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又似乎很平静,尽管昨夜里发生了许多的事,可是在这个时候的宿迁城内,便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街上的人更少,更冷清了一些。
但是,与宿迁城的平静相反,在宿迁城北地区,却是一片的枪炮之声,尽管此时已是白天,国军的空军也出动来助阵,却已然无法挽回昨日里的失败。
整编六十九师没有意识到对手的诱敌之计,在夺取下晓店子镇后,又攻向更北面的障山,在这一味得猛攻之后便已然陷入了对手的包围圈里,而在入夜的时候,又没有做足防御工事,所以在深夜时分遭到了共军两个纵队的切割,一直打到了天亮,整编六十九师已然被共军分成了以晓店子、障山镇与苗庄为中心的三块区域里,同时,共军也把他与他最近的整编第十一师阻隔开来,这个时候的戴奇将军,只剩下了歇斯底里地对着报话机,向十一师的师长胡从俊不停地求援了。
可是,整编十一师在这个时候要想靠近整六十九师,又谈何容易,陈毅与粟裕在战前,已经做足了安排,把各种可能都考虑进去,根本不容人有插针的机会。先是以第九纵队为诱饵,吸引国军的攻击,却又让第九纵队坚守五花顶、叶海子与来龙庵的阵地,使对手前进不得。在第一步得手之后,便又以第八师、第七纵队一部,及第七师第五旅围歼整编六十九师的前锋部队预备第三旅,在沿宿新公路的烽山、晓店子与障山区域内激战;与此同时,又以从山东赶过来的第一纵队从西面沿着骆马湖而下,在晓店子与井儿头之间楔入过来,已然挡住了整六十九师回退宿迁的去路,同时第一纵队也挡在了整十一师与整六十九师之间。第一纵队是山东野战军里首屈一指的王牌,也是成军最早,战力最强的部队,陈毅、粟裕将这个第一纵队摆在这里,其用意可想而知,也只有这个纵队可以完成阻敌的任务。在第一纵队完成穿插的时候,第二纵队也适时地从东向西突击过来,与第一纵队协同着挡在整十一师与整六十九师之间,同时从南面参加歼灭国军整六十九师的战斗。围歼整编六十九师的任务主要落在了九纵、七师与八师的身上,单单从兵力上来说,已然超过了被围的整编六十九师的三倍。
虽然天早就亮了,天空中的国军战机不停地向共军的阵地俯冲扫射,而整十一师也发力向整六十九师靠拢过来,但是面对坚守不退的新四军部队却毫无进展,打了一天下来,也只是前进了几里地,而自己的损伤却不小,这令胡从俊心急如焚。
戴师长还在不停地向胡从俊求着救,胡从俊口头答应着,一直告诉他:“戴师长,你们再坚持一下,我们十一师已经向你们那边靠拢过去了,只是敌人的阻击十分顽强!”
“胡师长,我们整六十九师能否保全,就全看你们整十一师了!”戴奇已然是声嘶力竭,早就没有了当初与胡从俊同机过来时的狂妄,他一边哀求着,同时也一边警告着他:“如果我们六十九师一完,只怕你们十一师也无法保全了!”
不用戴奇如此得说明,胡从俊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关系,这个时候,十一师与六十九师其实就是唇亡齿寒,他还只能向戴奇打着气:“我知道,所以正命令我们十一师全体改变进攻方向,已经向西的晓店子方向火速前进,你们师只要再坚持一日,我们就一定可以赶到!”
“你们师一定要快些过来,否则我只怕撑不过一日了!”戴师长十分得慌张。
放下电话,胡从俊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虽然不喜欢这位戴师长,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皆尽全力地去营救六十九师,其实这也就是为了营救自己。
从接到六十九师的求救开始,整十一师就一直在调整作战方向,胡从俊亲自率领着十一师的主力向晓店子进攻,同时让自己的后卫部队担任东北方向侧背的掩护,那个方向原本是十一师要进攻的方向,此时不得不等于掉了一个头。但是,新四军的作战十分灵活,对于十一师一直采取钳制的战术,从纵深方向对十一师行坚强的阻击,死咬住不放,十一师掉一个头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如此过了两天,十一师的队形才基本到位,再向晓店子方向艰难地推进时,那边已经响起了密集而激烈的枪炮之声,很显然,新四军已经对整六十九师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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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北面如同爆豆一般密集的紧凑的枪炮声,张贤的心不知道为何,慌了起来,隐隐感到了一种不妙。
“我们必须要拿下井儿头村!”张贤把三十二团的几个作战参谋都招集了起来,会议一开始,他便这样地告诉大家。
大家都愣了一下,早晨的时候,胡师长不是说要三十二团坚守宿迁城吗?
“团长,这样是不是过于冒险了?”副团长熊开平有些不安的道。
张贤点了点头,对着大家道:“如今只能冒这个险了,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北面的枪炮声如此之急,我只怕是整六十九师要被敌人吃掉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原相信,但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能不信。
“如果整六十九师一完,那么共军必定会全军南下,瞬间就可以包围我们整十一师。此时,我们的十一师还在曹家集与井儿头之间的区域里,敌人如果挟胜利之势从北面和东面冲杀过来,十一师的南面是六塘河,西面的井儿头也被共军占领,那么形势便会如同六十九师一样了!”张贤冷静地告诉大家。
虽然这是在冬天,但是听了张贤的分析,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擦着额头的汗水,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十一师真要是被敌人包围全歼,那么虽然此时的三十二团身处战场之外,而以这一个团的三千人再与对方的几万上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到末了定然也是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
“我同意拿下井儿头村!”一个作战参谋当先着点头,拿下了井儿头村,那也就意味着十一师已然有了退路。
“我也同意!”其他的人也纷纷表态。
张贤点了点头,回过头来问着自己的副手:“老熊,你看呢?”
熊开平紧锁着眉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对着张贤道:“如果我们去拿下井儿头,根据早上第二营的侦察结果,那里有共军的近一个团左右的兵力,我们用多少兵力才能夺下来呢?”
张贤笑了一下,告诉他:“你说得不错,但是那只不过是共军的一个保安团,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我们只要派出两个营就应该可以将他们赶走。”
“再抽出一个营来,宿迁城的防御就空了,兵力不够,万一共军打过来,我们怎么应付?”
张贤想了一下,还是道:“我看只能先把预备营先顶一下了!不过,我想,共军此时的目光都盯在了宿北的战场之上,他们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宿迁城的!”
“那昨天夜里进攻宿迁的又是哪的部队呢?”一个参谋问道。
张贤笑了一下,对着大家道:“共军的杂牌军很多,昨天夜里肯定是他们的一股地方部队在造势,目的是为了不让我们分兵去攻占井儿头村,他们肯定也是在分秒必争地在强行军,生怕我们团先去占领了那个地方!”
众人都不由得点着头。
张贤却是一声地长叹:“我如今真得有些后悔,要是昨天夜里我就能够看透他们的诡计,对他们的攻城不作理会,那么这个时候,第二营已经占领了井儿头了!”
他说得倒是实话,按照他的计划,第二营很有可能在天亮之前攻过六塘河,因为那个时候赶过来的共军其实也是刚刚落脚,又被第二营与陈大兴的特务连夹攻,新败之下立足未稳,很容易就可以突破他们的沿河阵地。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同时也是保守了一下,这么好的战机便就此错过,如今这个时候再想过河,却已经不再可能有那个时候那么容易了!
“既然团长这样认为,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熊开平只得这样地道,同时又问道:“不知道团座准备把哪个营再调过去攻打井儿头呢?”
“我准备把南城的沙长海的第三营抽过去!”张贤告诉他道:“同时老熊呀,你让预备营去接南城防御!”
熊开平点了点头。
张贤又道:“我们也给敌人来一个夜袭,我让第三营黄昏后从东门出城,借着夜幕从闸北村过河,从井儿头的东面进攻,第二营直接从敌人的正面作佯攻掩护。呵呵,昨天晚上他给我们来了这么一回,今天我便如数地奉还给他们,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也会在晚上对他们发动进攻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却也知道,张贤说得如此轻松,只怕实际上做起来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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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一次降临,第三营已经出发,张贤的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宿北方向的枪炮声响了一天,一直就没有停歇过来,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张贤也曾经接通过两次胡从俊的电话,却也知道十一师的前进十分不顺,尽管全师拼命的向晓店子方向推进,一天下来,也只推进了五六里路。听着胡从俊焦急的话语,张贤已经知道他的确是尽了很大的努力,看来新四军并不弱,面对国军空中与地面的进攻,硬是丝毫不让,这一场战斗下来,定然又将是尸横遍野了!
不久,城北面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有人向他通报,第二营已经按照他的预设时间,向河对岸的共军阵地发起了进攻,明亮的照明弹将河对岸共军的工事全部显现出来,第二营的炮火齐齐发作,一时间倒是摧毁了不少。
可是,也就在第二营发起进攻不久,西北城垣处又传来了枪炮的声音,张贤的心猛然狂跳了起来,他怕什么就来什么,但愿这一次又是敌人的一次佯攻。
不等姚营长的电话打进来,张贤的电话首先打了过去,向他询问着西北面的战况。
“团长,这些共军还是和昨天差不多,只喊着冲杀,不见上来!”姚昱这样地告诉他。
张贤点了点头,看来,共军还就是佯攻,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围魏救赵,想让三十二团减缓北面的猛攻。
“不要理他们!”张贤在电话里告诉姚营长:“你们提高警惕,只要不让弟兄们睡着了,别到时真让那些共军攻进来就行了!”
“是!”姚昱回答着。
熊开平走了进来,向张贤报告南城的接防情况。预备营虽然是一群新兵蛋子,只有分过去的几个当班长的老兵打过仗,却也不象其他的部队新兵一样,一听到枪炮声响,便吓得哆嗦起来,有的竟然还迈不动步子。这其实还是平日里训练的原因,只有把一切都想到做到了,自然可以令新兵不至于害怕,这个熊开平也算是一个带兵的能人了。
“老熊呀,我看你去第一营那边看一看吧!”张贤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听着那边的枪炮声,总是觉得如芒在背。
熊开平笑了一下,对着他道:“看来你还是有些担心呀!”
“是!”张贤老实地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过去!”熊开平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勤务兵离开了三十二团的指挥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