,充其量放上两个团就满满登登的了。所以,张贤认为在这座土山之上,共军要想有纵深排布,兵力也就在一个团左右。合着整编十一旅的三个作战团,再加上快速纵队的帮助,在天亮之前拿下这个土山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可是,张贤万万也没有料到,敌人的援军会出现得这么快,这么及时,比他预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多小时。
此时,整编十一旅面对的不再是那个土山上最多不过一个团的共军,而还要面对从洪河东面跑步进入战场的解放军不知多少的兵力。
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张贤不敢隐瞒,及时并如实地向胡从俊作了汇报。
胡从俊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共军进援的速度尽然是如此之快,联想起国军之间的配合作战,却很少有这样的速度,许多部队之间不互相拆台就已经很不错了。从共军能够做到这一点上,他便有些忧心忡忡起来,看来今后与共军的作战还是会很艰难,而这些共军的配合也远远地超过了国军。
“张贤,无论如何,你们十一旅也要将东面的敌人驱逐开,绝对不允许他们踏进上蔡的战场之内!”胡从俊对张贤下达了死命令。
“是!”张贤回答着,没有一点得犹豫,他也知道此时战况的险恶,如果真得放进这股共军到达上蔡县城,那么上蔡的压力定然会增加,并且很有可能令整编十一师腹背受敌。可是,对面的敌人援军并不知道来了多少,如果真得是一个纵队的话,那么凭着十一旅这区区的上万人,不知道能不能一举将来敌击溃。
仿佛是猜到了张贤的心思,在命令下达之后,胡从俊又从容地分析着道:“张贤,不要有太多顾虑。按照我们的推测,敌人东路的援军应该会在天亮的时候才能够到达,他们此时提前了两个小时抵达,不可能是敌人的主力大队,很可能是他们的先头前锋,兵力不会太多,估计最多不过一个团,否则敌人的这个纵队全部到达,那么那个王勇就真得是有通天的本事了!”
仔细想一想,胡从俊说得不错,王勇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地便令中野一纵抵达战场之上,这个已然到达的洪河边,并夺占塔桥的不会是他们的大部主力,想到这一层,张贤也平静了许多。
“张贤,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手软!”胡从俊还在叮嘱着:“趁着敌人长途奔袭过来,身心疲惫之时,立即抓紧时间组织反攻,他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也必须要还以颜色,决对不能让他们占稳了阵脚!”
“是!”张贤响亮的回答着,此时的他已然底气十足了。
通过与胡从俊的谈话,张贤又仔细地分析了一下此时白圭庙战场之上的形势。此时,土山之上的共军还没有肃清,而这部敌人据守住了白圭庙附近的制高点,成了整个战场上的核心,不把这部分敌人消灭掉,那么整编十一旅与快速纵队就无法顺利地会合。但是很明显,此时的土山阵地上,襄河纵队的这支部队已然处于了破釜沉舟的状态,根本就是背水一战,要想夺占这个阵地,只怕没有半天是不行的。
而在土山之东与之南,却是被包围的整编十一师的快速纵队和三十二团,虽然三十二团也是久经沙场,但是此时却是被敌两面夹击,如果自己这边迅速击溃土山之敌,很可能会让东面来的共军援军与土山之敌一起,将三十二团击溃,如果真得是那样的话,那么共军两部就可以如愿地会合在一起,这个战斗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张贤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三十二团的东面,敌人的援军已经赶到,并且夺占了洪河上唯一的公路桥,这个桥此时也成了这场战斗中的关键,如果守住了这座公路桥,那么他们后继的兵力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赶到,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反而是越有利。
看看东面的天空,密集而闪烁的火力已然盖过了天空中的星斗,连刚才还十分耀眼的启明星也不知道沉到了何处,可是有一点张贤却是非常得清楚,那就是这天马上就要亮了起来。虽然在天亮之后,自己可以得到空中与炮火的优势,而敌人的兵力也会加强,在这个时候必须要拿出一个及时的方案,来补救已然错失的战机!
张贤的脑子在飞快的转着,让熊三娃在旁边举着马灯,他仔细地研究着地图。如今的战场之上,双方基本上呈现出了绞杀的状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一场混战。如何能在这纷乱的战场之上找到一个突破口,获得战斗的主动权,从而有效地控制战局,取得一定的优势呢?土山虽然是白圭庙战场的核心,但是急切间却无法夺取,如果真要等到四五个小时之后夺下土山阵地,只怕三十二团与快速纵队也会被敌吃掉了一半。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最大的战场优势呢?他把目光投到了白圭庙以东的那座洪河上的公路桥,一个决定马上在他的脑海中成形。不错,必须先夺下这座公路桥,切断敌人的来路,同时也就是切断了战场之上敌人的退路,如此一来,定然可以令处于混战之中的敌人感到害怕。
想到这里,张贤马上派出陈大兴的警卫营,并从三五四团里又抽出了两个连归于陈大兴的辖下,令其从北面穿过此时已经被三十一团夺占的土山北面的阵地,直插到洪河的西岸,从那里沿河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战公路桥,并要求陈大兴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完成这个任务。在夺下公路桥之后,警卫营还要马上以这个桥头堡作为据点,赶建防御阵地,顶住敌人东来的援军。
在派出陈大兴的这支部队之后,张贤又马上接通了三十二团熊开平的电话,向他询问此时三十二团的情况。
“旅座,我们团已经稳定了下来,北面土山的敌人没有敢再向我们发动攻击,但是我们东面的敌人很是猖狂,已经夺占了我们两处阵地,此时,我们与快速纵队配合着已经打退了他们两次的进攻,把阵地稳固在了土山以东的李店附近!”熊开平向张贤报告着,从他的话语里,张贤明显得可以听出来,他还带着喘息之声,显然也是刚刚从前沿的阵地里下来。
“好!”张贤点着头,同时肯定地道:“熊团长,你们团稳住阵脚是最重要的,我已经派了陈大兴带着人去重新夺回公路桥,你们团要配合他们的行动,对当面的敌人发动攻击,以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便于陈大兴他们行动!”
“是!”熊开平连忙答应着,听到张贤的这个安排,他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对于那座扼守咽喉的公路桥也一直耿耿于怀,如果当初过桥之后,重视那里的防御,可能也不会被敌人援兵轻易地夺占。
张贤又想了一下,接着道:“老熊,既然土山之敌不敢再行险攻击,那么你可以把你们团的主力尽数安排到东面来,对付东面的敌人!土山那边放一个营作警戒就行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熊开平点着头。
“老熊,这个时候,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必须要求稳,稳住军心,稳住部队,别的不要想太多。只要你们三十二团能够挡住了敌人的攻击,等到公路桥一夺占回来,那么这场战斗我们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张贤再一次叮嘱着他。
“我知道!”熊开平也显得异常得冷静,这个三十二团一直是整编十八军中的佼佼者,是最能战斗的一个团,张贤就曾是这个团的团长,属下的那些营长、连长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当初张贤在张凤集的时候,以这个团一团之力,力拒刘伯承十个团的攻击,却能够屹立不倒,其中有三十二团的凝聚力与悍战之力,但是更主要的还是这个张贤当这个团长的领导指挥能力,如今他当了这个团的团长,自然也不能够示弱。
“好,这一战我就要看你的了!”到最后,张贤鼓励着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三十二团再立新功!”
“是!旅座,我向你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熊开平也被张贤的话说得热血沸腾,如此信誓旦旦地道。
“好!”张贤答着,正要放下电话,这个时候,熊开平却忽然道:“旅座,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张贤连忙问着。
熊开平道:“这股共军的援军是黄新远率领的!”
“黄新远?”张贤不由得为之一愣,这个名字已经令他刻骨铭心了,便是再失去了记忆,也不会忘掉这个名字和这个人!
“对,是他!”熊开平肯定地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张贤问道。在他看来,熊开平根本就没有见过黄新远的面,更不会认识他,便是到得整编十一师里,对于这个人也只能是听说。很显然,他已经对黄新远有了耳闻,而这个人与钱雄风一起,已然成了整编十一师与一一八旅的一个奇大的耻辱,别说在张贤的面前,便是在胡从俊面前,也没有人敢于再一次提起那些阵年往事。
熊开平道:“我不认识黄新远,但是沙长海和姚昱他们认识,这个黄新远知道我们是三十二团,他曾经当过这个团的团长,所以亲自对我们喊话,要我们的士兵们弃暗投明,但是被沙副团长一枪打飞了他的喊话筒!”这个时候的沙长海,已经就任了三十二团的副团长。
张贤不由得紧紧地锁紧了眉头,却恨得将自己的牙咬得格格直响,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对张慕礼的遗孀叶大姐立下的誓言,要替自己结义在大哥报仇血恨。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过去,他一直随着整编十一师转战南北,自从上一次在张凤集被黄新远逃走之后,他也无暇去追寻这个仇人的踪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黄新远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上,仿佛是冥冥天暮中所注定的一样,只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是他的一次机会呢?还是他的一次厄运呢?
“如果知道是他,那么你们更要给我狠狠地打!”张贤果决地命令着。
“是!”熊开平也朗声地回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