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胡从俊的意料之外,这一次邱雨青十分配合整编十一师的行动,第五军在第二天一早便从西面突进过来,在羊流店附近与共军的一支部队相遇,激烈得交起了火来。
羊流店,已经离着新泰城很近了,两地也只相隔四十里地,还有一条古老的驿道可通,此时的驿道已经换成了公路。
这个突然的变故,令费尽心机想要捕捉战机的华东野战军措手不及,很显然,如果这个时候真得还要按照原订的计划打下来,那么对于新泰的整编十一师的围攻定然不会象围攻泰安的整编七十二师那样顺利,但是那个二流的整编七十二师华东野战军三个纵队还打了三天,这个国军中的王牌整编十一师不知道要打上几天,如此一来,势必会成为一场僵局。而第五军也非善类,战斗力相当得强悍,拿出一个纵队来阻截肯定是不行的。
面对这个变化莫测的战场局面,陈毅与粟裕思忖良久之后,还是决定不打这没有把握的仗,只好命令围住整编十一师的四个纵队在四日晚全面撤围。
对于华东野战军此时的困境,陈毅、粟裕等人研究了很久,决定以第一、第六纵队从敌人的缝隙中再一次穿插过去,南下到鲁南的敌后,开辟新的局面;另外,准备令第七纵队先转移到莒县附近,然后准备重回苏北地区,以调动和分散国民党军,创造战机。
但是,延安方面却对华东野战军的决定提出了异议,在五月四日和六日,先后发了两封电报给陈毅与粟裕,指示:对于密集进攻之敌,必须要实行诱敌深入之策,胶济铁路以南地区,均可以开辟为机动作战的战场。在电令中,并一再地强调,要华东野战军必须有极大的耐心,要掌握最大的兵力,不能够过早地惊动敌人,让敌人大胆地前进,总会有歼敌的机会的。凡行动不可只估计一种可能,要估计两种可能,在局势未定的时候,我主力宜位于能应付两种可能的地点。
根据延安共产党中央的决定,华东野战军即时调整了部署,停止第一、第七纵队的南下,主力再后退一步,集结于莱芜、新泰、蒙阴以东地区待机。而此时已经南下的第六纵队,隐蔽于鲁南的山区,位于临沂到兖州公路以东的平邑与费县之间,以等待机会配合主力部队作战。
虽然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地达成求歼国军整编十一师的计划,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下陈毅、粟裕率领着华东野战军平心静气、踏踏实实地安定下来,仿佛是一只静候埋伏的的老虎,随时等待着猎物和机会的出现。
这个时候的华东野战军要做到的就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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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邱雨青的时候,胡从俊却显得有些尴尬,虽然还对前一年的荷泽作战耿耿于怀,但是这一次毕竟是由于第五军及时的靠拢,才避免了整编十一师的一次孤军作战的险境。十一师的搜索队已经在附近地区再一次进行了搜索,那些曾经出现过的共军部队又象是浮云一般,倏忽地不知道哪里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新泰城的十一师的师部里,邱雨青带着自己的几个参谋过来探望胡从俊,这一次会见的气氛却是十分得友好,远没有了去年的火药味。
“呵呵,雨青兄真是辛苦了!”胡从俊客气地问候着邱军长。
邱雨青笑了一下,答道:“不辛苦!不辛苦!只是我们的命苦了些!”
胡从俊愣住了,他依稀记得在龙凤战役之后与这个邱疯子见面时的答词,那一次正好与这一次相反,是这个邱疯子首先问候得他,而他的对答正是今日这个邱疯子的对答,当时他是满腹的怨气,自然话语间便多了几分得自嘲与讽刺。
张贤就在胡从俊的身边,看到胡从俊如此难堪的脸色,连忙出来解围,笑着对邱雨青道:“邱军长真会说笑话,你们怎么命苦了呢?”
邱雨青看向张贤,这个小团长他早就认识,也算是一个熟人了,当下笑着对他道:“张贤呀,你说说看,我们第五军刚刚从东跑到西,这个时候因为从俊兄的一封电报,又急急忙忙地从西跑到东,来回得折腾,腿都跑短了,怎么不是命苦呢?”
“原来钧座指得是这个!”张贤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同时不忘记奉承地道:“是呀,邱军长带领着第五军所向披靡,共军闻风丧胆,一听说第五军来了,便不战自退。呵呵,我看邱军长还是和你们第五军多多辛苦一些得好,这样我们也就不用打仗了!”
听着张贤的话,邱雨青很是受听,但也知道这是恭维之词,只是一笑,同样客气地道:“呵呵,还是你这个小团长会说话呀,其实你们整编十一师也可以呀,不比我们第五军差到哪里去!”
这句话本来也是句客气话,但是在胡从俊的耳朵里听来,却有些异样,按这个邱疯子所讲,还是认为整编十一师比他的第五军差了,当下不由自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这一次的确是第五军过来帮了一个大忙,虽然心里面不高兴,嘴上却不便说出来。
胡从俊的那一声冷笑,邱雨青也听到了,但是却装作不知,他也是一个聪明人,一猜便猜出了胡从俊的不服气,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争论谁高谁低的时候,于是话题一转,问着张贤:“对了,张贤呀,当初我们第五军有一个营编入了你的团里,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还好吧!”张贤告诉他:“这些人已经成了我们团的骨干!”
邱雨青点了点头,看了胡从俊一眼,有意无意地道:“呵呵,既然给你一个营让你们组建一个新团,我自然不会把差的给你们。不过,我们第五军出来的人都是好样的,没有差的!”
张贤只笑不答,胡从俊听着他如此狂妄的言词,很想回敬给他两句,但还是觉得自己此时是主人身份,应该大度一些,还是把那话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当时我还给了你一个营长呢?那个营长可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是从底下的士兵一步步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做上来的,要不是当时他负了重伤走不了,而我们第五军又要转战他地,我才不舍得把他给你们呢!”邱雨青又想了起来,这样地对张贤道。
张贤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定然是指熊开平了。
胡从俊却不以为然,终于忍不住悠悠地道:“是呀,一个受了重伤的营长,就算是再勇猛,可是在没有康复之前,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残废,或者还能不能上战场!”
这一句话,将邱雨青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许当时他就是如此得考虑,也许还是如他先前所说的原因,这个时候只能敷衍着道:“从俊兄取笑了,我哪能那样呢?”
张贤连忙出来打着圆场:“如今的熊开平可不是一个营长了,他现在是三十二团的团长!”
邱雨青愣了一下,笑道:“看来他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但是他的这一句话说完,却又后悔了起来,显然,当初把熊开平推给三十二团,还真得是胡从俊所说得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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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雨青在新泰城盘桓了一日,胡从俊还是出于礼节地作东请客,最后将他送出城去,毕竟在这个时候,第五军与整编十一师在这里都是互为倚重的,谁也不敢撇下谁。邱雨青和胡从俊都是聪明人,自从戡乱以来,这种血的教训太多了,虽然嘴上互相吹捧着,心里谁也看不起谁,但是两个人都知道,陈毅和粟裕所领导的共产党的军队根本不是弱旅,如果不精成合作的话,那么到头来只怕遭殃的就是自己。
整编十一师在新泰城驻守了数日,又接到命令向北往莱芜方向进发,一路上再也没有战斗,五月十三日,整编十一师平安地到达了莱芜南面的颜庄镇。而第五军也与整编十一师并行着,却是先一步到了莱芜,两地之间相差不到二十里地。
可是,刚刚在颜庄过了一天,胡从俊忽然接到了从徐州陆军总部里发来的加急电报,命令整编十一师停止向莱芜开进,紧急调头,向蒙阴城火速前进。
而此时的颜庄离着南面的新泰还有六十里地,而新泰到蒙阴还有六十里路,整编十一师调头南下,没有三天是到不了蒙阴城的。
很显然,已经到达莱芜的第五军也接到了这样的一份电令,邱雨青已经打来了电话,询问着胡从俊是不是也准备南下,同时向他追问着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吗?当得知胡从俊和自己一样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很是奇怪:“是不是有重大的军情呀?”
“应该是吧!我想到了蒙阴那边就会知道结果了!”胡从俊答着,能够用陆军总部顾祝同司令的名义发来电令,自然是十分重大的事了。
“嗯!”邱雨青点头表示同意,同时问道:“从俊兄,你们整十一师什么时候开拔呀?”
胡从俊道:“上峰的电令是要我们马上调头,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雨青兄也要及时跟上来呀!”
“那是自然!”邱雨青信誓旦旦地回答着。
放下电话,胡从俊却显得有些顾虑重重,张贤正在他的身边,仿佛是看出了什么来,问道:“师长,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会掉进陈毅和粟裕的陷阱里呀?”
胡从俊回身来看着他,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地道:“是呀,徐州的电令那么急迫,好象要发生什么大事,又不说明情况,真真得令人起疑。刚才你也听到了,邱疯子也接到了同样的电令。”
张贤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可能是要有大仗来打了,我想欧长官应该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徐州方面越权给我们发来电令,必定是因为事情紧急,或者是其他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想随后欧长官的电令应该马上就到了!”
正说之间,电务员拿着第三兵团司令欧震的电报跑了过来,正如张贤所猜测的一样,这是一封与徐州来的电报相似的命令,要求整编十一师紧急向蒙阴方向挺进,只是不同的是,欧长官的这封电令已经有了解释。电令道:“整编七十四师被匪围于孟良崮,匪主力尽出,兹令你部火速南下蒙阴,会同友军围歼匪军主力!”
接到这封电报,胡从俊与张贤都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未完待续)